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血親 - 第 1 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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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林凡之

Sep 8, 2017

395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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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家門口。

　　

　　為什麼我會站在家門口？

　　承華看著門把上的刻紋，不禁這樣問自己。

　　難道他剛才是在作夢，現在才醒過來嗎？不可能，他再怎麼睏也不會睡在家門前，因為門一開就有厚地毯，他才不會選冷冰冰的地板，更別說樓梯向上走個幾步就有床，他幹嘛選地毯？

　　等一下，這都不是重點。前一秒他明明還在家裡的客廳，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一瓶水解渴……

　　對了！就是這瓶水！

　　承華往自己的手看去，完全沒注意到手裡還緊握著寶特瓶。他逼自己去回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卻什麼也沒想起來，最後連自己為什麼待在客廳都忘了。

　　或許要從更早之前開始回憶。承華把腦袋裡的齒輪逆向轉了幾圈，回到幾小時前。

　　今天放學後他興奮地從學校奔回家，興奮的理由是明天他就要跟幾個朋友出去玩，總算可以暫時擺脫老媽的碎碎念，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暗戀很久的惠萱也要一起去。

　　一起去！要一起去耶！老天總算肯賞他個甜頭吃了，承華一路上笑容滿面。

　　他踏進家門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房間挑明天要穿的衣服。

　　到底要穿什麼才能讓惠萱注意到我呢？惠萱是個文靜有氣質的女孩，還是不要穿得太誇張比較好，不然讓她產生壞印象就糟了。

　　就在他一個人對著衣服傻笑的同時，媽媽的頭探進房間。

　　「承華，你明天要去補習班喔。」

　　對啊，他明天要去戀愛補習班，惠萱就坐他旁……

　　

　　咦？

　　

　　他感覺有一顆大水球在他頭上爆破。

　　「我又沒有補習！」

　　「我當然知道，我是今天幫你報名的。」媽媽不耐煩的回答。

　　「為什麼無緣無故要補習啊？」

　　「不是無緣無故，成績你自己最清楚，本來排名還在中間，最近竟然變成吊車尾，你也該反省一下吧！」

　　「妳為什麼都不先問我啊？隨隨便便就幫我報名！」

　　「注意你的口氣！這是為你好！不到一年就要考大學了，你還想天天出去玩嗎？」

　　「可是我明天要出去玩耶！」

　　「你看！果然又是要出去玩，不准！在你成績有起色前不准出去！」媽媽說完便下樓去了，從腳步聲聽得出來她很生氣。

　　但承華比她更氣，哪天不挑偏偏是明天，他苦等許久才得到的機會就這樣泡湯了，更糟的是，惠萱一定會覺得他是個不守信用的人。

　　他感到嘴裡一片乾澀，喉嚨也跟著發痛起來，一定是無處發洩的火氣造成的。

　　這麼爛的家，乾脆離家出走算了！

　　承華故意乒乒砰砰走下樓，但客廳沒有半個人，從廚房傳來抽油煙機的聲音，媽媽應該是在煮晚餐，所以並沒有人聽到他憤怒的腳步聲。他粗魯地打開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再用盡全力把冰箱門甩上，他注意到炒菜的聲音似乎停了幾秒才又重新開始，卻遲遲沒有罵聲傳來。

　　這下承華更不開心了，被罵當然會生氣，但不被罵他更生氣，因為只有他一個人生氣實在太不公平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扭開瓶蓋咕嚕咕嚕地猛灌水，喝水的時候腦海裡浮現同班同學李浩憲的臉。

　　「我媽說我要玩多久就玩多久，還買禮物叫我送你們，因為都是我的朋友嘛！明天一定要來啊！」承華還記得浩憲講這句話時，自己有一種想把臭襪子塞進他嘴裡的衝動，但那時才剛得知惠萱要一起去的事，所以就沒計較這麼多。

　　但現在他不僅不能去玩、禮物拿不到，連「他的」惠萱也可能跟浩憲走在一起，他很清楚惠萱在班上有多受歡迎，他光是想到浩憲可能會用那張油膩膩的臉，對蕙萱露出自以為迷人實際上卻猥瑣的笑容，怒火就又竄了上來。

　　為了洩憤，他用力地把水瓶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巨響。

　　「為什麼我不能換個父母啊？爛透了！」

　　這時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您真的想要這樣嗎？

　　

　　「廢話！當然想……嗯？」他抬起頭，那瞬間他好像看到一個半透明的東西從他眼前快速飄過去。

　　

　　然後他就在這裡了。

　　

　　結果就算重想一遍他還是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傻傻地站在家門前。

　　承華看了一眼手上的水瓶，他明明就把它摔在地上，怎麼會拿著呢？但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這件事，他從剛剛起就有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希望只是自己想太多。

　　承華按下門鈴，覺得自己好像是這輩子第一次碰到這個冷冰冰的按鈕。

　　真是的，才跟媽媽吵架完就要拜託她開門，算了！就當作是原諒她的代價好了。

　　等了一會，門終於開了，當然是媽媽開的門。

　　「忘了帶鑰匙……」承華故作冷靜，想從媽媽身邊擠進去。

　　但承華並沒有順利踏入家門，因為媽媽現在動也不動，只是隔著半開的門注視著他，完全沒有想讓開的意思。

　　他注意到媽媽的眼神跟平時不一樣，明明眼前站的是自己兒子，卻像是在看陌生人似的。

　　接著便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他們倆互看了近半分鐘，媽媽終於說話了，但承華寧願她永遠不要開口，因為他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不，應該說是他「希望發生的事」。

　　

　　「請問你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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