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堆疊的衣服皺褶之下，是精雕細琢出來，踏實而簡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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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那是可以膜拜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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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首優美的歌，含在嘴裡能唱出一點韻味和個性，用牙齒咀嚼，然後摩擦，那一個個鏗鏘的歌詞，便會零落一地，像是碎玉一般地「叮叮」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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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音嫋嫋，沈澱後，泡在裡頭會有一股新鮮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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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問題嗎？」李必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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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眨了眨眼，掌心裡藏著一團考卷。「沒、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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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郁瑩和她的男朋友漫不經心地，一步一步踩在她的肉裡，輾壓過她的心尖。她從來不會遮遮掩掩，反正成績是她的資本，是必勝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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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是燒紅的羞慚，姜郁璃匆匆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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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留在教室晚自習的人很少，僅餘的幾個也早早地離去了，留下姜郁璃一人佔據著一整個孤獨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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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書，慢慢地踱到魚缸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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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乾淨的水質中，不算太大的魚缸裡，住著幾隻色澤鮮豔的小魚，以及一隻特別醜陋的垃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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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郁璃盯著自己的紅魚，看它一如往常的撞著玻璃魚缸，彷彿想要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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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它，眼睛眨也不眨，覺得望著它，便能感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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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小紅魚渾身猛然顫了顫，下腹兩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出隙縫，然後綻了開來，長出細細白白的肉芽，飛快地伸長長大，肉芽成了肉條，紅魚周身的血肉都在漲大，鱗片與鱗片之間的距離擴展開來，暴露出軟嫩的肌膚，骨架也在扭曲轉折，肩膀和手臂的形狀，關節的模樣，脖子縮成了纖長的狀態，頭臉，五官，然後它抬腿跨出了魚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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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水濺了一地，紅魚是一根抽長的畸形的瘤，不再披著一層光彩豔豔的紅鱗，渾身光滑赤裸，如初生的嬰兒一般，不見半點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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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眼神是如何地無知而稚嫩，純粹地讓人厭棄又嫉妒。那種懵懂的曖昧光芒從它的眼眸中緩緩淌出，像是膿一樣，糊在姜郁璃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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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感到一陣作嘔的欲望，一下又一下地湧上喉嚨，幾乎突破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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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暈目眩，腦袋裡彷彿有千萬根鐵槌在敲打，要奔放而出，如暴雨一般地狂躁，急不可耐地又鑽又頂，每一次都快要震破她的頭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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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郁璃跌跌撞撞地想要扶著什麼，可是她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夠不著，最終，在一陣雜亂的物品墜落聲中，她摸到了什麼冰涼而單薄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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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魚缸，她恍惚地想著，終於忍不住朝著裡頭嘔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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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剎那，她感覺到靈魂出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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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曾經有人說過打噴嚏的時候，靈魂會離開身體導致肉體被佔據一樣，她覺得自己的靈體被藕斷絲連地吐了出來，黏黏膩膩地和著一些食物殘渣，不乾不淨，拖泥帶水地團成一坨糜狀物，落入魚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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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似乎她才是那個佔據別人身體的邪靈，在故事結尾被打出宿體，而懲處不是了斷的死亡，卻是化身成了一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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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紅魚成為了她，穿上了她的衣服，背上她的書包，關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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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姜郁璃卻覺得萬分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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