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魔 - 熱感式光學迷彩

菲托猛然掙脫了一切束縛，脫口大喊，迎來的卻又是另一片黑暗。

男孩馬上發現自己的呼聲全被某種堅硬的物體阻擋在口腔，變成狼狽而弱小的「咿嗚」聲。

……這是什麼？

我……我在哪裡？

亨利叔呢？我不是……應該正在和他……

咦？

等等，我們本來是在做什麼來著……？

菲托扭動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牢牢固定住，動彈不得。

眼前一片漆黑之下，他勉強可以感覺到自己正保持著坐姿，臉上蒙著布料，雙手被扣在背後……而且，似乎渾身赤裸。

「嗯嗯唔唔唔唔唔──！」

少年掙扎著，奮力扭動身體，貼在冰冷金屬面上的臀部摩擦著粗糙的浮凸痕跡，但他動彈不得，反而感到一陣撕裂的痛楚自腳掌傳來。

沒事的，我的身體復原能力很強……

要一次拉出來，長痛不如短痛！

下定決心，菲托吸足一口氣，像頭瘋牛一樣使盡全力抬起雙腿，腳板的皮肉快速被不同形狀的硬物拉扯，支離破碎。

但他僅僅只讓腳底離地四、五公分，腳背旋即碰撞上一整面冰冷的觸感，戛然而止。

下一秒，原先壟罩著他的黑暗突然被抽離。

迅速適應夜視的菲托馬上清楚看見，自己的腳掌雙雙被尖銳的金屬鉤刺貫穿，牢牢釘在模糊不清的地面上，而卡在最上方焊著一塊厚實的矩形金屬板，他的雙腳就是被那塊鐵板給擋住，才會抽拔不出。

少年雙眼瞪得老大，視覺的恢復也重新建構了他對痛楚的認識，那份疼痛瞬間變得更加真實而切骨。

混含熱辣刺痛的寒意打消了菲托強行掙脫的念頭和勇氣。

最後，少年只能無助地躺在椅背上，渾發顫、大口喘氣。

怎麼……怎麼會這樣……？

「哦哦唷？比我預想的還要結實啊。」

虛空之中，一把悅耳而顯得挑逗的女聲突然響起：「你的恢復速度真是快得令人訝異。」

菲托抬起頭，卻只看見一口麻布袋凌空飄浮，除此之外什麼人影也沒有。

是誰？我根本沒看見任何人……

啊對了……我有聽過……

是熱光學迷彩……

「注意到了嗎？」女聲突然在少年的左側出現，以挑逗的口吻在他的耳畔低語：「我用了光學迷彩來隱蔽自己的行蹤，所以你看不見我。」

菲托驚嚇之餘猛然別過頭，女人的聲音遂又遁入黑暗。

……好癢。！被人咬耳朵的初次體驗令菲托手足無措，他轉動雙眼，卻已經失去女子的確切方位。

「唔！」

緊接著，一柄手術刀憑空飛起，在男孩赤裸白皙的右大腿上狠狠劃下交錯的兩刀，形成一個「Ｘ」字的傷口。

刀痕深刻，鮮血立刻汩汩流出，順著工整的切口向四方暈染開來，襯著白裡透紅的肌膚，像極了一朵艷紅的火鶴。

「你看不見我，但你還是可以透過其它感官隱約感覺到我，並且仔細觀賞自己被一一肢解的過程。」

聲音環繞著綑綁在椅子上的少年，令得他在此險境的壓迫當下仍感到後頸酥麻，頭皮發癢。

「唔唔唔唔──嗚呃！」菲托扎著想要大聲呼救，卻礙於嘴裡含著金屬小球，只能發出沉悶的呻吟。

「沒錯，我是個殺人魔。」女人放聲大笑，撕下少年的一小片皮。

「嗚嗚嗚嗚……」恐懼、舒暢和痛覺恣意揉合成難以言喻的錯亂，亂得懵懂的菲托不知該當如何，最後慌張無助地哭了出來。

男孩的嗚咽迴盪在黑暗的房間中，施虐的女人終於停下手，發出一聲舒坦的嘆息聲，並且拿開卡在菲托嘴裡的口球，讓哭聲能夠更加輕易自他口中流洩出來。

好片刻後，菲托才哽咽著勉強回過氣。但他仍然不想屈服放棄，他試著張大嘴強笑，卻只是讓臉龐更加扭曲。

「殺、殺人魔……？」菲托以諷刺的語氣質疑著。

「沒錯，我就是殺人魔。」女子笑答。

「哈……明明就只是……虐待狂……唔！」

菲托話還沒說完，腹部立刻慘遭重擊，一陣酸楚將他未及脫口的字全部腐蝕成反胃的痛苦。

「殺一個人在實行上並不困難，我們每天都在殺人。直接或間接、急性或慢性地奪取他人的生命配額──即是時間。」女人語氣變的冰冷，方才的喜悅不復存在，她的聲音像是幽魂，在廣大不見邊際的黑暗空間中四處遊走，「我們都殺過人，或多或少。我們都是殺人魔。」

「放……屁……」菲托掙扎著，酸苦減弱了，他勉強反駁，下體卻冷不防受到重擊，他大腿緊夾，卻消弭不了那椎心刺骨的痛。

「我很久以前就思考過，殺人變得如此廉價無趣，奪取一個人全部僅有的時間不再是一門藝術，甚至稱不上是娛樂，只是司空見慣的作業流程。」女子以氣音對著菲托的耳孔呢喃，陣陣酥麻感從後頸直爬上他的後腦，令少年動彈不得；下身卻又被腳踩踏、扭轉著。

他可以聞見一股淡淡的清香，菲托感覺自己的身心都要分離了。

隨後，她的聲音隨人轉移，突然在另一側出現：「而如今，殺人魔竟淪為生產線上的作業員？不不不不不……門都沒有。門都沒有。」

「妳到底……想要怎樣？」菲托嘴唇發顫，抵抗著那股痛楚與舒服同時並行的詭異感受。

女子的溫度和慾望彷彿也跟著聲波震動了他的耳膜，傳遍了他的心肺脾。

「過了很久，我終於明白到一件事：殺死一個人的肉體雖然不再具有挑戰性，但殺死一個人的靈魂就另當別論了。」

「而現在──我非常感到興趣的是，你的靈魂是否正如你的肉體一樣，堅韌不朽、難以攻克呢？」

失血的熱辣漸漸降溫，菲托可以看見大腿上的Ｘ字傷口正迅速癒合、生長全新的皮肉，最後與壞死的組織剝離。

疼痛麻痺了一部分的怯懦，但他連出腳踢打女人都做不到，即便他清楚感覺到女人的聲音、溫度、腳步和質量占據空間後自然具有的存感與生息，卻無法採取任何反擊。

他想對那個自稱的殺人魔吐口水，然而她此刻正在他的身後，他無法不顧三處疼痛繼續扭斷自己的頸骨，他不願意只為了給敵人添加丁點的屈辱而去忍受更大的痛楚。

男孩感覺自己比起以往更像個人了，菲托忽然明白人們何以畏懼痛楚──丁點的歡愉都令人更加畏懼痛楚。

「你的腦、你的心臟……我都『打探』過了，你確實有個不死的肉身，也讓我可以在器官黑市上大撈一筆。」女子說著，菲托又看見一根外型怪異的流線金屬條凌空飛起，金屬條在空中翻轉，似是受人端詳的展示藝術品。

「但你的靈魂，是否如同古時哲人們在行上學裡所說的那樣──永不腐朽呢？」

金屬棒湊近，一陣整齊有序的柔細觸感溜過菲托的頸側，少年吃驚，渾身一抖，那纖細的觸感帶著難熬的癢和熱，順著他的胴體線條持續向下。

先是鎖骨，接著是胸脯，乳頭與肚臍連線，最後探及會陰，一把握住了他的命根子。

菲托突然明白了一切，那朦朧而模糊的概念和印象，隨著微微充血鼓脹而鮮明了起來。

但他所猜的遠遠不及接下來要發生的。

金屬棒帶著一顆米粒大小球體的末端，輕輕探入他的包皮內側，恣意挑弄，難以言喻的麻癢快感迅速掩蓋過金屬與皮肉接觸的冰涼觸覺，並隨著脊椎向上攀升。

「啊……啊……」菲托的胸膛起扶變得急躁，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跟金屬棒撥開自己尿道口，在充滿透明黏液的馬眼裡攪和著。

隨後，捏著金屬棒著無形之手突然使力，棒頭順著馬眼的斜面和液體快速鑽入尿道深處。

「啊啊……！」菲托瞠目結舌，他上身挺起，無潤滑的尿道擴張讓他感到陰莖內側有如遭千刀萬剮、千針扎刺的劇痛，「啊…….啊嗚……」

在金屬棒的吸附下，乾澀、細窄的尿道彷彿要被撐破，陰莖的底部浮凸出金屬棒的痕跡，每進一分就是等同一刀，痛覺像是烙印，反覆燒灼他的神經！

硬物蜿蜒穿刺，怪異的流線正巧與尿道的構造穩合，最後在尿道彎曲的之處稍稍停頓，似乎被什麼阻擋住了。

「知道什麼是前列腺快感嗎？」女子對著菲托的耳孔呵氣，悄聲說道：「現在，這根尿堵將會通過你尿道的第一個彎道，也就是恥骨下彎，然後，穿過前列腺所在的位置。」

「不、不要……」臉蛋脹紅的菲托搖頭苦苦求饒，卻只換來女子的訕笑，以及一記更為猛烈的穿刺。

少年感到自己如遭電擊！

前所未有的酥麻襲遍全身，侵蝕著菲托的末梢神經。他雙腳雙手二十指同時扣緊，忍耐著這股完全陌生的異常歡愉。

「哈啊……住……住手啊……」金屬條沾黏、刮磨尿道壁的痛感和壓迫前列腺帶來的快感同時並行，菲托大口喘息、嘴角垂涎，他清楚知道尿堵慢慢抽離自己的尿道，燒灼感卻只有愈癢愈烈。

還、還沒……我還撐得住……

然而正當少年以為性器的折騰已經告一個段落之際，那尿堵竟又刺回深處，這次他猝不及防，腰背倏忽拱起，全身上下不住痙攣。

女子一手繼續給尿堵反覆做簡諧運動，一面拿夾了穴鑽頭的電鑽在男孩的胸口上挖洞。

柔軟皮肉根本熬不過用於開鑿板金孔的穴鑽的刮磨，表皮和真皮立刻變得稀爛，微血管和神經末梢被亂攪一通，脂肪層更是被整塊刨下來，穴鑽周邊的血肉全給燙得焦黑。

當穴鑽離開了那凹槽，血流頓時成柱，噴灑滿地。

尿堵抽插的節奏加快，馬眼口漸漸流出白濁液體。

痛楚與歡愉攜手並行。

菲托的神識灘成爛泥，正如同滾出鬆脫括約肌的稀爛屎糞一般。

他兩眼翻白，眼前的黑暗似乎也轉為潔白。

而原本無法定出準確方位和尺寸的空間，也隨著他視野的翻白而快速延展開，開成一條狹長的潔白走廊。

慘嚎四起，但少年已經分辨不出那是出於他人，或者自己。

走廊的潔白旋即染上殷紅，像是潑墨繪畫一樣，一道又一道的豪邁草筆恣意塗抹，刷在牆面、地板和玻璃上，混含著肉沫、氣泡和臟器的碎塊，慢慢往下滑。

當中似乎有一些參進了他的眼裡，但他不在意人血。

至少他是不會在意眼前這些人的。

少年看見一名粗壯的漢子手持略為寬大的氣動槍，他蹲在那些倒地不起的白衣人身前，槍口在他們身上各處游移，不斷發出震耳欲聾的「啪喀！」、「啪喀！」聲響。

大漢在研究員們的身上打進釘子，密密麻麻的釘頭排佈成一張張令人寒毛直豎的驚悚臉譜。

釘槍的聲響像是閻王落審定讞的判槌，一下又一下，擊打著少年的耳膜和心臟。

隨著男人大笑著走近、殺人，菲托可以看見他的後頸上刺有一幅白色太陽的刺青，陽光的鋒芒共有十二道，平均分布在白圓的外圍。

「我給你帶了禮物來。」男人爽朗的聲音傳來，引起菲托注意，他發現對方正提著一具屍體走到自己面前。

那是一具來不及被釘槍折磨便失血過多而死的屍體。死者的身上沒有半根釘子，但他的身體，手腳、臉孔等部位卻布滿了大小、形狀不一的黑點。

隨著距離貼近，男孩看得更清楚，也更加反胃。

那些黑點是孔，孔洞多半接近圓形，且各個深邃漆黑，像是遭沙蚤寄生啃食、發炎潰爛的病患才有的肌膚。但那孔洞數量之多，簡直是要把人硬生生扭轉為外星異形的驚悚。

菲托頭皮一陣發麻，胃袋裡的酸「水鼓鼓」作響，幾乎逆流嘔吐。

忽然之間，男孩認出了死者的臉孔。他張大嘴，粗啞的喘息聲斷斷續續自口中傳出。

是亨利。

那個全身是洞的屍體，是他的搭檔。

是亨利。

「嗚哇啊啊啊──！」

大呼驚醒的菲托猛然意識到身旁也有人跟著叫，他轉過頭去，才發現坐在自己床邊的亨利也一臉驚惶地瞪著自己。

過了片刻，賞金獵人才拍著胸脯罵說：「臭小子！嚇我一跳。」

「我……沒事了嗎？」菲托低頭掀開棉被，查看自己纏滿繃帶的身軀，語帶猶疑地問。

對了……我被人偷襲，被人擄走，然後……

菲托猛力搖頭，甩動乾燥凌亂的金髮，他不願再多想這些事。

「你自己覺得呢？雖然我認為問醫生比較準啦。」亨利看著菲托緩緩放鬆緊繃的小肩膀，他深吸一口氣，把心裡的遲疑說了出來：「……抱歉，找到那些混帳花了點時間，讓你久等了。」

「我看見……」但菲托並沒有注意到亨利的話，他兩眼發直，看著空無一物之處，愣愣說道：「我看見……白色的太陽？」

亨利聞言，臉色微微下沉。

白色的太陽，他非常清楚。

那是他一直以來都想忘掉的，那個他本以為自己能夠忘掉、甚至已經淡忘了的過往，沒想到此時此刻卻自男孩的口中聽見。

「亨利叔叔，那時候在你身邊，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

亨利看著菲托的雙眼，良久後才百般不願地承認。

「……是。」

「那個時候我、我好像看到他殺了很多很多的人……」菲托看著雙手，手心當然不再是殷紅色的，他猛然抬頭看向亨利，焦急地問：「大叔，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那時他會在那裡？為什麼我會感覺好像……」

「我們可以不要談論這個了嗎？」亨利突然插口，以極其明顯的嫌惡語氣打斷菲托的疑問：「知道這種人渣的事有什麼意義？嗯？」

「亨利叔？」

「沒什麼。」亨利恢復了平日那張玩世不恭的笑容，說：「反正你沒事就好，拿去。」

說著，他塞了一只小巧的透明立方體到菲托手裡。

菲托接過一看，在那塊立方體的結晶當中，還有一小截狀似蕨類的樹葉，他詫異地抬頭，問：「這是？」

「據說是第三星域裡面最古老的神木的葉子，叫作老爺杉。」

但聽完亨利的解釋，男孩卻只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搖了搖頭，笑說：「不是啦，我是說你給我這個幹什麼？」

亨利搔了搔後腦，聳肩說：「難得都來到傳說中最大的行星上了，拿點東西做紀念品嘛。」

紀念品……嗎？菲托目光落回保存樹葉的結晶方塊上，反覆把玩、觀察著老爺杉的樹葉。

亨利見菲托的注意力全在那「新玩具」上，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說：「早點休息吧，養足體力，咱們還有地方要去呢。」

語畢，便轉身離去。

透過眼角餘光，少年隱約能瞥見大叔藏在衣領下的後頸上，有著白色的刺青圖樣。

【作者閒聊】

說好是殺人魔的文，結果作者一言不合就飆車了啊（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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