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說下就下，一點招呼都不打。
港灣的夏天就是這樣，暴雨來得又快又猛，眨眼間整個城市都灰濛濛的，像蒙了層水汽。工廠區那些破鐵皮屋頂被雨點砸得「噼哩啪啦」響，吵死人了。雨水順著壞掉的管道嘩啦嘩啦往下流，地上很快就積起了一條條小水溝。
那扇藏得很好的側門在他們身後「哐當」一聲關上，把外面的吵鬧和追兵都隔開了。阿哲站在黑漆漆的屋子裡，大口喘著氣，雨水順著頭髮和衣服往下滴，腳下很快濕了一小片。他的眼睛花了幾秒鐘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
「這是什麼地方？」阿哲警惕地問，手下意識地捏緊了口袋裡的黑卡。
「這裡以前是盛世的卡牌製作廠，兩年前就廢棄了。」林詩雅的聲音在黑暗裡聽得特別清楚，「他們把生產線搬到更高級的新工廠，這裡就沒人管了。」她語氣裡帶著點嘲諷，聽著讓人不太舒服，「就像他們扔掉所有沒用的東西一樣，乾脆俐落。」
她話音剛落，一排微弱的應急燈突然亮了起來，照出一個巨大的空間——看樣子以前是生產卡牌的核心區域，現在只剩下些廢棄的機器和蒙滿灰塵的桌子。牆上還掛著幾張褪色的海報，是盛世那些頂級歌手，笑得一個比一個燦爛，最顯眼的就是那個「輝煌」。真是諷刺。
林詩雅轉過身看著阿哲。雨水把她銀灰色的短髮弄得濕漉漉地貼在臉上，AR眼鏡上的水珠反著微弱的光。她的表情比剛才在廟街的時候緩和了些，但眼神還是很警惕。她上下打量著阿哲，好像在重新評估這個被捲進來的倒楣鬼。
「我知道你肯定有一肚子問題。」她說，聲音不高不低，很平靜，「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不過在那之前——」她從口袋裡拿出個小掃描器，「我得確認你身上沒被裝追蹤器。」
阿哲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但馬上反應過來，要是她想害他，剛才機會多的是。他點點頭，張開胳膊讓她掃。
「清掉了三個低頻追蹤信號，」林詩雅掃完說，「你衣服和鞋子上都有。看來盛世的保安技術長進不少。」
她走到房間角落一個破控制台前，手指飛快地操作著什麼，整個廠房的系統好像被她弄活了。一排生鏽的監控屏幕亮了起來，顯示著廠區周圍的情況。外面雨下得正大，正好掩蓋了他們的蹤跡，追兵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找不到這裡。
林詩雅轉向阿哲，表情嚴肅起來：「我叫林詩雅，以前是盛世的高級制卡師，專門負責設計和製作SSR級歌手卡。」她撩起右手的袖子，露出那個黑蓮花標記，「現在，我是地下制卡師聯盟的人，也是盛世最想除掉的人之一。」
阿哲默默聽著，腦袋裡嗡嗡響。他想起了黑卡上那個「L.S.Y」標記。「所以那張卡……是你做的？」
林詩雅點點頭，眼神有點複雜：「那張卡揭露了輝煌的秘密，是SSR級的『暴力脅迫卡』，但它的潛力，可能達到了X級。」她的聲音低沉但很肯定，「明星卡牌背後是幾十億的大生意，盛世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任何威脅。包括你，也包括我。」
她走到一張全是灰的工作台邊，掃開灰塵，示意阿哲坐下。阿哲注意到她每個動作都乾淨利落，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就像個精密的機器人。
「讓我看看那張卡。」林詩雅伸出手。
阿哲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把黑卡從口袋裡掏出來，小心地放在桌上。在這破工廠裡，這張卡看著比任何時候都更詭異，黑色的卡面好像真的能把光吸進去。
林詩雅的手指懸在卡牌上方，沒直接碰。她的AR眼鏡閃爍著複雜的數據，像是在進行某種高級掃描。
「完好無損，」她輕聲說，語氣裡透著一絲鬆了口氣的感覺，「還在休眠狀態，只有在特定條件下才會完全啟動。」
她抬頭看著阿哲，那雙金棕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你是怎麼拿到它的？」
阿哲簡單說了下昨天在銅鑼灣拍賣會撞到那個戴墨鏡男人的事。林詩雅聽完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那是老鬼。他本來應該親自把卡交給我。但盛世的人動作太快，他只能臨時改變計畫。」她停了一下，打量著阿哲，「他選了你，這倒是挺有意思的。」
阿哲剛想問什麼意思，突然，整個工廠的燈「唰」一下全亮了，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緊接著，尖銳的警報聲響徹空蕩的廠房，吵得人耳朵疼。
「該死！防盜系統！」林詩雅猛地跳起來，迅速撥開頭髮，露出耳朵後面一個小小的通訊器，「這破工廠居然還連著盛世的保安網路！」
情況一下子變得糟糕透頂。阿哲能聽到遠處傳來的警笛聲，雨水也擋不住他們了。更嚇人的是，工廠裡的全息投影系統自己啟動了，整個空間瞬間被虛擬圖像包圍——輝煌那張臉從四面八方冒出來，他那個招牌笑容變得扭曲又詭異，在牆上爬來爬去，簡直像噩夢一樣。
阿哲感覺後背發涼。只見林詩雅飛快地衝到主控台前，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AR眼鏡上的數據流快得根本看不清。她表情專注又冷靜，一點沒被周圍這詭異的場面影響。
「輸入主控密碼」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vOU1iQLu
「密碼錯誤，倒計時：60秒」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0GAzyZIk
「執行緊急協議覆蓋」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qLEmFsNk
「權限不足，倒計時：45秒」
林詩雅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她咬著嘴唇，手上的動作更快了。阿哲意識到她想駭進系統。
「我需要分散防火牆的注意，」她頭也不回地對阿哲喊，「找到角落那個紅色的開關盒，打開它，把裡面的開關全都拉下來！」
阿哲馬上行動。在刺耳的警報聲和那些扭曲的輝煌投影的注視下，他衝到角落，找到了那個生鏽的紅盒子。打開蓋子，他想也沒想就把裡面所有開關都扳了下來。
整個工廠瞬間一片漆黑，只有主控台的應急燈還亮著點微弱的光。警報聲也停了，留下一片讓人心慌的寂靜。
「系統重啟中」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1pYOdpPBg
「發現異常入侵」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rnxaLHRN
「激活二級防禦」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Nxi9xTgR
「二級防禦被繞過」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ZIMNIhkV
「激活一級——」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YdyMDb5Ya
「系統管理員權限授予：L.S.Y」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OV5hkFT7
「安全協議已解除」
林詩雅長長地舒了口氣，手指終於停了下來。工廠的燈又亮了，但只亮了必要的部分，那些嚇人的全息投影都消失了。
「抹除了所有警報記錄，也切斷了跟盛世主網的連線。我們暫時安全了。」她說完，轉過身看著阿哲，臉上有點疲憊，但眼神裡帶著讚賞，「你反應挺快。」
阿哲看著她，心裡有點佩服：「你怎麼做到的？那種級別的系統……」
「我以前設計過它的一部分，」林詩雅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盛世從來不真正扔掉任何有用的東西，包括舊系統的架構。他們只是在上面蓋新的，而不是徹底重來。」
她走回工作台，又開始看那張黑卡。這次，她直接拿了起來，閉上眼睛，好像在感受卡牌的能量。阿哲注意到她的手指在輕輕發抖，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別的原因。
雨還在下，敲打著屋頂，但聲音比剛才小了些，沒那麼吵了。阿哲看著眼前這個神秘的女人，一肚子問題想問。
「你剛才說的『X級』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到底捲進了什麼事裡？」阿哲終於問了出來。
林詩雅睜開眼，看著阿哲：「X級，就是超越官方承認的SSR級別的存在，是制卡師理論上能達到的頂點。官方從來不承認，因為那意味著一張卡就能把整個市場體系搞垮。」她放下黑卡，「這張『暴力脅迫卡』，表面上是SSR級，但它的核心資料結構，是我親手設計的X級原型。」
她頓了頓，好像在想怎麼解釋清楚：「我們捲進的是一場關於真相和控制的戰爭。盛世娛樂——不對，是整個財團體系，控制著歌手卡牌產業。他們製造明星，然後把他們當商品賣。而黑材料卡，就是打破這種控制的武器。」
她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輝煌不只是盛世的搖錢樹，他是整個體系的象徵。那張卡不光是揭露他的醜聞，它能徹底摧毀人們對這個體系的信任。」
阿哲感覺腦袋有點暈，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捲進了一件比想像中大得多的事情裡。「所以肥龍說它值一千萬……不是瞎說？」
林詩雅輕笑了一聲：「光算黑市價，它值更多。但重點不是錢，是它代表的力量。」她直視著阿哲的眼睛，「我需要那張卡來完成我的計畫，揭露盛世——揭露整個財團體系的真相。」
她突然站起來，走到一個落滿灰塵的櫃子前，從裡面拿出個小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是副全新的AR眼鏡，設計一看就比市面上那些高級多了。
「我可以教你怎麼用那張卡，怎麼發揮它真正的力量。」林詩雅把眼鏡遞給阿哲，「但代價是，你要幫我一起摧毀盛世。不光是為了報仇，更是為了真相，為了那些被這個體系吞掉的人。」
阿哲接過眼鏡，感覺沉甸甸的。這不只是一副眼鏡，更像是一個沉重的選擇。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工廠外面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和亂糟糟的腳步聲。
「他們找到這裡了，」林詩雅的聲音平靜但很急促，「你自己選，阿哲。是把卡交給他們，換一時的安全；還是跟我一起，揭露真相，改變這個爛透了的體系。」
阿哲看著手裡的AR眼鏡，腦袋裡閃過這幾天發生的事：銅鑼灣那個神秘人的撞擊，黑卡上嚇人的畫面，廟街的追殺，林詩雅手腕上的黑蓮花標記……一切都亂糟糟的。
他深吸一口氣，把AR眼鏡戴上。
「我跟你走。」他說，聲音很堅定。
林詩雅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下來，露出了真心的微笑，這是阿哲第一次看到她完全放下防備。「好。那麼首先，讓你真正看看那張卡的力量。」
當阿哲透過新眼鏡再看那張黑卡時，卡面上的黑霧徹底消失了，一段清晰的全息影像出現：輝煌在一間豪華酒店套房裡，臉上表情猙獰地毆打一個跪在地上的年輕女粉絲，女孩臉上的眼淚和傷痕看得清清楚楚。更嚇人的是，房間角落裡站著幾個盛世的高管，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眼鏡上同時顯示出卡牌的完整訊息：
「暴力脅迫卡」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uQIvzHeX
「類型：X級黑材料卡（偽裝成SSR級）」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mtoYUHKH
「效果：針對性削弱目標歌手卡牌70-100%能力值，可徹底廢卡」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cCVrfvu9
「附加效果：揭露關聯人物（盛世高管）信譽-40%」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h4eHSFR1Q
「使用限制：每次激活後需冷卻72小時」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yvoEHnl7
「製作者：L.S.Y（林詩雅）」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7D1o5p2S0
「備註：『真相系列』原型卡，1/5」
「這只是個開始，」林詩雅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還有更多的真相等著被揭開。」
門外，搜查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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