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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偉倫站在友愛邨公屋404室的門口，鑰匙在鎖孔裡轉動的咔噠聲在空蕩的走廊裡格外刺耳。這已經是他在屯門看的第七間房了，前六間不是租金太高就是條件太差。作為剛被裁員的前報社記者，他的存款撐不了多久。
"哥，這間真的只要四千五？"身後的程小婷拽了拽他的衣角，聲音裡滿是懷疑。十七歲的高中生對價格也有基本概念，屯門的公屋再舊，這個價格也低得離譜。
"房東說是急著出租。"偉倫推開門，一股霉味混合著某種說不清的腥氣撲面而來，他皺了皺眉，"通風一下就好了。"
404室是一間約二十平米的公屋單位，典型的香港蝸居。進門是狹小的廚房和衛生間，再往裡是兼作客廳的臥室。傢具簡單到近乎簡陋：一張鐵架床、一個褪色的衣櫃、一張搖搖晃晃的木桌。唯一的優點是窗戶朝南，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塊明亮的方格。
小婷放下背包，走到窗前："視野不錯啊，能看到操場。"她突然指著樓下，"咦，那裡怎麼有一圈白粉筆畫的線？"
偉倫心裡一沉。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跳樓現場標記。看房時房東閃爍其詞的樣子突然有了合理解釋。
"可能是小孩畫的。"他故作輕鬆地說，同時注意到窗框上有幾道深深的劃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抓過。
小婷已經興致勃勃地開始規劃空間："床給你，我睡地上就行。這裡放書桌，那邊可以掛我們的照片..."她的聲音突然停住，"哥，你看這個。"
她指著衣櫃內側。偉倫湊近看，發現木板上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他們都得死"。字跡很深，邊緣發黑，像是被燒焦過。
"可能是上個租客的小孩惡作劇。"偉倫用身體擋住那幾個字，迅速關上櫃門，"我們去買點日用品吧。"
當晚，偉倫等小婷睡著後，悄悄用電腦搜索"屯門友愛邨 跳樓"。幾條舊新聞跳了出來：
《盂蘭節驚魂！屯門女子紅衣跳樓亡》
《農曆七月十四，友愛邨發生跳樓慘劇》
《疑因債務問題，中年婦女公屋墜亡》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張打了馬賽克的現場照片，即使經過處理，也能看出地上那攤暗色液體和一隻從白布下露出的、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報導時間都是五年前的農曆七月十四——鬼節當天。
偉倫感覺後頸一陣發涼。他關上電腦，在黑暗中睜著眼。衣櫃的方向傳來細微的"吱呀"聲，像是有人輕輕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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