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一直都是伊妮德最討厭的日子。由於菲郡的電視城內沒有載貨電梯,一般客座電梯又無法負荷她的體重,每到了這個時候,她都必須忍受被人抬下樓。節目在電視城的九樓拍攝,當六個身穿黑衣的壯漢用擔架把她抬到一樓大廳時,他們早已汗水淋漓了,中間還休息了不下五次。 4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CMFVXTPhm
雖然法式料理的口味嘗起來不錯,但伊妮德卻開心不起來,她忘了不該在今天穿那件黑色連身裙。除此之外,製作人還帶來一個壞消息。小夥子曼德在第五大道出了車禍,沒辦法趕來現場接她。然而,在他們一起步出大門,一台計程車已經在門口處停好了。
「我保證,下次我們不會再犯這種錯誤。」製作人關上車門,「富蘭克林大街四之一號,走好!」
沒有等製作人轉身,計程車就已經沒入了車陣當中。都會區的周末夜,人行道擠滿了人,街上的喇叭聲和喧囂不曾停止。經過了幾世紀,計程車仍是街上王者,似乎只有他們能夠引領這樣的夜晚──穿梭,轉彎,滑行,帶領客人脫離城市的沼澤地帶。
「小伊?」
聲音來得突如其然。「嗯哼?」伊妮德往上瞥了一眼,便繼續畫著眉毛。
「這不是伊妮德‧羅賓森嗎?」一對明亮的雙眸出現在後視鏡上,這個司機滿嘴鬍鬚,前額光禿,聲音沙啞但力道十足,聽起來已然步入老年。
「哪位?」伊妮德將鏡子緩緩放下,右手的眉筆就這樣定在空中。
司機咧嘴大笑。「真他媽沒想到會這樣遇到妳!」說完,車子倏然向右急轉。
「開好你那該死的車!你害我畫歪了!」 伊妮德愣了一下後喊道。她被司機的反應嚇了一跳。
「別那麼緊張,老奧斯特不會讓你被車撞的。」
「奧斯特?是彼得‧奧斯特?」伊妮德往後一靠,鬆了一口氣,「天殺的你差點嚇死我你知道嗎?」
「驚訝嗎?這年頭能嚇死胖子算是不簡單了。」奧斯特笑得更開懷了。「看看你,沒想過要減肥嗎?」
伊妮德搖搖頭。雖然今天飽受驚嚇,但她倒很開心能遇到奧斯特。她還記得小時候泡在泳池裡,池邊那張圓滾滾的肚子和那惱人的熱狗香味。這是一個孤獨的時代,伊妮德才發覺自己上節目多到喪失知覺。她和奧斯特相互聊了一下近況,享受這個短暫的相聚時光,其中喚起許多她對家鄉的美好回憶。
車甫過市政大樓,急轉上橋。中央河的另一端是住宅區,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自從奧斯特突然冒出來,伊妮德就好像突然跳回現實世界一樣。她將目光從窗外的風景上移開,嘆了口氣說:「天啊,我竟然以為你還在賣熱狗。」
奧斯特抬頭看後視鏡一眼。「不賣熱狗也挺好不是?你沒瞧見我現在多瘦?」
「至少人們還記得怎麼製作熱狗。」
「可不是嗎?你瞧纖植手術害死多少人?」提到纖植手術,他們倆的臉色幾乎同時暗下來。「我問你,吃過古巴三明治吧?」
伊妮徳搖了搖頭。
「不是市中心逛街買得到的那種,我是指真的古巴三明治。」奧斯特比劃了起來,「真正的古巴三明治要用後豬腿肉,醃過的那種,然後你把軟法煎到金黃色,我是說咬下去的時候你會知道它到底夠不夠脆,再把配料全部塞進去。你懂嗎?」
伊妮德嚥下嘴裡的口水。
「那才是真正的古巴三明治。」奧斯汀的臉上泛著紅光,「你瞧,他媽連古巴三明治都絕種了,那是邁阿密最正統的美食耶?!我說熱狗還算得了什麼?」
「當然算,熱狗在世界各地都有。我是說以前。」
「就跟開計程車一樣,你隨便招手就來。但至少這個活兒還沒變過。只是當大家都瘦得要死的時候,就載不到你這種高級胖子了。」說完,奧斯特笑岔了氣,咳了起來。 4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ymObhFdgM
「去你的,老奧,你的芥末熱狗堡也要負一點責任。」
彷彿提到過世的家人一樣,奧斯特差點沒被噎著。某個字眼擊入奧斯特的心中,使他的雙眼瞪得老大。
「我還真他媽的想吃一口芥末熱狗堡,真的,就一口就好。」奧斯汀變得異常認真,慢慢將嘴裡的話一字字吐出來,「你是胖子界的榮耀,小伊。」
「我只是纖植手術的失敗者,」伊妮徳說,臉上帶著微微笑容。「但我會幫你試試味道的。看是否跟以前一樣好吃。」4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Smi91xn5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