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下床,靠著雙腳摸索拖鞋位置,但踢到鬧鐘。算了,拖鞋暫時不管,先按停鬧鐘吧。於是我拿起鬧鐘,雙手撫摸著鬧鐘以找出響鬧功能的開關。摸到一個類似手把的物體後,我把它推進鬧鐘內,鬧鐘就安靜下來。
世界又再次回到寧靜之中。
我放好鬧鐘後,又回到找拖鞋這個工序中。雙腳在地板上上演了一場現代舞後,終於找到拖鞋。找到拖鞋就當然在再次跟丟它之前把它穿上吧!你知道在黑暗中找一雙拖鞋是相當麻煩嗎?
尤其我是剛剛踏入盲人世界的菜鳥。
半年前,我在旅行途中遇上鐵路事故,而這鐵路事故就是我的人生交叉點。我雖然幸存下來,但我失明了。因此亦理所當然地被人懷疑自己的工作能力,最後更被辭退。因為失去工作的緣故,原本一直交往的戀人都因家人的頑固思想而離我而去。
這精神上的打擊使我至今仍未能適應現在無法看到身邊一切事物的狀態,並且抱住「若我不是失明的話有多好呢」之類的遐想生活。
啊,現在是什麼時間呢?
「現在是八時三十分。」手機回答道。原來已經這麼晚了?那傢伙應該又會嘮叨一番了。於是我急忙而謹慎地更衣,確認自己沒有把衣服掉過來穿後就拿著盲人杖出門去。
「迪,噠,迪,噠……」盲人杖與障礙物撞擊的聲音不斷引導我走路。走了一段路後開始聽到非常噪吵的聲音,以及濃烈的咖啡香,大概就是在這裡吧?
「喂!這裡呀!」那傢伙的聲音讓我知道她大概在哪裡。於是我就走了過去。
「搞什麼呀?竟與一個無法工作賺錢的男子走在一起,真的不怕將來活得辛苦。」某個貴婦暗嘲道,我之所以認為她是個貴婦,那是因為她身上有一陣濃烈得讓人以為是一次性塗了古龍水及白花油的氣味。
雖然該貴婦說得真難聽,但她說的都有一部分是事實啊!畢竟我現在失業,無法工作賺錢。
「真是的,就算人家不能看見,只要能相愛便是真愛吧!」那傢伙在我坐下後抱怨道。老實說,我不知道我到底有什麼吸引到她,她只管與我一起,並且一直關照著什麼也看不到的我。
「啊,我替你找了一份工作,應該很適合你的。」她把一份印滿點字的文件交給我看,但是我到現在仍未熟悉點字,畢竟它是個由六個點以不同組合排列出來以表達意思的文字系統,對於我這個踏入盲人世界只有半年的人來說,要完全熟悉這個文字系統實在有難度。
「都想到你不會這麼快就熟習點字了!幸好我這裡有份非點字版的列印本,讓我讀出來給你聽吧!你的手指要好好跟上啊!」那傢伙說罷,就開始讀出文件的內容。內容大概是讓我在天皇星集團中擔任遊戲程式開發人員……誒?天皇星集團?那不是個有名的商業集團來嗎?為何會聘請我這個在他人眼中工作能力成疑的人?難道只是為了提升集團形象而聘用我?但若真如此,那麼為什麼是我?明明比我更優秀的人多的是,為什麼要指名是我?
「很疑惑呢?為什麼大集團會聘用你?」那傢伙惡作劇地笑一笑,老實說自我失明後大概三個月,她就突然闖入我的生活當中。
「你猜猜這聲音是什麼來?」她把某東西塞在我耳朵,之後開始聽到一種很有節奏、極具生命力的聲音。
那是心跳聲,是我那兩年前因肝病而離世的妹妹的心跳聲。
「怎麼樣?哥哥?」妹妹彷彿就在撫摸我那因為自卑而封閉起來的內心。
「多謝你妹妹的心臟,我才能活下去。現在算是謝禮吧?」看來她真是個不簡單的人,雖然曾經聽過新聞報導說天皇星集團的千金因為心臟病而長期住院,甚至差點昏迷,不過因某某人的器官捐贈而活下來……等等,這樣想豈不是……
「嘻嘻~終於發現了吧?我呢…就是如你所想,接受了你妹妹的心臟而得以繼續生存下去的集團千金啊!」白痴!你這樣大聲說話會容易讓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知道你的身份啊!在這種想法下,我撲上前企圖掩住她的口,但撲個空,並且被某硬漢按到枱上。
「當然是在有保鑣的情況下,才敢大聲說吧!你一直不知道是因為我為了給你一個驚喜而讓他們藏身於人群中。」
真的不知該說幸運還是惡運,成為名企業旗下的一名開發人員。雖說有了工作可以靠自己賺錢生活是好,不過這種發展實在讓人難以接受呢…簡直就似是在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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