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靠在沙發上,手指隨意轉著瓶蓋,沒參與點歌,也沒開口說話,目光落在前方,神思卻飄向某處。池棠坐在他身側,同樣沉默,像是被熱鬧的氛圍隔開,各自安靜地沉在自己的世界裡。
方圓瞥了他們一眼,忽然笑道:「欸,咱們的男主女主是不是該來個對唱?」包廂裡立刻一陣起鬨,笑鬧聲中,池棠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人群推著往前,手裡硬是被塞了話筒。
「我……不太擅長。」她指尖微微收緊,耳尖悄然泛紅,聲音低了些。
「別謙虛了,誰都知道妳聲音好聽。」方圓沖她眨了眨眼,語氣帶著點促狹。
江嶼微微偏頭,看著池棠站在燈光下,螢幕的光映在她臉上,顯得有些局促。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飲料,指腹敲了敲杯身,片刻後才起身,隨手拿起另一支話筒,聲音淡淡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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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奏緩緩流淌,旋律溫柔,帶著些許曖昧的氛圍。原本還熱鬧的包廂,漸漸安靜了幾分,像是連起鬨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
池棠輕吸一口氣,調整呼吸,緩緩開口。她的聲音清透柔軟,沒有刻意修飾,卻意外地抓人,像夜風拂過湖面,輕輕蕩開沉悶的空氣,壓低了所有喧囂。江嶼側頭看她一眼,隨後緩緩接上,嗓音低沉清冽,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鬆弛感。咬字隨意,甚至少了幾分精準,卻意外地與她的聲音契合得毫無縫隙,如同天生就該交融的旋律。
空氣變得微妙,隱約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拉扯。
「這倆人朗誦搭得那麼好,唱歌也這麼合拍。」宋語傑啧了一聲,「其實我上我也行。」
「就是,我也行,我跟江嶼對唱肯定更好聽。」王心嘟著嘴附和。
方圓笑瞇瞇地托著下巴,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行了,你們倆閉嘴聽歌吧。」
池棠的手指輕輕收緊,原本只是隨意唱著,可當江嶼的聲音落下時,她忽然意識到,這並不只是簡單的合唱,而更像是一場無聲的試探。
他在聽她,她也在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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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敘靠在沙發上,手裡握著水瓶,神色未動,目光卻始終落在前方。他知道自己該移開視線,不去看,不去聽。可還是忍不住盯著池棠微微顫動的睫毛,和江嶼深沉無波的眼神。
他指腹輕輕敲了下瓶身,嘴角的弧度若有若無,像是在掩飾什麼,又像是在壓抑什麼——這場合唱,似乎比真心話更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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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心終於沉不住氣,笑著衝了上來:「我也要和江嶼合唱!」
她伸手去搶池棠手裡的話筒,方圓立刻攔住:「人家正唱著呢,妳別鬧。」
「欸呀,就玩玩嘛。」王心不依不饒,聲音嬌俏,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宋語傑也跟著起鬨:「那妳先去一邊,讓我跟池棠合唱一首。」
他動作幅度有些大,旁邊的人也跟著擁了過來,包廂裡一片喧鬧,推推搡搡間,場面變得混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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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棠被擠得站不穩,話筒幾乎要被奪走,重心猛地一晃,整個人向前傾去——額頭撞上了一片溫熱的肌膚,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薄荷氣息。
她撞進了江嶼的懷裡。
空氣像是瞬間靜止。江嶼的手指微蜷,像是下意識想扶住她,但最終停在半空。他低頭看著懷裡的人,眉頭輕蹙,呼吸微頓。池棠的氣息落在他的鎖骨,衣料單薄得幾乎能透出溫度。她僵了一下,想立刻後退,可四周的推搡聲還在繼續,她被人群困住,無法挪動。
她的指尖收緊,嗓音極輕:「……抱歉。」
江嶼沒說話,喉結輕滾了一下,眼神微暗,像是在克制什麼。幾秒後,他抬起手,動作停在半途,最終只是低聲:「站穩。」
池棠聽著他的聲音從胸腔震動著傳來,臉微微發燙,立刻退後一步,倉促地拉開距離,手指還有些微微的顫意。
包廂的喧鬧聲重新湧入,仿佛剛才的幾秒只是錯覺。
可他們自己知道,那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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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站在原地,手指微蜷,像是還能感覺到她剛才撞上來的觸感。她的溫度比他想像中更輕,卻帶著點讓人無法忽視的柔軟。她鼻息的溫熱透過衣料滲進皮膚,縈繞在骨子裡,揮之不去。他忽然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快了一些,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空氣裡還殘留著她的味道,淡淡的,像是梔子花般清透的香氣。他站了幾秒,猛地回頭,推開包廂門,走了出去。
——砰。
門關上的聲音不重,卻透著幾分情緒。
池棠怔怔地看著門口的方向。
——他生氣了嗎?
她不知道,只是心底莫名地泛起一絲失落,連包廂裡的喧鬧聲都顯得格外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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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裡,林敘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手裡的易開罐被無意識地扣著,金屬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的目光停在門口,神色平靜,卻像風撩起的湖面,蕩開一絲淺淺的波瀾。
江嶼看向池棠的目光,已經不需要再多想了。他們之間的情緒,已經溢出來了。
他垂下眼,喝了一口飲料,嘴角的弧度淡淡的,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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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江嶼站在KTV的走廊裡,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胸腔裡的起伏還沒完全平穩,他感覺自己的手指有些發緊,像是攥了太久都沒能放鬆下來。那種細膩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掌心,微不可察的顫抖感順著指尖蔓延,讓他呼吸有些紊亂。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喉結滾了一下,卻還是沒辦法擺脫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
池棠撞進來的時候,他的身體是僵住的。但那種僵硬並不是出於不適,而是出於一種本能的緊繃。
她太近了。近到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心跳的頻率,透過薄薄的衣料,輕輕地傳遞過來。像是某種無形的火,烫得他理智近乎崩斷。
他閉著眼,靠在門邊站了幾秒,直到胸腔裡的燥熱稍微散去一點,才睜開眼,抬步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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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洗手間,江嶼沒做任何停頓,直接打開水龍頭,猛地捧起一捧涼水,狠狠地糊在自己臉上。水流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滑,冰冷的溫度終於讓他清醒了些。他撐著洗手台,低著頭,額前的髮絲被水打濕,緩緩地滴落下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掌抵著洗手台的邊緣。
——不夠。
他抬手,又接了一捧水,往臉上拍去,水珠順著下顎滑落,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在跟某種情緒做對抗。
第二把,第三把……
直到胸口的燥熱終於散去一些,他才停下動作,抬起頭,望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輕地喘了一下氣。
片刻後,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帶著一點自嘲,嘴角彎起的弧度裡藏著一絲說不清的意味。他抬手抹了一把臉,盯著鏡子裡的人,輕聲開口:
「……江嶼,你還挺沒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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