長相思柳念衍生《始知相憶深》 - 第六章裂隙

相柳後來告訴阿念，他那天一大早出門，其實是去會見水族領袖、他的義父－－水神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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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之前同守護蒼梧的火神鬧得不可開交，一場大戰過後，水族大量戰士悉數被俘，關押在蒼梧國的地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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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一趟，商量的便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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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對蒼梧國了解不多，只知道那是曜祖哥哥的母國，前陣子聽說他被父皇逐出羽族，據說他在羽族為質多年，有很多結黨營私和貪墨受賄的罪證，離開羽族後，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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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曜祖哥哥會做這樣的事，我記得他以前常說為政以德，當以蒼生為己念，怎麼私下卻……”阿念不解，她知道曜祖哥哥一心想回蒼梧奪嫡，卻不知他竟在羽族行如此不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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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聞言，只是輕輕撫著阿念的頭髮，淡淡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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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阿念受到了姐姐皓翎清嘉的邀約，前往她在城中的府邸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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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近來身子倦怠，懶洋洋的，本來不想出門，但又想著與姐姐許久未見了，最終還是坐上雲輦動身前往羽族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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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梳上了婦人的髮髻，翠滑雲鬢以玉釵流蘇點綴，加上一對珍珠耳璫，模樣嬌俏柔美，一身桃粉色的上襦訶子裙搭粉融色漸層披肩，衣裙前襟繡著珊瑚花，腰身處著一條瑩白色的繡帶，沒有過多的織線，外罩一件輕盈的鮫紗大袖衫，更顯飄逸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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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翎清嘉見到阿念時眸中閃過一抹驚艷，心下不由讚歎，自己這個妹妹一段時日未見竟出落得越發美麗耀眼，一雙水杏般的眸子黑白分明，澄澈純淨，閃爍著點點星光，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得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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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啊，看來這個九命相柳確實把她照顧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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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寒暄一陣，珠簾繡柱，翡翠雲屏，熏香裊裊，阿念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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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翎清嘉自是察覺到了阿念的異常，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發現她似乎變得略微豐腴了些，尤其是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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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把手伸過來，我給妳探探脈。”皓翎清嘉遊歷大荒時，曾在某個小鎮跟著一位名醫學習過脈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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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的伸出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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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翎清嘉的手指在那皓腕之上撫觸一番，指尖微微跳躍中，確實感受到了按之流利，圓滑如滾珠走盤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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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滑脈，皓翎清嘉有些訝異，畢竟神妖孕子不似凡人那般容易結胎，幾十年至數百年才懷上子嗣的比比皆是，阿念這才成親不到一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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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暗暗啐了一口九命那個大色蛇，皓翎清嘉鄭重說道，“阿念，妳知道嗎？妳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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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阿念一雙水潤潤的杏眸登時瞠得溜圓，“什麼？”她微微低頭，雙手下意識的撫上尚還平坦的腹部，“我、我這裡……有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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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忽然想起兒時在幽篁里，隔壁出嫁的大姐姐在某一次回門後，也是笑吟吟的說起自己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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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的真身是喜鵲，羽族孕期兩年多，三年後大姐姐就帶回了一個可可愛愛的胖娃娃，真身也是隻小喜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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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她和相柳的寶寶，會是小九頭妖還是小鳳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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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不由開始期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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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有月餘了……小阿念，妳有在聽姐姐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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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回過神來，點點頭，像是又想到什麼，臉色微微酡紅，“姐姐，有孕是不是不能做……做那件事？可是我們一直都有……這樣會不會傷到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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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初期自然是要避免……”皓翎清嘉直接道，“但，這可是兇獸九頭妖的種，生命力比尋常物種強勁得多，應當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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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過於直接了，惹得阿念面色又是一紅，只是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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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翎清嘉原先是想告訴阿念關於這場聯姻的始末，畢竟她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但如今看來，相柳將她照顧得很好，也許陰錯陽差歪打正著了呢？就算始於利用，可最終還是動了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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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次多番試探，就是想要逼出相柳對阿念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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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是有點難以想像，傳聞中詭計多端、冷酷無情的九命相柳竟然真的愛上了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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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既然累了，就先在這歇會兒吧。”皓翎清嘉憐愛地撫了撫阿念粉嫩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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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天寒，房內燒著銀霜碳，滿室溫暖，御香瀰漫似檀雲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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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在內室稍微歇了會兒，醒來後沒見著皓翎清嘉的身影，她便起身走進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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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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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暖閣內也沒人，她索性來到外間，只見房門悄然關上，雕花窗欞前擺放著一張紅漆小案几，上面斜放著一塊形狀奇特的太湖石香爐，一股細細的煙氣從其中騰升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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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爐旁雜堆著幾頁宣紙，其中一角折射出一縷晶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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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好奇的走上前，定睛一看，是一塊玻璃反射出的流光，她撥開宣紙，一面檜木打造的鏡子赫然顯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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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狌狌鏡？傳說大荒有異獸狌狌，用其精魄製成的鏡子可溯及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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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聽說姐姐有一面狌狌鏡，是從小鎮上一位名醫手中重金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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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拿起鏡子打量一會兒就想放回去，不料鏡子似是感應到了，鏡面竟開始異動，逐漸有畫面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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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窺人隱私不好，手忙腳亂的想用靈力闔上鏡面，卻不經意地在其中瞥到一襲雪白冷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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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阿念遲疑了，下意識的凝睇著鏡中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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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幕場景掠過，從皓翎清嘉找上相柳謀劃扳倒東焱曜祖開始，到神器預言造假，再到他們最後一次談話互相牽制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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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所謂大祭司以神器預言的“聯姻”根本就是假的，不過是中途出的小意外，相柳順勢以她作為牽制姐姐的棋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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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這場交易中，她算什麼？對相柳來說，她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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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喜歡她嗎？還是把她當作消遣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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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眼眶逐漸濕潤，淚水將纖長濃密的睫毛打濕成一簇一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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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滴落在狌狌鏡上，攝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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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口驀地疼得厲害，像是被緊緊的擰在了一起，腹部也是隱隱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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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有些慌亂的放下鏡子，趕忙將靈力注入腹中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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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哭，不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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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一面告誡自己，一面抬手擦拭臉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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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從來沒有選擇的機會，那麼這一次，她想自己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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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將狌狌鏡安置妥當後，速速留下字條辭別皓翎清嘉，逕自回了瀛洲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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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蒼梧國爆發七王之亂，相柳和他的義父趁機帶領屬下潛入其中，解救被俘的水族戰士，暫且回不來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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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想留下一封信，提筆後卻遲遲無法落墨，思來想去，平復心緒，終是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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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大人惠鑒，逕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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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說夫妻之緣，伉儷情深，恩深意重；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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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結緣始錯，非兩情相悅之因，難生琴瑟和鳴，白首偕老之果，既以兩心不同，難歸一意，但求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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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大人相離後，天高海闊，鳥飛魚躍，能得真心相許之佳偶，月下弄影，美效琴瑟和韻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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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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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願大人千秋萬歲。順頌

時祺

憶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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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腕上的海圖手鍊，阿念猶豫一會兒，還是將它摘了下來，與信紙一併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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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好後，阿念決心離開瀛洲島。

不料甫一踏出家門，便看見縮成一小團的毛球嘰嘰喳喳的飛了過來擋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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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球，我要離開了，你可別攔著我啊！”阿念蹲了下來揉了揉毛球的小腦袋，“你是幫你主人看著我嗎？不用了，你主人不喜歡我，我走了，他很快就會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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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阿念內心不由一陣酸澀。

毛球聽完更激動了，撲扇著小翅膀嘰嘰喳喳一番，像是在反駁她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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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無奈，抬手將小魚乾攤在毛球面前，毛球雖然錯愕，還是受不住食物的誘惑埋頭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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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小毛球就暈呼呼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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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呀毛球，我必須要離開。”阿念紅了眼眶，飽含歉意的小聲言語，將睡著的小白團挪到了窗台上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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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順利離開瀛洲島，她決定回去兒時和阿娘同住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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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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