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泥沼裡的星星***
泥巴把破舊帆布包甩上肩頭時,前排女生立刻捏著鼻子往窗邊縮。教室冷氣出風口正對著他磨損的牛仔褲破洞,露出膝蓋上未癒合的擦傷。
"要遲到了!"班長故意用原子筆戳他後頸,筆尖在泛黃衣領留下藍色墨漬。泥巴慢吞吞挪到最後排,金屬椅腳刮過磁磚的刺耳聲引得全班哄笑。教授推著金絲眼鏡走進來,粉筆灰像雪片落在前排天驕烏黑的長髮上。
這是泥巴第三十一次被點名批評作業。當他掏出口袋裡皺成鹹菜的試卷,前排戴勞力士的男生突然怪叫:"窮鬼你幾天沒洗澡了?"整間教室瞬間充斥著誇張的嘔吐聲。天驕挺直背脊在筆記本疾書,鵝黃色髮帶隨空調氣流輕顫,始終沒回頭看過泥巴一眼。
午休時泥巴蹲在頂樓啃冷飯糰。樓下傳來陣陣香氣,金發的紅色法拉利直接開進校園,後車箱塞滿要送給天驕的進口草莓。泥巴數著飯糰裡的梅乾核,聽見天台鐵門被推開的聲響。他下意識把便當盒藏進懷裡,卻見天驕拎著保溫瓶走向圍欄,陽光在她白瓷般的側臉鍍上金邊。
"這種天氣還穿短袖,是想裝可憐博同情?"她突然開口,聲音像冰鎮過的玻璃珠。泥巴愣愣抬頭,發現天驕正盯著他膝蓋的傷口。風捲起她制服裙擺,露出腳踝處縫補過的襪子。
***第二幕:荊棘王冠***
天驕用橡皮筋將長髮紮成利落的馬尾時,鏡面文具盒映出後排那些窺探的目光。她熟練地將廉價原子筆拆開重組,筆尖在模擬考卷劃出完美拋物線。當滿分紅印蓋上姓名欄的瞬間,整間教室響起此起彼落的嘆息。
"這是我爸從瑞士帶的巧克力......"學生會長捧著燙金禮盒堵在走廊,天驕側身從消防栓旁鑽過。她的舊皮鞋踩過大理石地磚,在轉角撞見金發倚著訂製西裝打量她:"要不要搭便車?妳家不是住廢墟區?"
放學後的圖書館最安靜。天驕把各科筆記按顏色分類時,窗戶突然被敲響。金發騎著鍍鉻重機橫在防火巷,車頭燈照亮她正在修補的書包背帶。"妳該配個新包了。"他晃動鑰匙圈上的BURBERRY吊牌,"或者配個新男友。"
天驕在速食店打工到深夜。當她端著客人打翻的可樂蹲下擦拭時,玻璃櫥窗外駛過泥巴騎的二手腳踏車,車籃裡塞滿空寶特瓶。凌晨三點,她在狹小閣樓打開檯燈,牆面貼滿自製的股市走勢圖。父親的咳嗽聲從隔壁傳來,混雜著母親整理回收物的窸窣聲。
期中考放榜那天,天驕的名字鑲在榜首金框裡。金發當眾撕碎自己的考卷,碎片像雪片落在她髮間。她昂首走出佈告欄區,聽見後排傳來泥巴打翻水壺的聲響——那是他本學期第七次弄濕別人的名牌球鞋。
***第三幕:血鏽的鑰匙***
天驕用力闔上理化課本。後排傳來規律的鼾聲,泥巴趴在課桌上睡得口水浸濕袖口。她抓起粉筆頭正要砸過去,忽然瞥見他手背新添的瘀青——昨天放學時,那群混混就是抓著這隻手把她逼進暗巷。
"小美人要不要陪哥哥玩?"菸臭味混著酒氣噴在臉上時,天驕握緊書包裡的防狼噴霧。領頭混混的金牙在月光下閃爍,她後退時踩到泥巴亂丟的空便當盒。金屬碰撞聲引來更多嬉笑,直到某個身影撞開生鏽鐵門。
泥巴的拳頭砸在磚牆上的悶響,和混混的髒話絞成扭曲的樂章。天驕被他拽著手腕狂奔時,聽見自己心跳震碎夜霧的聲音。他們躲進廢棄工地的貨櫃屋,泥巴用肩膀頂住鐵門,血珠沿著眉骨滴在天驕顫抖的指尖。
"你流血了......"天驕撕開襯衫下擺,卻被泥巴推開。他抹去鼻血咧嘴笑:"這點傷算什麼?我以前常被......"話音戛然而止,貨櫃外傳來警笛聲。
次日清晨,天驕在保健室發現泥巴正在偷貼OK繃。他T恤領口滑落時,露出鎖骨處陳舊的疤痕。"昨天謝謝。"她將熱奶茶放在床頭,看見泥巴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窗外飄起細雨,他彆扭地抓起外套蓋住頭頂:"要遲到了,一起走?"
***第四幕:褪色的王座***
指紋鎖發出藍光時,泥巴踢掉沾滿泥濘的球鞋。水晶吊燈驟然亮起,照亮挑高五米的玄關壁畫——那是父親去年拍下的莫內真跡。管家捧著醫藥箱欲言又止,樓梯傳來三姊尖利的嘲笑:"我們小少爺又去貧民窟演英雄劇?"
主臥室的防彈玻璃映出城市霓虹,泥巴解開繃帶,露出腰間縫合的傷口。家族群組跳出訊息:大哥收購南非鑽礦,二姊投資AI晶片。他點開天驕傳來的第一封訊息[傷口記得換藥],嘴角笑意在聽見敲門聲時瞬間凍結。
"聽說你為女人打架?"父親拄著龍頭杖踱進房間,雪茄灰落在波斯地毯上。泥巴低頭玩弄染血的紗布:"演個廢物比較安全,不是您教的嗎?"窗外直升機坪閃爍紅光,他想起天驕在雨中發亮的眼睛。
家族聚餐像場血腥的鬥獸宴。二姊用紅酒匙敲擊水晶杯:"聽說那女孩是特困生?玩玩可以,別弄髒血統。"泥巴切開五分熟牛排,血水滲透銀質餐盤。他懷念天驕便當裡的玉子燒,即使那總是冷得發硬。
深夜,泥巴潛入地下保險庫。虹膜辨識器掃過他睫毛時,牆面浮現密密麻麻的股權文件。他撫摸著天驕送的創可貼——印著卡通貓咪的那種——將加密隨身碟插進主機。家族企業的資金流向開始無聲重組。
***第五幕:玻璃鞋與鐐銬***
泥巴在天驕抽屜放薄荷糖的第三天,金發的勞斯萊斯撞飛了腳踏車。滿天玫瑰花瓣雨中,穿阿瑪尼西裝的男人捧著鑽戒單膝跪地:"這顆鴿血紅寶配妳的髮色。"
全班拍桌起鬨時,泥巴把臉埋進臂彎。他聽見天驕的圓頭皮鞋踩過滿地花瓣,聲音像冰錐刺進耳膜:"請不要妨礙我學習。"後門被摔響的瞬間,金發踹翻泥巴的課桌椅:"垃圾就該待在焚化爐。"
放學後的教室瀰漫著奇異的沉默。泥巴蹲著撿拾散落的薄荷糖,聽見頭頂傳來嘆息。天驕蹲下身,髮梢掃過他結痂的手背:"為什麼要藏起來?"窗外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長成相依的剪影,直到金發的咆哮撕裂暮色:"原來妳喜歡撿破爛!"
暴雨夜,泥巴在7-11遇見躲雨的天驕。她濕透的制服貼著單薄肩線,正在數零錢買茶葉蛋。"我請客。"泥巴把熱拿鐵塞進她掌心,觸到她指尖厚繭時渾身一顫。他們蹲在騎樓看積水倒映霓虹,金發的法拉利呼嘯而過,濺起的水花淋濕兩人笑聲。
期中考前夜,天驕發現課本夾著手寫筆記。工整字跡詳解所有難題,最後一頁畫著戴學士帽的兔子。她轉身望向後排,泥巴正用口水黏合破損的橡皮擦。月光穿透玻璃窗,在他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陰影。
***第六幕:餌食與陷阱***
金發捏碎紅酒杯時,血珠混著紅酒滲進波斯地毯。監視器畫面裡,天驕父親正被黑衣人推進廂型車。"敬酒不吃吃罰酒。"他舔去掌心血漬,撥通警察局長專線:"聽說伯父最近要競選副市長?"
天驕握著變形的手機衝進警局。值班警察嚼著檳榔翻白眼:"失蹤未滿24小時不予受理。"她翻遍所有口袋湊出硬幣,公共電話卻傳來母親的哭喊:"他們說要妳親自來談......"
暗倉庫瀰漫著機油味,天驕被反綁在鐵椅上。金發用鑽戒劃過她臉頰:"本來想給妳童話結局。"黑衣人舉起相機瞬間,鐵捲門突然爆出巨響。泥巴拎著消防斧劈開黑暗,身後警笛聲如潮水湧來。
"妳父母在第三碼頭。"泥巴扯開繩索時,天驕摸到他西裝內袋的槍繭。他們騎著偷來的機車衝破警戒線,後視鏡裡金發的扭曲臉孔逐漸模糊。海風捲走天驕的淚水,她緊緊環住泥巴的腰,聽見他心跳與引擎同頻震顫。
黎明前的碼頭充斥著鐵鏽味。當特警攻破貨櫃的瞬間,天驕看見父母嘴上的膠帶。她轉身想向泥巴道謝,卻發現他正在陰影處對著藍牙耳機低語:"收網。"
***第七幕:傀儡絲與屠龍劍***
泥巴扯開領帶扔在真皮座椅上,監視器螢幕映出金氏集團大樓。父親的簽名章在股權轉讓書烙下火漆,他想起天驕昨夜蜷縮在沙發熟睡的模樣——那是她第一次睡在超過十坪的房間。
"少爺,金發押往地檢署了。"秘書遞上熱美式,泥巴瞥見她袖口的竊聽器反光。他故意放大通話音量:"告訴媒體,金氏涉及跨國洗錢。"走廊傳來三姊高跟鞋的喀噠聲,他迅速切換成遊戲介面。
天驕握著咖啡杯站在全景玻璃前,下方城市如微型棋盤。"為什麼騙我?"她聲音輕得像融雪。泥巴解開襯衫鈕釦,露出鎖骨處的集團刺青:"妳看過毒蛇在攻擊前會吐信嗎?"落地窗倒映著兩人身影,遠處警車正包圍金氏豪宅。
金發在拘留室砸牆怒吼時,泥巴正在董事會播放偷拍影片。投影幕上的賄賂錄像讓股東們面如死灰,他撫摸西裝內袋的卡通創可貼:"從今天起,這裡改姓泥。"
當晚,泥巴帶天驕走進地下資料庫。虹膜掃描開啟的保險櫃裡,躺著她從小到大的所有獎狀影本。"我一直在等,"他將鑽石項鍊換成草莓髮圈,"等妳看見真正的我。"
***第八幕:荊棘與冠冕***
金氏股價崩盤那夜,泥巴在頂樓種滿白玫瑰。天驕握著經濟學報告走來,髮絲沾著溫室水霧。"你篡改了我的模擬交易數據?"她把平板摔在栽培土上,泥巴拾起開花的機器零件:"我只是提前讓妳看見真實的叢林。"
董事會表決通過那刻,三姊的紅酒杯滑落在地。泥巴撫摸主席座椅上的蟒蛇雕花,聽見父親在身後拄杖大笑:"這才是我的繼承人!"他轉動戒指上的家族徽章,視訊鏡頭正將畫面傳到天驕的手機。
畢業典禮當天,天驕在禮堂後台撕碎泥氏獎學金支票。泥巴握著畢業證書追到暴雨中,看見她站在公車站翻濕透的致詞稿。"我不需要王子。"她將白金項鍊拋進水窪,"我需要戰友。"
泥巴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頭,露出內裡繡著兩人名字的學號布。"那就從拆解泥氏開始。"他指向遠方正在拆除的金氏招牌,雷電劈開雲層時,天驕終於伸手握住他掌心的厚繭。
教堂鐘聲響起時,金發在囚室抽搐。監視器畫面閃過雪花,他瞪著通風口飄落的婚禮彩帶,指甲在牆面抓出血痕。獄警發現時,螢幕正播放泥氏集團併購成功的快訊,金發嘴角凝著詭異笑意。
***終幕:共生根***
泥巴扯松領結時,天驕正用髮簪修改併購合同。婚宴廳的水晶燈映亮她頭紗下的素顏,來賓們竊語著新娘廉價的珍珠耳環。"這是媽媽留下的。"她在交換戒指時低語,泥巴親吻她指尖的鋼筆繭。
蜜月套房灑滿股市報表,天驕泡著即溶咖啡大笑:"這就是你說的海島別墅?"泥巴將她拉進懷裡,筆電螢幕閃爍著集團股權重組圖——最大持股人寫著她的舊學號。
三年後董事會,天驕踹開會議室大門。她懷孕的肚子頂著西裝外套,將環保建材企劃摔在桌上。泥巴邊餵女兒吃米餅邊舉手附議,小女嬰用乳牙在併購案咬出濕漉漉的洞。
清明節細雨紛飛時,他們蹲在回收場整理天驕父母的遺物。泥巴摸到鐵盒裡泛黃的滿分考卷,背面寫滿"要讓囡囡讀大學"。天驕將頭靠在他肩窩,雨滴沿著違建鐵皮淌成金色小河。
當泥氏集團掛牌社會企業那天,夫妻倆穿著大學舊制服現身。記者追問成功秘訣時,泥巴舉起女兒畫的塗鴉:戴皇冠的兔子背著穿補丁裙的貓,共咬著半塊發霉飯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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