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依然是人群的中心,被人簇擁著走進KTV。
「江嶼,你等會兒準備點什麼歌?」王心緊貼在他身側,語氣帶著幾分期待。江嶼沒有理會,只是懶懶地插著口袋,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前方,像是習慣了這種被圍繞的場面,卻透著一絲不耐。
池棠、方圓和林敘落在最後,腳步不疾不徐。池棠沒去看前方的人群,但依舊能感覺到江嶼身邊若有若無的靠近,甚至連某個女生低聲說話的語調,都聽得一清二楚。她垂下眼,心口彷彿被什麼細碎的情緒拂過。
方圓湊近池棠,低聲笑道:「妳看王心,恨不得直接貼在江嶼身上去。」
林敘的目光落在池棠身上,視線順著她低垂的眼睫滑過,微微頓了一瞬。他沒說什麼,下一秒就已經走上前去,一把勾住江嶼的肩,把他直接從人群裡拉了出來,語氣平靜卻不容拒絕:「你差不多行了吧?又不是你付錢,後面去。」
江嶼被拉得腳步一頓,眉頭皺了一下,但沒有反駁,只是理了理衣擺,隨意地往旁邊站了站。
「咱們開個大包廂,先過來看看要點什麼吃的喝的。」林敘站在櫃檯前,不疾不徐地開口,聲音沉穩,帶著一貫的可靠感,「今天不用客氣,快點決定。」
話音剛落,人群果然圍了過去。
「我去點餐。」方圓順勢站到林敘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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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站在原地,像是終於脫離了某種無形的束縛,略微鬆了口氣,隨後目光微微一偏,站到了池棠身旁。
池棠察覺到他的靠近,側頭看向他,語氣帶著點玩笑:「我以為你早就習慣被一堆人圍著了。」
江嶼微微垂眸,語氣懶懶的,帶著點不耐:「沒有,挺煩的。」
池棠笑了笑,忍不住問:「為什麼?林敘說你好像一直這樣。」
江嶼沉默了一瞬,像是不太想提這個話題,最終還是別扭地開口:「……小時候吧,我爸媽老帶我去各種飯局。說是讓我見見世面,早點習慣社交。每次都要我在一群叔叔阿姨面前敬酒,說些吉祥話。」
池棠眼神亮了亮,嘴角彎了一點:「你?」
江嶼抬手摸了摸鼻尖,語調低了一些,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對,我。」
「然後呢?」
他皺了皺眉,像是不想再提,但最後還是低聲道:「有一次,飯局在飯店包廂,我剛說完話,桌上那群人就開始猛誇我,什麼‘江嶼真乖啊’、‘以後肯定很有出息’……感覺自己像個吉祥物。」
「……所以我趁上廁所的時候,從包廂窗戶翻了出去。」
池棠的笑意徹底漫上眉眼。
江嶼看她的反應,眼神微妙地飄了一下:「那窗戶不大,但勉強能鑽過去。我翻出去的時候還挺得意,覺得自己終於擺脫了那堆人,以後再也不會被強迫敬酒了。」
「……結果落地的時候,一腳踩進狗屎裡。」
空氣靜了一瞬。池棠怔了怔,隨即「噗」地笑出聲,肩膀微微顫著,眼裡盛滿了止不住的笑意。她很少笑得這麼開懷,就算笑,也大多是輕輕的、淺淺的,像羽毛拂過水面,稍縱即逝。可這一刻,她毫無防備地敞開了自己,笑意透亮,像是被這畫面徹底逗樂了。
江嶼看著她,微微偏頭,喉結滾了滾,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只是低低地「啧」了一聲。
站在門口的林敘,原本正要喊他們進包廂,可視線落在兩人身上時,微微頓住了。昏黃的燈光下,他們站得不遠不近,池棠笑得眼睛彎彎,江嶼站在旁邊,神色難得帶著點鬆動的意味,嘴角似乎也隱隱上揚了一點。空氣像是悄然變得溫柔了一些。
林敘手裡的飲料輕輕晃了晃,視線落在池棠身上,眼底的光微微暗了一瞬。他站在外面,看著一場真正的故事,在自己面前發生。
他垂下眼,輕輕敲了敲手裡的飲料瓶,隨口打破氣氛:「你們趕快進去,308包廂。」
池棠微微一怔,睫毛輕顫了一下,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下一秒,她偏開視線,腳步輕快地從江嶼身旁走開。
江嶼站在原地,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目光沉了一瞬,可即使池棠已經跑遠,他臉上的笑意,依舊留著,像是連自己都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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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棠走進包廂,五彩斑斕的燈光映在牆上,空氣裡混著飲料的甜味,背景音樂輕輕流淌,熱鬧的氛圍包裹著整個空間。其他人已經圍在點歌螢幕前,討論聲此起彼落,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她沿著沙發邊緣走過去,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手指搭在膝蓋上,慢慢適應著周圍的氣息。
不一會兒,宋語傑走了過來,在她旁邊坐下,刻意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像是在找機會搭話。
這時,包廂門被推開,江嶼走了進來。他目光掃了一圈,最終落在池棠身上,步伐不快不慢地朝她走來。走近後,他站定,語氣平靜:「挪一下。」
宋語傑一愣,看了看旁邊的位置,又看了看江嶼,隨口道:「那邊也有空位,你坐那邊不就好了?」
江嶼沒回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目光淡淡的,卻透著某種不容置疑的意味,像是在等著他自己讓開。
宋語傑頓了一下,終於意識到江嶼不是隨口一說,耸耸肩,乾脆地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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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這才在池棠身邊坐下,隨手把飲料放到桌上,語氣自然得像什麼都沒發生:「不去點歌?」
池棠垂著眼睫,像是沒想到他會直接坐過來,頓了頓,才輕聲道:「他們先點吧,我唱得一般。」
江嶼偏頭看她,語調依舊淡淡的,卻帶著一點隨意的認真:「我之前說了,想聽妳唱歌。」他語氣不重,也沒催促,可池棠卻聽出了他話裡的篤定,指尖微微收緊,耳尖泛起一絲熱意,目光落在桌角,輕輕抿了抿唇。
江嶼的視線仍落在她身上,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語調鬆散:「隨便唱什麼都行,我不挑。」
池棠沉默了兩秒,最終低聲道:「……那我等會兒試試。」聲音不大,卻也沒推脫,沒猶豫。
江嶼輕輕「嗯」了一聲,嘴角像是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燈光落在他側臉,投下淺淡的陰影,空氣裡浮動著某種隱秘的情緒,像是風吹過湖面,輕輕掀起漣漪,卻無人察覺它究竟捲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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