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流的第十小說家 - 序章、平淡生活

　　「啞巴，我的早餐呢？你怎麼沒買，皮又癢了？」

　　「我看他呀，就是忘了疼，看來要找個時間再好好教教他，讓他知道誰才是大哥，要聽誰的話」

　　一大清早進教室門，三五成群的人看向我，眼中不難看出，全是不滿。

　　我今天沒按慣例，幫他們帶東西吃。

　　「打，這種學不乖的就直接打」拳頭朝我打來。

　　我不敢吱聲。

　　我不敢還手。

　　「你知道你為什麼被叫啞巴嗎？那是因為你被打都不知道叫啊，哈哈哈」他笑得好猖狂。

　　每天都是這種平淡生活，只要沒順從他們，他們便會教我做人。

　　我一生如履薄冰，被他的眼光給左右了生活，一切皆看他人眼色。只要一不符合他人的要求，就……

　　我卻無法反駁。

　　16年的生活裡，除了嬰兒時期和不曾上過的幼兒園之外，我都活在他人的眼光中。如今也高一了，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哈哈，矮子~矮子~，一個永遠長不高的矮子」同學嘲笑著我。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成績明明不差，還可以算是優秀，可為什麼總會被人欺，你心裡沒點數嗎？好好看看自己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他人只欺負你，不欺負別人」老師放棄了我。

　　「我們沒有像你這麼個懦弱的孩子，我們孩子應該是優秀的，而不是一個膽小的、愚蠢的、被人欺還不吱聲的啞巴」父母不要我了，難道我不夠優秀。

　　同學踐踏我；老師放棄我；父母……我或許再也沒有父母了。

　　我好痛苦。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去買，我餓著了，你擔得起這責任嗎？」聲音讓我的思緒拉回現實，這時我才發覺，不知不覺間，我又被他們『教育』了。

　　無法擔起，我絕對擔不起。

　　我奪門而出，前往學校B1（地下室）的美食街買早餐。

　　學校的美食街，其實就是一個可以購買早午餐的地方，甚至還有一家有賣飲料和炸物，十分深得學生的心。

　　「老闆，兩個玉米蛋餅、一個抓餅、一個卡拉雞腿堡和綠茶、奶茶各兩杯」到早餐店，我輕車熟路的點了他們喜歡吃的東西，然後默默地在一旁等老闆出餐。

　　「幫同學跑腿買早餐啊，我看你也快跑一個學期了吧，每次的跑腿費都收多少呀？」老闆在我等餐之際，和我聊聊天，似乎擔心我一個人等餐會無聊吧。

　　真的會有人關心我一個廢物嗎？這語氣，比較像在嘲笑我吧。

　　「我看你每天都這個時間買東西，跑得還挺勤快，看來你和朋友間的友誼還不錯，不然怎麼『無償』替他人跑腿呢？是吧」無償跑腿？確實是無償跑腿，因為他們從未給過我錢。

　　我沒回應這種話，都早已習慣了。這種話，我一般不理會，畢竟很快就會過去了。

　　「你好難聊天喔」老闆看了我一眼，放棄與我說話。

　　剩餘的等餐期間，我也沒開口，直至出餐。

　　「同學餐好嘍」老闆朝我喊道。

　　我拿起一大袋早餐，就要原路返回教室，給那群『朋友』送去早餐。與此同時，老闆叫住了我。

　　「等等，過來一下」老闆說著，還對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他那裡，他手裡還似乎拿著一個東西。

　　走進一看，老闆手裡的東西不是其他，而是一小罐藥膏。「把它塗了，塗完了再走」他輕聲說著。

　　他怎麼會關心我，他不是恨我方才不合他聊天嗎？怎麼現在……

　　「孩子別傻愣了，來，塗藥」我靠近老闆，他小心的塗抹著，生怕我喊疼似的。

　　這種疼，也算疼？

　　「我看你快一個學期了，每天這個時間準確無誤的來到這裡，即便如此，你是我唯一一個還不知道口味的學生」

　　他想瞭解我？

　　「說吧，傷口、不知道的口味、以及不愛開口說話，是不是被欺負了？」老闆一邊分析著，手裡的動作卻未停下分毫。此刻的他，像是個偵探，在解一個未知的迷案。

　　他剛才不是在嫌棄我，而是對我仔細觀察？

　　我從未想過，第一次被人關懷，不是朋友，也不是老師，亦不是父母，而是一個待在早餐店的老闆。

　　原來，也有人會在乎我一個廢物，明明我身上毫無優點。大眾的樣貌，顯矮的身高，懦弱的性格……我這種人不值得他們同情。

　　他究竟為什麼要幫助我？

　　「你叫什麼名字？」老闆問我。此刻我才察覺，老闆兇惡的面容下，發出粗啞又不失溫柔的聲音。

　　「我.…..」我還是第一次被人問名字是什麼。

　　「你都快來我這消費一個學期了，結果我對你還不太了解這像話嗎？」老闆打趣到。

　　「我……」我居然忘了我的名子，這事情……好扯。

　　「不想說也沒關係，不過下次被人欺負，可以找我，知道了嗎？」

　　不過，他只是個賣早餐的老闆，為什麼要如此關心我。

　　「同學明天見」上完藥，老闆頭也不回的回到廚房，留下我一人傻傻在原地。

　　回去的路上，我心不在焉，百思不得其解，老闆為什麼要幫我。

　　我慢慢的爬著上樓梯，眼見就要回到那『教學』樓了，看來我的片刻安寧也要這樣結束了。

　　樓梯一步步向上走，B1（地下室）在我身後越來越遠。

　　來到教室門前，十分不情願的推開門，給那群所謂的「朋友」跑腿送餐。

　　「今天很慢啊」

　　「是啊，為什麼今天這麼慢，我都快餓死了」

　　他們明顯心情不好，依我的經驗，他們一定會朝我揮拳，來「教育」我的。

　　霎時，熟悉的拳頭朝我揮來，我下意識的想閃避，可出拳之快，我來不及反應，就倒飛出去。

　　那拳正中我眉心。

　　「你剛才是不是想躲避」他的語氣不再是開玩笑，而是變成一種冰冷，驚訝又不失威嚴的冰冷。

　　他隨後又是猛烈的一腳，正中我腹部。

　　意識漸漸模糊。

　　後面的事情我不記得了。

　　不過昏倒之前，彷彿聽到他們在說：

　　「那小子剛剛是不是去擦藥，我手上有藥膏的味道」他看著手背上的藥膏。

　　「應該是，不然他不會這麼晚才回來」

　　「那他會不會順便通知老師啊」

　　「你怕屁啊，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別忘了，他只是個『啞巴』」

　　「哈哈，也是」

　　在歡笑聲中，我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睜眼，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手臂和頭部都包紮著繃帶，看來我傷的不輕。順勢看了眼窗外，天色早已入夜，時間也不早了。

　　房門外傳來一陣陣玻璃的敲擊聲，看來爸爸他又喝酒了。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走下床，輕趴在房門上，聽著房外的聲音。

　　「你喝什麼酒，你兒子在學校被人打了，你居然沒不關心，反倒是喝起酒來，你這像話嗎？」說話者是我的媽媽。

　　「你裝什麼聖母，誰先放棄教育他的，你心裡沒點數嗎？再說了，他自己的事他都處理不好，還指望上我了？可笑」這是爸爸的聲音，聲音很大聲。

　　他們為我而吵，可他們不是不要我了嗎？

　　「即便這樣，他還是你的兒子啊」

　　「我沒有像他這麼兒子，誰愛誰拿去領養，最好別回來」

　　常聽人說，酒後吐真言，方才爸爸的一番話，是真還是假？不，應該是我想多了，那只是酒後發瘋而已。

　　「你不要他了？好好好，我也不要了。只要他一滿18，就將他趕出家門，你滿意了嗎？」

　　我媽她平常不喝酒的，她現在說話也有條有理，除了帶有情緒，其餘和常人無異。那她說的這句話，是真言了吧。

　　我還真是沒人要的孤兒。

　　原本打算出房門報平安，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

　　獨自回到床上，眼淚無預警的留下。

　　明天又是平淡的一天，平淡的夜晚，平淡的入夢。

　　「如果可以，讓我做個好夢吧，哪怕醒來了，它就會不見」

　　我沉沉睡去。

　　『孩子給你個書寫人生的機會，你會把握住嗎？』一道柔和的女聲進入我耳中。

　　這是美夢嗎？不對，應該只是幻聽罷了，跟我生活中的一切美好聲音一樣，都只是假的、不真實的。

　　我沒理會聲音。

　　『別裝了，我知道你聽得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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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平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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