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7/22(星期三) 凌晨01.27.03

酒過不知多少巡，鬧酒的同學早就七歪八倒。

陳隼亦不例外，此刻滿身酒氣倒臥林瑾萱的大腿上。

其實他沒有很醉，只是剛剛喝得太急，胃痛的老毛病發作，才會在廁所裏吐得一塌糊塗。躺臥了一會，人早已清醒了幾分，不過他很清楚只有裝醉，林瑾萱才不會拒絕他。因為她雖不愛與人親近，總刻意跟人保持距離，其實內裏是很溫暖的一個人，從不吝嗇向弱者施予援手，如他現在這樣一個胃病發作的病人。

林瑾萱跟同學有的沒的在聊，偶然用手探探他額頭，以確認他有沒有身體不適。陳隼儘管閉上眼，卻能想像林瑾萱此刻必然帶着不經意的溫柔表情，心頭頓時一暖，不其然揚起嘴角。

他知道不應該對林瑾萱的反應過份期待，她只是在照顧酒醉的人罷了，但他總是無法抵抗她給的溫度，讓他如癮君子般，無止境地索求，不斷貪婪地攝取她的溫暖，直到最後兩敗俱傷。

「能站起來嗎？餐廳差不多要關門了。」林瑾萱低頭問。

陳隼「唔」了一聲，裝作有點勉強地坐起身。

沈承志上前幫忙林瑾萱，一同把陳隼扶站起來，陳隼怕林瑾萱趁機偷走，借着酒意摟抱着林瑾萱不放，林瑾萱只好扶着他離開餐廳。

來到停車場時，沈承志問：「謹萱，妳真的可以一個人送陳隼回家嗎？還是擠一擠，坐我的車回去？」

「我駕陳隼的車回去就好，反倒是你，一個人送六個醉酒鬼，會不會太勉強？我幫忙送幾個吧。」林瑾萱答。

「就許維新會發酒瘋，其他幾個都是女的，很好辦。」沈承志拍拍林瑾萱的肩說：「不說了，妳自己小心一點。」

林瑾萱點頭揮揮手，便轉身扶着陳隼往他的車走。她在陳隼褲袋掏出車匙，把他安置在副駕駛座，扣好安全帶，才坐上駕駛座。

陳隼看着專注駕車的林瑾萱，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

剛剛一直忙着應付鬧酒的同學，這刻才能靜下來好好看着眼前人，這個讓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女人。

她的頭髮又回到中學年代的長度，只是變成微鬈長髮，然後染成深褐色。穿着變化不大，仍舊是她喜愛的白色，簡單一件寬身長版短袖裇衫配襯窄身牛仔褲，臉上略施了脂粉，知性美外又多了一分女性嫵媚。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陳隼依舊覺得這女人很吸引。

明明不乏戀愛經驗，卻仍會在每次碰面時，手足無措，冷靜不下來。忙着努力捕捉她清冷的眼神下，會否有一刻鬆懈而對自己洩漏出丁點情意；一再試探她，戲弄她，每當她感到窘困時會忍不住沾沾自喜，卻又在下一刻感到無盡失落；他有時還覺得自己快發瘋了，很想問她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就像這一刻，林瑾萱真實在他眼前，他卻覺得她很遙遠。

於是待紅燈，陳隼忍不住伸手捉着林瑾萱握着軚盤的手，輕輕喚了聲「阿謹」，想確認林瑾萱真的在眼前。

「怎麼了？胃痛了嗎？你的藥放哪裏了？」林瑾萱扭頭望他，然後輕輕搓揉他皺起的眉心，碎碎唸：「胃不好的人就別逞強亂喝酒，忘了上次進醫院的教訓嗎？」

陳隼怔怔看着林瑾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是緊張自己，關心自己的，否則不會記掛着他有胃病，不會碎碎唸。就像那次他胃出血進院，林瑾萱趕來時擔心得臉色發白，在他身邊守了一夜，還照顧他至出院。

他以為跟她的心再次拉近，卻不曉得那裏出錯，讓她離他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