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標本 - 夜半小記

夜半小記

Dec 9,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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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我偶爾會因為無聊就到住處樓下四處走走。

而漆黑的兒童遊樂園是我特別喜歡流連的地方，一著步便是半小時的閒暇。

這半小時裡，我總會繞著遊樂園踱步。

散步到累，便乾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反正夜深了，夜班管理員不會來檢查。

晚風是舒適的，讓人忘卻時間流動，抬頭看天，恰好沒半顆亮星，就更加適合盯著那抹深邃無神的夜空多愁善感。

此時此刻，我老是想要點一根箊。

眨著眼，我會虛構著指隙間半懸的箊，燻著箊紙，絲絲的箊草味淡然隨微煙悠來，吸一口，從鼻咽呼出的煙圈，蜉蝣在空氣中，彌散著陣陣霧色，順著這片混濁就回憶過去。

我是很享受這個慵懶且背德的畫面，但我不吸箊的。

於是總想到，我答應過你，不會碰箊，這輩子也不會。

閉起眼睛，怎麼想也想不透，我大可以背棄與你那些不再重要的承諾，就像你往常一樣，我們不必虧欠彼此，不必束縛自己，真的再也沒必要了。

最後的最後，我仍然會說服自己，我僅是為了守護自己所剩無幾的健康，才遲遲未有碰箊，我是為了自己，不為了別人，更不為了你。

如此一來，我就能淡化無意識的那些習慣，習慣有你在的叮囑、習慣有你在的承諾、習慣有你在的關懷、習慣有你在的愛意、習慣有你在的人生，彷彿這些都隨著從不入咽的箊，彌散消融在空氣與過去，不曾存在。

這半小時裡，所有的回憶，我只想遺在遊樂園，伴著晨曦悄然逝去。

歸家後，我就會泡一杯熱可可，端到窗邊發呆，呼氣，再輕輕啜一口，好燙，不過燙得太暖，也甜得過膩。

我想相信自己不會再被過去糾纏，我想確信自己能夠渡過去的，所以今夜我也要睡得安穩，才能一天比一天更好。

我又啜了一口熱可可，還是燙，但我相信，這陣燙會暖入心坎，讓我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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