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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旁房子林立,要說它們是商店不如說是市集更為適合,樓上多為住宅,樓下盡是檔攤、小店 ; 酒館內遊吟詩人的歌聲,不時有小販賣東西的呦喝聲,還有各種叫駡。
人流絡繹不絕,這是屬於下城西區的夜晚,並不是整個下城區都這麼混亂,但尤納要去找的馬戲團就是這個方向。
尤納不討厭那些人髒兮兮的廉價衣著,他在書庫時體驗過更髒的,可是他受不了那種很多人在他周圍的感覺 ; 看着前面看地攤、看街頭雜耍的人,擠在一起根本是塊慢慢蠕動前進的肥肉…
他把小盒子放好在口袋準備鼓起勇氣,衝進去「肥肉」中,忽然有人大吼大叫,尤納怔了怔,一輛馬車居然快速駛進,本來街道不算大,又正值人多時,人們紛紛躲避,
混亂中一個灰色身影掠過,撞到尤納,下意識地他伸手進口袋,手指從整齊切口露出…
塔伯的盒子被扒了。
灰色身影在人群中左穿右插,靈活得很,尤納望着那些肥肉,唉……為了師父的盒子……
他深深吸了口氣,腳一蹬,身似箭地跑了出去 ; 腳一轉繞過一群人,身微恍剛好和前面的路人錯身而過,腳踝總是能及時一扭,急速拐彎 ;
速度不稱上極快,身體卻如貓柔軟,看來竟比那灰色身影敏捷上幾分。景象模糊了,此情境令尤納想起很久以前,在書庫時因為太餓,所以追老鼠吃,不過那些老鼠比人還要高而已;
小小的他面對大老鼠只能躲的他,那次竟反追獵大老鼠,當時腦海中只有 我很餓… 我很餓… 我很餓…的念頭。
尤納眯着眼,那灰色身影跑進小巷了,如同獵大老鼠時,他眼中只有目標容不下其他了,
沒有停下,尤納跟着跑去,蹬踏上小巷邊堆疊的木箱,用牆上水管作腳踏,斜躍至對牆; 又曲膝一伸,身體在空中撲向想逃跑灰色身影。
砰一聲,落點準確無誤 ; 寒光一閃,尤納本能捉著那人揮來的手,是刀片。
不加思索,用力把手臂連同刀片按下去,他專注得僅有一個念頭:
我很餓。
那是一雙充滿憎恨的眼睛。骯髒的布衣 骯髒的頭髮 骯髒的臉蛋,而那雙碧綠眼是幸免於灰塵的寶石,卻正狠狠地瞪視尤納。
我,到底在幹什麼…尤納看着自己的手,刀片已沾上一絲鮮紅 , 那是一個小男孩喉嚨的血啊…
尤納臉上毫無表情,也不能有表情,他知道一旦自己表現任何破綻,這個男孩便會發難,就像受傷的野獸。
尤納在上面緊盯著他,「說實話,那是魔法師的盒子,上面有魔紋你也打不開,也不值多少錢…」
「廢話少說,要殺便殺,你們這些虛偽的人都是一個樣子。」男孩果斷的臉卻掩飾不了身體的顫抖。
尤納望望自己只比下城區略好的衣服,又看看這個小自己一點的孩子,「信不信由你,我也曾經和你一樣,生活甚至比你更差,但現在我走出了黑暗,今天我更成為了魔法師的徒弟。」尤納嘆了口氣,也不管自己的話有多少歧義,卻是不吐不快。
「總之,你恨的話就該靠自己,你既然明白了世界的黑暗更應行動,來打倒我們,而不是輕言放棄生命。」
綠眼依舊死死瞪著尤納,他嘆了口氣,或許殺了他比較保險,但尤納也只是想想,手在男孩口袋翻了翻,身躍向後,頭也不回走出去;
男孩摸摸頸上淺血痕,又緊張夸夸地翻出口袋,盒子被拿走了,卻有原來的刀片和兀然多出一枚金錢,不多也不少。
「盒子就值一枚了,不要丟了。」尤納並沒回頭,邊走邊說道。
男孩拿着金幣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他最討厭別人施捨了,原本也真的想丟了它。
男孩已經看不見尤納,他呆望手中金幣,不論是尤納還是現在的男孩,都不曉得這枚金幣帶來的改變。
漆黑的巷子裏,男孩收起了金幣調頭走,而尤納也踏上去馬戲團的路,對他們來說,這好像是人生中一件小事;
也確實是,至少現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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