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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咯囉咯囉傳來沉重的馬蹄聲!一名兜帽旅人正在趕路。途中,馬匹由於日夜兼程快馬加鞭,終於在抵達目的地之前,馬腿一軟,累死在這路上。
失去馬匹,意味著必須孤身上路,於是兜帽旅人整備行裝,決定走小徑穿過山林,縮短時間。
衣服摩擦著左臂膀微微刺痛,兜帽旅人檢查傷口,吃疼的說:「啊啊嘶...看來,這傷口,看來不清洗一下是不行了。」雖然趕在意外前他已翻身下馬,仍免不了在地面磨出些小擦傷。兜帽旅人遂撕下一段衣服包裹臂膀,不管它,繼續上路。
一步一腳突進樹林,夜晚雖是獵食者們的入眠時間,但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不會被危險咬上一口?這時他看見前方有一塊寬闊的腹地,那裡流水潺潺匯聚成湖,一望無際視野遼闊,終於鬆了一口氣,想著:「有水有地兒,看來終於能躺下歇會兒,一覺醒來,再趕個二十里路就差不多到了吧?」
就在他興沖沖要踩進草地時,發現那一池被草地包圍的湖中,竟有一名女子正在湖中沐浴。他好奇的撥開草叢偷看,看見一褐髮女子的側影;那頭褐髮襯得皮膚白皙,她的紅瞳清澄透明,澆灌的湖水刻劃著她的身材,在夜空與螢火的包圍下,顯得脫塵出世。
他不由得被吸引了過去,就是移不開目光,賞心悅目。卻也不禁遲疑:「三更半夜的,哪家的姐姐這麼好興致?這周圍都沒啥人居住,要是出了什麼事啊,喊天喊地都沒人能救。不是太危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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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的吹拂下,草地猶如一片綠海掀起波浪,發出自然的沙沙聲,兜帽旅人看女子看得入神,一不小心喀嚓一聲!突兀踩斷了一節枯枝。他心虛的暗叫一聲「糟糕」後察覺周圍氣流有異,即刻退向一旁躲開!一條白色長物這時重重擊落,頓時飛沙走石,在地面劈出了一條水坑,與他相距不過一個人長。
兜帽旅人僥倖說著:「呼,老天保佑。」尷尬的不敢胡亂移動。他壓壓驚定神一看,那條白色長物正在蠕動,以步行的速度朝著湖中行進,粗看下,那白色長物壯如龍柱,身有鱗片,大如銅錢,竟是一條白蛇蛇尾!心上又是一驚:「老天!我這是發現上古妖物了嗎?」
他心裡惦念著那名湖中女子,便悄悄探出草尖要看,卻驚訝的發現這條白蛇尾巴,正是出自她的腰下。
一晚驚嚇連連,兜帽旅人仍情不自禁多看了女子一眼,赫然發現那雙紅瞳竟盯著自己!藏身之處已然暴露,那兜帽說著:「不好!」錯愕的縮回草地暗罵自己愚蠢,居然那麼容易就被發現了!他邊想邊逃,邊逃邊想著:「就說三更半夜怎會有人在這種地方洗澡!?還什麼不撞上,偏偏撞上了一隻蛇妖!看來不採取點對策是不行了。」這時一陣風切呼嘯而過,感覺那條蛇尾巴從頭頂颯颯橫掃!打落兜帽。
這一擊躲的驚險,來襲的毫無一點徵兆!他忍不住感謝天感謝地。說著:「要是死不了,我得記得給祖先們多燒點錢,多拜些三牲好料餵飽祂們才行。」兜帽之下露出一名女子,她長髮盤髻,脖子垂掛著一條精緻的墜飾,看來機靈可愛,任她在地上抓、滾、摸、爬倒是一點也不嫌髒。
這時女子想起:「爬蟲似乎可用煙霧驅離?」她從包袱掏出一支竹筒,點燃引線後,冒出了大量白煙,裡面參雜了各種辛香料及硫磺,嗆辣刺鼻,本就是收在包袱作為拖延及掩護之用。
掩於白煙其後爭取了一點時間,他於此同時劃破手掌以血餵養地面,掌靠右膝,中指點地,輕喊:「摩訶,庵莽三摩耶。」喚出了一個土塊結合出來的龐然大物!接著便一溜煙逃離了現場。
原來那兜帽女子竟是城北一帶著名的捉妖師,名喚靳小可。從曾祖父一輩習得宗法開始,便以除魔衛道為已任,獨攬城北一帶的捉妖生意,將捉妖一職落到靳小可的身上,如今,已是第四代。
白蛇憤憤一鞭落下,將土怪一分為二!之後再沒見到煙霧後面有任何動作,便一眨眼來到土怪跟前。她拾起剩餘的土塊,說著:「人呢?...逃了?...」輕輕一捏,碎成了粉狀,煙消雲散。正疑惑與她交手的人,何以放了一個無作用的替身於此?呼吸間便嗅到了土裡的鐵鏽味,尋思:「這一世,他是捉妖師?捉妖師不捉妖?...這倒是有趣了。」輕輕一笑,起手一揚!白蛇將蛇尾幻化成雙腿藏起,她拗著身子,欣賞這用幻術變出的雙腳,再往湖裡照照臉,似乎很滿意現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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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可靠著城門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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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時分,城裡的人們早已摩拳擦掌,該掃地備貨的,準備開張。
守門人用力推開城門,看見一人慢慢滑倒坐在門下,還以為死了人嚇一大跳!他戰戰兢兢一探鼻息發現還有呼吸,居然是個呼呼大睡的活人。安心之餘,守門人不悅的喚醒她,說著:「喂、去去去!乞丐也不會像你這樣睡,哪邊涼快哪邊待著,一大清早的觸我霉頭!滾滾滾滾滾。」拉起靳小可就是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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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可迷迷糊糊的醒轉,說著:「嗯...天亮啦?」迷迷糊糊的答非所問。揉揉惺忪的睡眼,才想起昨晚跑了一夜,一定是累到睡著了。
但那守門人哪裡知道這些緣由?一推一趕的把靳小可趕開門邊,不耐的說著:「你眼瞎啦,看不見太陽在那掛著嗎?走走走走!別一直站這兒擋路,還讓不讓人作生意了?」
靳小可笑笑說著:「抱歉抱歉,都怪我昨晚沒趕上關門時間,才睡在這裡,擋住大家發財啦。」看守門人這般瞧不起人,她倒也不生氣,閃著來往的行人,輕快的轉個小圈,跟著行人往城裡走。靳小可回頭望一眼,看已經是離得守門人遠遠的,才敢碎嘴:「呿,若不是昨晚遇上了難得一遇的蛇妖,我怎麼會睡的這般狼狽呢?誰不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到天亮啊?這大爺做人未免太不厚道了。」想起昨晚那一幅絕塵俗世的風景,那名女子,始終在靳小可的腦海揮之不去。
尤其是那雙看起來既孤單又惹人憐愛的眼睛,讓她不禁好奇,這蛇妖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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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還有機會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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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因店家的忙碌而熱鬧起來,有賣茶的、賣布匹的、賣零嘴的、賣童玩的,林林總總雜七雜八匯集成一條鬧市。麵攤小二正吆喝:「噯!來看看嘿!麻油腰子鴨肉薑湯,冷熱醬滷蔥油麵線,烏龍白乾菊花茶,要吃什麼應有盡有,客倌們來嚐嚐咱們手藝唄!」飢腸轆轆的靳小可就被砧板上的剁料聲吸引了過去!
她看著一球麵條下鍋,唰地!熱氣蒸騰,撈起,麵香撲鼻!擺上新鮮生蔥,再沖上滾燙熱油,一碗蔥油麵線就這麼做好了。
靳小可看了口水直流,根本耐不住餓。立刻找了個位子坐下,叫來小二,說著:「大哥,把你們店好吃的都上一遍!我光看你們師傅燙個蔥油麵肚子就餓得受不了了。」
小二看一眼她的衣著,一張臉皮都快皺成了陳皮,猶豫說著:「上菜是沒什麼問題,但是客倌您能吃的完嗎?」
靳小可說著:「當然能!我其他的不說,可會吃了!你別瞧我這身材瘦不拉幾的,一餐我能吃下一頭豬呢。」
小二左右為難,真怕這位客人是刻意來吃霸王餐。於是不好意思的伸出手。說著:「那,我能跟您先收個飯錢嗎?這是老闆的意思,說是先收錢,才能上菜。」
靳小可一聽,便知道小二是看她衣衫襤褸,窮酸模樣,肯定拿不出錢。於是二話不說!立刻掏出些碎銀,爽快的擺在桌上,說著:「給,依你看這些銀子,夠不夠姑娘我吃呢?」
一見碎銀,小二遂見錢眼開,像隻哈巴狗似的賠笑說著:「行、行行行!客倌您愛吃啥點啥,只要有錢,魚翅也幫您端來!」忽聽一個聲音從鄰桌傳來:「那我能否併個桌呢?」小二、靳小可一齊看向那名女子,只見她身著一件白底紅襯的華服,淺嚐茶一杯,初見那雙紅瞳,則嚇得靳小可倒吸一口冷氣。
小二皺起眉,不懂為何地兒這麼大,偏偏要跟人擠一個位子?一心想趕她到別處,便說:「姑娘,要是嫌位置不夠大的話,小店還有其他座位,何必併桌呢?」
靳小可擔心這位小二哥的安危,急忙解釋。說著:「沒沒沒、沒關係,讓她併吧!我們倆認識,這位小姐姐要什麼也幫我一齊上,快去快去,我都快餓死了。」小二不敢擔誤大客,又是哈躬鞠腰的說著:「喔、好的好的!吃的馬上幫您送來。」
看那小二跑去送單,靳小可總算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發現白蛇正盯著自己,嫣然一笑:「我發現你倒是挺愛看我,難道是因為我這身『人』的樣子,看起來美嗎?」
靳小可傻裡傻氣的說著:「是挺美...」忽然在白蛇的耳邊低語:「是說姐姐,你到這裡來幹啥呀?我知道我昨晚是冒犯你了,那也不至於對我窮追不捨吧?」白蛇說著:「嗯?我就是想纏著你,想讓你帶我到處玩玩轉轉,不行嘛?」這時小二端來兩碗蔥油麵線,讓靳小可立刻被食物拉走了注意。聽小二遞上竹筷後並交代說著:「兩位客倌們先吃點麵,等一會兒小菜馬上就送來啦!慢用。」
看那綠蔥躺在肉燥上閃閃動人,光是看著麵線,就已經讓人迫不及待吃它下肚。白蛇沒什麼觸動,倒是靳小可向小二道謝後,便使勁吹氣,忙著給麵線降溫,並且把各種不能帶上白蛇的原因,很快的帶過一遍:「我可沒有什麼時間玩,我爹老是丟下一堆工作給我,說是什麼除魔衛道,人人有責。等等吃完這頓飯,還得回家領公差!要是把你帶回家就更不得了了,我們家以捉妖為業,你是妖,我是捉妖師。跟我回去,到時候不是我爹收你,就是我爹逼我收你,這件事太麻煩了!」
白蛇說著:「既然你知道我是妖,怎麼還敢跟我同桌吃飯?你就,不怕我嗎?」看著杯中沉默著茶的碎渣,白蛇似乎想起了什麼。
靳小可說著:「怕是怕,可我也怕我爹呀。看看現在,我們相處的還挺好不是嗎?」說罷,才要夾起一口麵線放進嘴裡,忽然聽得周圍必剝聲此起彼落,所有桌椅竟一齊應聲而碎!麵店小二看見這番情景,頓時和煮麵師傅亂作一團,都不曉得今天是得罪了那路神明?怎麼無緣無故,這桌椅說壞就壞了,十分苦惱。
靳小可看著和桌子一塊陪葬的麵線欲哭無淚,懸在半空的右手,夾不到一點東西,甚是空虛。她傷心的說著:「姐姐,下手未免太重了吧?讓我吃口麵再來商量也行呀,我可是從昨晚就一直餓到現在,都快餓死了。」
白蛇說著:「嗯?這麼巧我也餓了,只是我吃人,不吃麵呢。」一股勁風向著小二直奔而去。靳小可翻身一躍!用竹筷嵌住蛇尾,沒想到這跳蛇竟然說翻臉就翻臉。他有氣無力的向店家演著:「唉呀呀...有妖怪啊!快跑呀…瞧這蛇尾,多嚇人呀!」蛇尾使力一抖掙脫竹筷,靳小可大喊不妙!但任她如何拳打腳踢,都已無力阻止白蛇的活動,只能眼睜睜看著白蛇順勢捲起麵店小二,將他高高舉起纏繞,緊縮,不過數秒,已被蛇尾圈住全身,活活捏碎骨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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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店師傅見到小二屍身哭的呼天搶地,不多時便引起了周圍人注意。前來圍觀的民眾,見麵店小二從纏繞的蛇尾中露出臉,看他七孔流血,眼珠爆出,死狀悽慘,開始害怕的大呼小叫,喊著:「有妖怪啊!」「有人讓妖怪給吃啦!」一個人接著一個人,把消息從街頭傳到巷尾,聽得消息的人紛紛倉皇走避,沒過多久,整條街上就只剩白蛇和靳小可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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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把小二屍身隨地一拋,冷漠的看著靳小可,開口說著:「也許你該跟那些人一樣,對我有些敬畏,我想我的脾氣不太好,耐心也是。」
靳小可為那麵店小二的死而惋惜,無所畏懼的看著白蛇,輕描淡寫一說:「我原以為,你可以是隻好妖呢?昨夜見你,相信在你眼裡見到了那麼丁點人性。原來是我自作多情。」
白蛇說著:「對。妖,可不會因為你放了牠,就輕易地改變牠原本是妖的本質。『不是所有的妖都會作惡』,你要這麼天真無知的想也行,只是...」指著麵店小二的屍身說著:「那個人,代表的就是後果。」靳小可沉默不語。這些年她不知道放過了多少妖怪,也許這讓自己覺得心安理得,卻沒想過牠們之後還會再去害人,沒想過縱放了一隻妖的背後,會是多少無辜百性的死去?
白蛇趁著靳小可思緒紊亂,輕撫著她的臉頰,溫柔的在耳邊低語:「跟我走吧,別管你爹了,我會好好待你。」靳小可看著白蛇的紅瞳發呆半响,忽然露出了微笑。說著:「姐姐,你可真的好美啊。」貼近嘴唇湊上一吻,只聽得骨碌一聲,對方已吞下了不知名的水飲。白蛇還沒理解這一吻來得意義,喉嚨頓時涌出熱辣的刺痛感,胃裡,亦似火燒般乾炙難受!她推開靳小可退後三步,難得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見她手裡倒置著一支空酒瓶,正滴滴答答落地。白蛇欣慰一笑,暗琢:「本以為這小娃子只會說說空話,想不到該下手的時候,倒也不含糊。」
靳小可得意的說著:「雄黃酒的滋味如何呀?難得我們妖人結識一場,理當痛飲三杯。但是姐姐你看起來不是很喜歡這酒,可惜阿可惜,真是枉費了我的一番好意。」
白蛇冷哼一聲作嘔吐狀,往一旁反芻大量酸液,拂袖輕點朱唇,又是嫣然一笑。說著:「雄黃酒?喝了能有什麼作用?讓姐姐我暖暖胃不成?既然現在有胃口了,看我還不吃了你!?」忽地白影閃動,白蛇尾夾帶凌厲氣勢突襲,怎料幾下揮、打、砍、劈招招不中,全被靳小可靠著靈敏的身法躲過。靳小可不還擊,還嘲笑了白蛇一番:「姐姐呀!你可是有千年的道行,居然打不中我一下!真是令我太失望了。還能再厲害點嗎?」白蛇聽罷,倏地蛇尾一挑!蛇尾端如雨點般不斷落下追擊靳小可,蛇尾時而硬似鋼鐵,時而軟若長鞭,稍有不慎就是皮開肉綻、刮皮見骨。
看靳小可以白蛇為中心跑、跳、躲、閃敏捷的穿梭在白影晃動之間,兩人攻防激烈,不知不覺揚起滾滾黃沙,將他倆團團包圍。
白蛇一蛇尾橫掃過去!將那黃沙揚起的煙塵掃去大半,裡頭似有人影走動,卻不見靳小可,白蛇失望說著:「這小妮子該不會又逃跑了?」
呼吸間隱隱聞得血腥味,白蛇暗叫:「不妙!」塵沙落地,已見四尊石土怪分坐在四個角落,將白蛇困於其中。靳小可手纏布料,騎在北首的石土怪肩頭,說著:「這下你插翅也難飛了吧。」
白蛇讚許靳小可說著:「居然故意惹怒我,再弄這漫天飛沙,好重施故計。看這四大金剛也很好的捏出來了!你是盡得你爹真傳呢。」
靳小可聽她的口氣親暱,似是與父親相熟,於是問她:「你認識我爹?」
白蛇說著:「當然,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尚在襁褓之中。」
靳小可皺起眉說著:「難道你跟我家有什麼淵源不成?快從實招來!別讓我錯殺好妖。」
白蛇深知反抗無益,索性收起蛇尾就範,如貴妃躺椅般坐臥於石土怪膝上,只想著,該怎麼調戲靳小可?
白蛇說著:「嗯?我若不想說,你想怎麼令我開口?」靳小可說著:「方法?可多著呢。」眼前白光一閃!白蛇頓時腦眼昏花,睜眼時,周圍已然籠罩在一片渾濁的灰色霧氣裡。
白蛇感覺自己的蛇尾似乎勾住了什麼物體?於是拉到面前一看,竟是靳小可的屍身。她詫異的看著靳小可蒼白的臉,將蛇尾尖端從她的軀體拔出,血早已流乾,不論是白蛇的蛇尾或是靳小可屍身,皆已被風乾的血液,染成了黑色。
抱著靳小可的屍身,白蛇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她略有感觸的說著:「想不到千迴百轉,我倆仍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便將屍身丟入霧氣之中。
渾濁的灰霧漸漸消散,慢慢發現到白蛇是被困於一個密閉空間,那裡牆面光滑如新沒有一點稜角,有一座屍骸落成的小山,小山頂端,便是白蛇的立足點。她腳下踩著些未腐敗的屍骸,仔細一看,竟全與靳小可有著相同面孔。
看著手裡的『兩極鏡』,鏡外的靳小可見到此情此景,驚訝到只能輕吐幾字:「怎麼回事...?」她的雙手發軟,卻知道心不能軟!靳小可十指往掌內相扣,作了一個自然抱拳樣,對著合在掌內的鏡子低語著:「三莽多,那折阿恩。」
密室的牆面忽然從四面八方,投射出白蛇過去的影像,白蛇只能無奈的觀看這一切,就算閉起眼睛,那兩極鏡也會讓畫面刻在腦海裡重現,強迫她看著一切。
這面鏡子的作用,本是用以查察妖物的前世今生,並將妖物鎮於其中,期望祂藉由正視自己造成的因果,大徹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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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然,妖物則會在鏡中永世被心魔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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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善便為惡,全在一念之間,兩極鏡的命名便是由此而生。它是由靳家第一代工匠打造出之後,只有當家捉妖師可以持有,通常作為飾品佩戴身上,是捉妖師代代相傳的傳位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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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兩千年前,白蛇原是一條才成年的小白蛇,有一日牠外出覓食未果,便停在一根樹枝上曬太陽,等待獵物經過。
這時,一隊人三五成群,穿著狐皮裘配刀搭弓,粗魯的撥開樹叢,用砍刀開路。小白蛇安身的樹枝,本不在獵人揮砍範圍之內,忽然聽得一洪亮的聲音說著:「嘿,虎哥!你頭上有條漂亮的小白蛇呢。」一個蓄鬍的彪形大漢伸手往頭上一撈,摸到了柔軟的蛇皮之後,遂連樹枝也一起折了下來。說著:「喔唷,真是個小美人呢!這條蛇看來夠肥美,拿來燉湯正合適,再加點蔥薑什麼的吊一下甜度,肯定好喝好吃。」他將小白蛇懸在半空丈量,掂掂重量,已經想好要怎麼料理牠。
這時,只見小白蛇纏繞著那虎哥手臂,趁他不注意時反咬了一口,嚇得他大叫一聲「唉唷!」一甩手就把小白蛇摔到了地下!眾人見此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說著:「虎哥,你就這麼讓一條小蛇欺負了,丟人啊!」虎哥惱羞成怒,見那小白蛇還在地下慢吞吞的爬行,唰!一聲亮出刀子,腳踩蛇身,一刀就要斷牠首級!
當眾人都專注那虎哥身上,不知從哪竄出來的一條人影,直接撞上了虎哥踏在蛇身上的那一隻腳,讓他瞬間便失去了平衡,一個勁兒地往後倒下。其中一名較為矮小的同伴,見那虎哥身型魁梧居然站不住腳,忍不住嘲笑他:「唉呀,虎哥啊。這地兒是滑了點,別走的太快啦~唉、唉呀!真險,差點就跟你一樣了。」
在眾人嘻嘻哈哈的攙扶下,虎哥怒氣是不減反增,一張老臉拉不下來,破口大罵的說著:「誰、誰誰?哪個沒長眼的敢妨礙老子殺蛇!?給老子滾出來!」
只見一個同樣穿著狐皮裘的小姑娘,蹲在地下,珍惜的抱著小白蛇,對那虎哥說著:「爹爹,這條蛇這麼漂亮,殺了她太可惜了。」可愛的小臉微微發怒,讓那大漢見著怒氣全消,還要跟小姑娘賣乖賠不是。
虎哥說著:「唷~我的乖寶貝,抱歉,爹有沒有嚇著你了?不是讓你在家等等嗎?怎麼自己跑出來啦?」輕輕柔柔的說話,一舉一動盡是寵溺。小姑娘憐愛的不斷摸著蛇皮,說著:「在家等的太無聊了,還不如跟爹爹叔叔你們一起打獵呢。」
虎哥笑盈盈說著:「閨女,你喜歡這條小蛇啊?」
小姑娘說著:「喜歡呀。」
虎哥說著:「那爹幫你在家找個地方養牠,你說好嘛?」
小姑娘很快回著:「才不!剛剛爹爹你才要殺牠,誰曉得哪天你會不會就煮來吃了。」她緊緊的護住小白蛇,好像誰一動作,都要跟他拼命。
虎哥怕惹閨女討厭,拉著身邊的兄弟一起,保證不對小白蛇出手,至少在他們的山林,牠會是最安全的。小姑娘開心說著:「那就好!真的不許對牠出手呀,不然我哪天離家出走,就再也不回來了!」
虎哥緊張的說著:「那當然那當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不食言。」
小姑娘說著:「好!」戀戀不捨的與小白蛇道別,再看一眼牠寶石般的紅眸,轉身便放了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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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小白蛇很快的扭動身軀,在沙沙聲中,消失了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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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可對著鏡子說著:「你便是那條小白蛇,對嘛?」心想:『那這之後又發生了什麼?那堆的跟小山一般高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忽聽白蛇說著:「既然與你相遇是因,那你的死亡,就是我要承受的果。」牆面此時又開始投放白蛇的記憶,只見她平靜的面對它們,將過去娓娓道出,讓無聲的畫面,錦上添花。
白蛇說著:「妖,多少都帶有一點執著,為了生存,為了美貌,只要是想到手的東西,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我的執著,便是報恩。當日若不是你救下我一命,我又怎麼會有之後的九百年好活?可是...」話鋒一轉,白蛇突然憤恨的說著:「我更恨你。恨你的善良、恨你的無知、恨你的天真、恨你的愚蠢!看見這些成堆的屍骸,讓我想起了這些,讓我,總會這麼的恨你。
每一回轉世,我都要見你因為你的善良遭人殺害,卻無力阻止,因為我只是一條普通的小白蛇,只能保我自己,救不了誰。
一天,我真的不甘心再見到你死去,我撲到了一個要打劫你的強盜身上,他當時一亮刀!便活活的把我劈成了兩半。之後,便是見你開腸剖腹,讓那強盜玷汙得逞了。」提起過往的傷心之事,歷經千年,白蛇早已痛到麻木,殊不知鏡子外的靳小可,看著畫面,耳聞白蛇的控訴,忍住了不哭,卻紅了眼眶。
白蛇整理心情,接續說著:「下到陰間,走過金銀橋,孟婆問我:『喝過這湯,你在陽間的紅塵俗事,恩怨情仇便再也記不得。你願意喝下嗎?』
我回孟婆:『我心上掛念一人,不願意。』
孟婆長嘆一口氣,說著:『紅塵俗世紛紛擾擾,執著是苦,唯有放下,才是解脫。小白蛇,難道你願意為了報恩,投入這骯髒污穢的忘川河裡,承受那千年的水淹火炙之苦嗎?』
我答她:「眼見救命恩人在眼前,一次次遭受千刀萬剮,我心裡的難受,又何止忍受那水淹火炙之苦。」
孟婆見我如此堅決,便把那孟婆湯撒落忘川河,命我一躍而下。至此,我便在忘川河與那些孤魂野鬼、蟲魚鳥獸的魂載浮載沉了上千年,看著你一次次從金銀橋上走過,輪迴轉世,望魂興嘆。」白蛇撩起髮尾,露出後頸,在後頸之上,有一顆紅色的點痣,那是投入忘川河的標記,正是『還陽識得苦情痣,忘川河下一千年。』想起自己承受了千年的苦痛,就是來報恩的,現在恩人在眼前,此刻,已然不是當初那個無力保護恩人的小白蛇,於是她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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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我想你不如放了我,才不枉我花費了兩千年,只為今生,還你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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