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了，把家中的燈，沒有壞掉的，全按著了。環顧四周，一眼就可看盡的房間，哪裏還有甚麽其他人？4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X2Dj1qDq

他拍拍胸口，伸長脖子往廁所探看。

沒有任何動靜。

再小心翼翼望向牆上的鏡子，啊，那人，她，他仍在！

他跌坐床上，衝著廁所大叫：「你是誰？」

雖如此問，他心底盼望，一切不過是幻覺，房間裏根本沒有其他人，當然也沒有人會回他話。

但是，不幸地，他聽見有人回話了，如回音般，他聽見了一聲：「你是誰？」

他不相信自己耳朵，再吼叫：「你是誰？」

然後他又聽見「回音」：「你是誰？」但這次，他聽出分別來了。回話不徐不疾，不慌不忙，與他的慌張驚恐恰成對比。這房間，真的有另一「人」在。他背脊生涼，額角卻滲出汗珠來。

靜寂一片。

緊緊摟著背包，他正猶豫著是否要再前去廁所看看，那聲音又不徐不疾響起了：「你是誰？」

真是荒謬！他害怕中卻又帶點怒氣，明明這問題該是他問，但還是回答：「我當然是這裏的住客！」

那聲音回他：「我也是。」

甚麼，他也是？「你也是？業主沒有說過這裏還有住客，他甚麼時候租給你？」

那聲音輕笑了一聲，「是。你是住客，我也是——曾經是，這說來可長篇了……」

他益發奇怪，暫時先不管鏡中出現的怪臉。

「你不要躲著嚇人，出來說明白！」

那聲音又笑了。

「不，我沒有辦法出來。你先不要害怕，我告訴你，你不會看見我的啊。我呢，只能這樣跟你說話。」

他心裏有些明白了，聯想到那張臉，又顫抖起來，「你……你不是人？」

那聲音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他：「咦，你是甚麼人？」

他無心回答這問題，坐直發抖身體，背靠牆上。感覺自己膽子壯大了，才再問：「你……你是甚麼人？」問題說出口他又覺得不太妥當，因為那聲音，看來不是人，現在該怎麼辦？

不等他思索好，那聲音又說話了：「呃，你不是香港人？黑鬼嘛，又不完全是，難道是阿差？」

他不知好氣還是好笑，忍不住反駁，「我當然是香港人！曬得黑，不代表是黑人，我生於……我在香港出生，在香港長大。」那聲音大笑：「還說你不是『鬼』，中國人的話，怎會不懂這句中國話『生於斯，長於斯』？」

他一時語塞。

那聲音又說：「也對，不是黑鬼，看真點，你真的是阿差，也算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