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住在這矮小殘破的唐樓中。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TMddkS18

回到家門前，渾身骨頭如被揉碎了般，痠痛處處。門匙也幾乎握不穩，但總算開了門。隨手拋下門匙，另一隻手已迫不及待扯過斜背包的肩帶，整個人跟著背包重重摔在床上。

他閉上眼睛，細細喘口氣，脫掉上衣，心才稍稍輕快了些。

百呎不到蝸居，雖然就只他一人住，但仍感侷促。六、七月大暑天，特別悶，特別難受。

按著風扇，沙沙沙吹起來。他本想開冷氣涼快一下的，但忍住了，捨不得，還是留待睡覺才開吧！找臉盆盛點水，抹抹身也可消點暑氣，他這樣想。

洗手間只容下一個人，轉身也有困難。他瞇著眼，一心想拿臉盆，卻想不到，讓地拖絆了一下，一個趔趄，人就往馬桶跌去。馬桶內的水倒映出他滿臉鬍茬，滿臉疲乏。

他驚呼了一聲：「噢！」睡意已退了一半。

定一定神，他拿了臉盆，舀了水，想起剛才自己的臉幾乎沾到廁所水，嘴角忍不住漾起苦笑。他將毛巾覆在臉上，一陣清涼，不禁瞇起眼睛享受一天辛勞過後的，點點愜意。

一邊輕擦臉龐，他一邊漫不經心朝牆上的一面鏡子瞧去。這鏡子是前住客遺留下來的，小小的一塊，邊緣已長出一條條如細長樹根的綠色銅鏽紋。他剛租用這房間時，本想把鏡子如其他舊物般，全都扔掉，但發現自己正好缺一面鏡，買嘛又得花錢，所以還是留了下來，湊合用。

這時他如常看看鏡子，隱隱覺得有點奇怪。他揉揉眼睛，似乎看得更清楚了，也就更感到怪異了。「奇怪……」啊，他抽了口氣，想到什麼了。

鏡子照出來的影像，自然是鏡前人，所以他看到的，該是滿臉鬍茬的自己，如剛才――廁水中的倒影一樣。但是，現在鏡子中的臉，白皙，找不到一根鬍茬，平滑如剝殼雞蛋般，像是保養得宜的女人臉孔啊！

這張臉，怎會是他？不是他！

這可不是一般的驚嚇，他本能向後退，退出了廁所，但鏡中如女人的臉，沒有因為他後退而消失，應該說，那張臉，木無表情，若隱若現，根本沒有變化，大小，遠近，絲毫沒有變化！

這是另一人的臉，他百分百肯定！

但是房間明明就只有自己一人，她，不，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