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詠嘆調 - 群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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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十幾杯酒瓶碰撞在一起，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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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虛假的情形已經出現多少次了，乾杯發出的清脆聲響又聽過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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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就像是一般和家人、鄰居的歡樂的、溫馨的晚餐，實際上，在隱藏每個人祝賀的笑容當中，又是什麼樣的面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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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郎遙真的好厲害！太有才華了！從小只要去參加大提琴比賽就穩拿第一！生出這樣的兒子真是你們的福氣啊！」每次要面對的都是鄰居阿姨的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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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呢！」然後又要換來媽媽謙虛的回覆，每次就這樣一直巡迴著：「令千金茜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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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哪裡！」接著就互相誇讚來誇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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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的名字叫遙。而這頓大餐正是要慶祝我大提琴比賽得到冠軍。從小就被爸媽送去學大提琴，而我也跟大提琴很有默契，對於大提琴很容易上手，學的很快，因此爸媽都認為我應該要從這方面好好的發展，從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一直培養我到現在，甚至任何比賽都擅自幫我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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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大提琴拉的再怎麼厲害，我仍覺得，這不是我該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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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在這頓飯努力表現出很榮耀卻又謙虛的樣子。外表是榮耀，內心是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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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我還對天文比較有興趣，這契機或許是因為茜吧？我和茜就住隔壁，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就常常一起看、研究星星，但自從學大提琴後，因為很忙，這種機會就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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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遙，你真的好厲害哦，哪像我都沒有音樂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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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其實還有更多比我強的前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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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和茜常常出現的對話。不要說是茜，幾乎任何人都講過同樣的話。我就這樣每天扮演著自己，扮演那個愛音樂的自己，假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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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別人都會覺得我很優秀、很強吧？以為我過的很快樂。我一直掩飾著原本那真實的自己，熱愛天文的自己。但有時候掩飾到……感覺原本的自己幾乎都快要消失殆盡了。唯有和茜一起看星星時，才會有被拯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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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等等我們一起去看星星吧！好久沒一起看了對吧？」她歪著頭以渴求的眼神看著我，馬尾在她後頭甩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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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這句話就足以讓我感到溫暖，要讓我逃離這個任何人都不了解我真正想法的地方，要我做什麼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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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去！」不用任何猶豫我毫不遲疑的直接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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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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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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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幾年前的回憶：一個和茜難得在外散步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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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學那麼多音樂，當中一定有發生有趣的事吧？和你當那麼久的朋友不如和我分享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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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位我從小就認識的女孩子，就像被我蒙在鼓裡一樣，對於我的想法完全不知情。不只茜，每個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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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告訴她我其實學的並不快樂。畢竟別人都已經把“音樂神童”這名號灌輸在我身上了，說這些有什麼用。儘管學起來是多麼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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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故意用很悠閒的語調說：「喔，就有一次和朋友要練習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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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我講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被一個少女的聲音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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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小花！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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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出來買東西啦~那位是你男朋友？」他用偵探般的表情觀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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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立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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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就我一個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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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掰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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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望著那少女的身影對他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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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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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繼續接續我的話：「就有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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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好巧喔！」我又被一個少女的聲音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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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嗨！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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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接下來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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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抱住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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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交男朋友怎麼都不跟我說阿~我這個愛情專家可以幫妳鑑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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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立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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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她只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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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阿......我想說那麼多人追你卻一一被你拒絕現在終於交男友了呢。阿對了我等等還有事先走啦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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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掰！」茜的視線從那女孩轉移到我身上：「嗯，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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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這次應該不會被打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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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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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又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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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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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小花小草現在是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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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真不好意思我還是先走一步好了免得變成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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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否認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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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他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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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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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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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我放棄了原本不會被打斷的想法做好又會被打斷的準備：「就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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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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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錯真的又有人！一開始是小花小草，剛剛是藍天所以我賭她叫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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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好久不見！C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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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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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會有什麼對話，請讀者自行想像。沒錯，大概又是那種被誤以為和茜是情侶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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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那麼不夠朋友啊偷交男友吼~」沒錯，我覺得我學會了一種超能力叫做預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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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想的那樣。」被講到第四次我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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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的生活，我一直都很嚮往。那個快樂、自由的人生。她品學兼優，成績總是班上最頂尖，人緣也很好，剛剛的事蹟就可以見證，隨便在路上都可以遇到熟人，尤其各種奇怪的名字都有，像剛剛「小花、小草」啊、「藍天、白雲」的都有，阿不好意思沒有白雲是Candy 。她從小就是個活潑外向的女孩，儘管現在長大了，仍然像個小孩子一樣看起來總是無憂無慮。她想必過的很快樂又自由自在吧？和我的生活，根本就是天壤之別。表面上學音樂很優活自在，比賽都拿冠軍，實際上要遭到許多忌妒的眼光，甚至還因為這樣而被算計……各種不好的事情都有。表面上開心，心底卻孤寂，走上這條自己根本就不想走的路，就算我再拿多少的冠軍、多少的獎杯，也都無法彌補心中的那份空虛。茜的生活，是從我開始踏上音樂之路後就很嚮往的。她一定，比我開心的多吧？想研究天文時就研究，而我，卻沒有那個機會好好往這方面鑽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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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那個夜晚，原本她說想聽我求學的趣事最後也沒講了。因為沿途都是她的朋友，好似在走星光大道一樣。當時抬頭看看天空，或許是因為當晚雲層很多吧？我努力尋找著光點，卻連一顆星星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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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就像希望一樣被現實給遮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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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寂靜，那份孤寂，令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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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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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拉著我的手離開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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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應該看不到星星了吧？尤其這裡光害很嚴重……」我抬頭，就像當晚一樣努力尋找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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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笨蛋嗎？如果這裡光害很多的話，那就去一個沒有光害的地方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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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這裡是都市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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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拉著我的手說：「嗯？你看！」她指向前方：「這都市一旁就有座小山丘，有看到嗎？去那裡看就好啦！走吧！」確實，從她指的方向有一座小山丘，並不是很高，應該不用走很久就可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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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一直拉著我我自己也可以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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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遙走路都很慢……」她不情願的把手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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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看！」剛剛邊走邊在夜空中摸索了好久，終於找到了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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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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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向天空中的右方，確實有一顆並不是很亮的星，正努力的在這許多光害的都市裡散發出他的光輝。和那晚並不一樣，那天晚上一顆星也沒有，而今夜竟然找到了一顆，即使只有一顆，我就覺得是奇蹟了，沒想到在都市裡也能看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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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孤獨。」茜說。她突然臉一沉。並沒有很關心那顆星地繼續往前走，而我則停下來觀看。我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總是笑容滿面的她怎麼會這樣？現在的她，一點都不像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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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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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星，很孤獨。」她在我前方大概五步的距離停下腳步，轉過頭，用有些失落的表情的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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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就連那表情也不像你會表現出來的。」5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PjfVqezG

「哦？是嗎？」她又繼續往前走，說：「或許是你還不夠了解我吧？」她笑了幾聲。她繼續向前走，是不想讓我繼續看到她悲傷的臉吧？望著她的背影，似乎有些孤單，聽著她說的字字句句，似乎讓我看見了與那個每天笑得活潑開朗、活力的茜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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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思考，『或許是你還不夠了解我吧？』這句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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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真的不了解你嗎？從小和你一起長大，我，真的不了解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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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在距離她只有五步之遠的我，卻感到與茜有著比與那顆星星還要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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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中的她，優活自在、開朗外向、無憂無慮，像個小孩一樣，我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至少，在她剛剛說出那句話之前都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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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愣在原地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現在臉上的表情是什麼呢？在想什麼呢？經歷了什麼呢？為什麼會突然是說出那句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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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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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真的不夠了解你吧，就像你也不夠了解我那樣，不了解我其實學音樂學的並不快樂，並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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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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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站在原地幹嘛呢？難道你就單戀這麼一顆星而要捨棄滿天星空嗎？想看星空就快點！」我一直在注視的那個孤寂背影，那位女孩，突然轉過身向我喊道。這時的她似乎又恢復了原本的那個活力充沛的茜，總是像個大姐頭斥責我的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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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換上了笑容。和以前看似一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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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笑容，是真心的嗎？我不禁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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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會相信吧，相信那個笑容，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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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儘管那笑容不是真心的，這表情總比剛剛悲傷的表情好多了……我果真希望她笑呢，像以前那樣。我不想再看到她剛剛那失落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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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發什麼呆呢？」她又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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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沒事，繼續走吧！」我對她展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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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好像，小時候跟她一起去看星星的感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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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一樣的，是那份多餘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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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比光年還要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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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們上了山，周圍被大樹包圍著。茜用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在這陰暗的森林裡照呀照。這裡與喧囂的城市完全相反，因為安靜，蟬鳴的聲音更為響亮，在這森林中縈繞著。

「再往裡面走一點有一個湖泊，那裏是我前幾年發現的觀星的好地點喔！但你太忙了......都沒有機會和你一起去。當時想和你分享，卻發現你在離我很遙遠的地方......」她有點失落。

我其實比起學音樂更想和你一起看星星，你知道嗎？

「我現在就在這裡啊！」我笑著說。我希望這句話，能夠緩和她失落的情緒，我只想盡力做一些不讓她低潮的方法，盡可能地為她做些什麼。

「那今晚就好好陪我一起看！」走在前面帶路的她傲氣的說。

「那當然！」我環視周圍，這裡安靜的可怕，晚上的森林有種陰森的氛圍，「茜......你該不會以前都是一個人前往這裡的吧？」

「對啊？怎麼了？」

「太危險了！一個女孩子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

「是很危險啊......但為了星空很值得吧？獨自在山裡也別有一番仙境。況且，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她輕鬆的說。

我們走著走著，腳步踏著地上的草發出清脆的聲音，還有種潮濕的土味。

「啊、到了。」茜突然停下腳步，因為我一直低頭留意自己的腳步，所以差點一頭撞上她。

「歡迎來到仙境！」她側身站到一旁，讓我看清前方。

那瞬間我看見了，被森林包圍著的一個湖泊，並不算很大的湖泊，差不多和三百公尺的操場差不多大吧？這湖泊就像是一面明淨耀眼的大鏡子，波光粼粼地，閃耀著天上的星空。不論是誰，看到這番景象都不由德張開嘴巴發出嘆息吧？

「太美了......」我驚嘆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怎麼樣？嚇到了吧！根本就是仙境。就知道為甚麼我要不顧一切來到這裡了吧？就算很危險.....但今天的重點可不是這汪湖泊啊！」她抬頭伸手指向上方：「是這片星空。」她以滿足又幸福的語氣說。

我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抬起頭───

滿天的星星，掛在原本黯然的夜空，有了每顆星星的點綴，使它不再黑暗。而是閃閃發光。還有深不可測的銀河系，窺探著大地，幾顆流星劃破大氣層，在天空中上演了追逐戲。

「和剛剛在都市裡看的，差很多對吧？你能找到剛剛你在都市裡看到的那顆星嗎？」

「怎麼可能？這裡那麼多顆......」

「在那裏喔！它就在銀河系右方，最亮的那顆就是了！有看到嗎？」她指著銀河系。

「......你怎麼確定是那顆？」確實，在銀河系右側有一顆特別亮的星。

「因為那顆星很多個夜晚，就像今夜一樣，獨自掛在喧囂城市的夜空中。像我這種天文迷......當然會想要知道它的身分呀！它之所以能在乖害很多的都市裡閃耀，是因為它是夏季最亮的恆星───織女星啊！」

「織女星？」

「嗯。可惜牛郎星都不在它身邊。每次在城市裡想尋找卻找不到，只有織女星孤獨閃耀著。不過在這裡可就不一樣囉！牛郎星就在織女星左下角特別亮的那顆，有看到嗎？而和它左上角那顆特別亮的星，叫做天津四，三顆星連起來，就是著名的夏季大三角。很美吧！」

「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銀河還有流星......你對星星了解的比我想像中還要多很多啊。」而我甚麼都不知道。如果我當初堅決不選擇學音樂，我現在也會和茜一樣熟知星空吧？

「你想知道多少，我都可以教你。」

我的眼睛被星空給吸引住了，第一次抬頭那麼久都不會痠。

「我們躺下來吧，這樣比較好看。」

於是我們躺在一旁的草地。

「星空，是由好多顆孤獨的星所組成的，就像是城市一般......由每個孤獨的人們所創造出來的。」

「......」

「每個人都很孤獨，你說對吧？」

「你很孤獨嗎？」

「所以就說吧，你並不了解我。」她失望的撇開頭。我不願意相信這件事實，身旁總是很多人圍繞在身邊的茜，怎麼可能會孤獨。

我討厭這種感覺，一個認識很久的人，一個自以為很了解的人，明明就在你面前卻彷彿變成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告訴我，我聽。」所以我想拉近彼此的距離，如果我不瞭解你，那我就會盡力去了解你。

「沒用的，你不懂。這些年來你也很孤獨吧？」我愣了一下。

「沒有啊，有音樂陪伴著我，怎麼不快樂？」我又說了謊。這種謊言我撒習慣了，騙別人說自己愛音樂愛到無法自拔，開心得無法自拔。

「是嗎？」

「是啊！」說謊的後果就是要圓更多的謊。

「騙人，你在說謊。」茜突然激動了起來：「剛剛在你看到星空那一瞬間的微笑我就明白了！剛剛那抹微笑才是真心的。告訴我，你多久沒有那樣笑過了，甚至你講到音樂時都沒有那樣笑過，平時也很少自己講到音樂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喜歡音樂的話才不是這個樣子。」

我啞口無言。

「告訴我，你其實並不喜歡音樂吧？你其實不快樂吧？今天的那頓飯，不......你每天都在強顏歡笑吧......為甚麼......」

我以為我隱藏得很好，但竟然被看穿了。

「妳比我想像中的還了解我呀。」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好像是一種，竟然有人了解真正的我的感覺，「但我不了解妳，對不起。你看得出來我在逞強，我卻看不出來......你只是在強顏歡笑。」我一直以為她是那種每天都很快樂、沒有煩惱的女孩，但現在我發現那只是外表而已。每個人才不是像外表看起來那樣簡單。5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Q3cUEmMP

「嗯，沒關西喔。」我不想再繼續追問下去她為甚麼過得不開心，但我想只要陪在她身邊的話她就不會覺得孤單了吧？

「我懂了，『星空，是由好多顆孤獨的星所組成的，就像是城市一般......由每個孤獨的人們所創造出來的。』，你剛剛這句話的意思，是大家表面上笑著其實心裡很孤寂對吧......外表的自己都不是真正的自己。但所有的孤獨聚集在一起就不孤單了吧？」而如果表露出真正的自己就會支離破碎，就像眼前的茜，脆弱得不能自己。而我就在她身邊，我們並不孤單，在這遠離喧囂城市的寂靜仙境中。

「那我們就在群星中，努力地閃耀自己。」她輕輕地說出這句話。5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oU6TZN3G

然後我們互相微笑了。

群星中，那份寂靜、那份孤寂，帶來了奇蹟。

今晚的星星，沒有被雲給遮蔽呢。

就像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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