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以灰色為底色的世界，姜郁璃望著窗外，讀著雨水在玻璃上用生命寫出的紋路。

誰說不曾努力？

就像昨夜上繳的分數和名次，總是直接地被姜郁瑩的光彩給籠罩成了最幽深最醜陋的黑暗。

那麼曲折難懂的澄澈痕跡，轉眼又被下一滴雨覆蓋過去了。

後果的承擔，「妳考得這麼差，這樣是得受懲罰的。」強制的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後，他總是用這種半諷刺半怒罵的語氣笑嘲道。

所以他從此只載姜郁瑩去上學。

清晨的陽光是透著涼意的骨白色，矇矓的睡眼迷離不清，但或許只是從未清醒，所以看著周圍一切，望著萬物的時候，以為沒有一個顏色是純粹的。

她甚至都不覺得委屈了。

反正就是這樣。

總覺得整個世界都罩著淒淒的灰，仿佛籠著一層撥不開的縹緲煙紗。

但那就是一片距離，無邊無盡，是安全感的來源，是美麗的原因。

矇矓滲入眼角膜，是一種黏糊的眼翳，揉去了反倒怪那些入目的線條太僵硬、太刺眼，還不如從前。

未若直接承認，那就是乾涸的眼淚。

新的學期，有些新換的老師。

那少數的幾張新面孔是一成不變的生活中還能令人振奮與期待的。

因此，上課鐘一響，所有人都已然端坐在了位子上，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門口。

片刻之後，彷彿聽見了腳步聲靠近，姜郁璃屏氣凝神，和所有人一樣直勾勾地望著打開的門後走進來的男老師。

來人的雙目掃過班上同學形形色色，卻又透著同樣的，他看過無數次的，那種蓬勃朝氣生生被輾壓束縛的低沉苦悶。

他走到了黑板正中央，背過身子，拿起粉筆，寫出了端莊又恣意，潦草又謹慎的三個大字：李必爾。

「妳們可以直接叫我Bill。」他回頭，微微一笑，「有什麼問題現在都可以問。」

「老師，」有人迫不及待地高舉手臂，「你中文名字本來就是必爾嗎？還是特別為英文名字改的？」

李必爾又笑了笑，「本來就是這樣。我爸爸想表達的意思就是：『該發生的就是會發生。』」

他主動解釋。「該承受的就還是得承受。就像妳們高三生一樣，這一段時間真的會過得很苦，但反正所有人都一樣，咬牙熬過去就是了。」

姜郁璃頭也不抬地對著桌面發呆。這些話，她聽得多到都快爛在耳裡了。

「好啦，其實我的中文名字只是英文翻譯過來的。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希望能跟妳們相處愉快，畢竟妳們現在讓學校待的時間都比在家裡多了。學校就是妳們名副其實的第二個家，我也願意當妳們第二個爸爸。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緊接著就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小問題，乏善可陳，很快便結束了提問時間，開始正式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