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瞧是誰呢,這大雪兒天的竟給跪在外頭,原來是周大夫人。」女人面上塗著厚厚脂粉、頭上戴著一只姆指粗的金簪子,一手輕搖香扇,大搖大擺地走到玄關,一臉嫵媚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人。雪地中一名約三十幾歲的少婦牽著一個年紀不過三、四歲的女娃兒,一見到女人便猛地磕起頭來:「華容大人您行行好,救救我們母女吧…...。」「嗯?奴家憑什麼救您這個大夫人,您也不瞧瞧奴家是什麼身分,奴家只是個風塵女子。」女子酸酸地笑著,少婦見華容不肯,放聲哭喊道:「姑娘,以往是我一時迷了眼,竟輕視大人您,您不喜我便罷,可把我女兒收了吧!橫豎她跟我吃苦。」華容見狀,正要拒絕,忽聞一冰冷的聲音響起:「華容,人先請進來吧!在門口哭生意也別做了。」「青蘿!」華容生硬地喊道,名為青蘿的女子瞥了眼婦人:「孩子......帶進來吧。」
「青蘿大人收下這個孩子吧!我們家連明日的食物都無著落了,她跟著我會餓死的!」婦人啼哭著,青蘿看著女孩,啟脣:「小妹妹叫什麼名字?」「周雅兒。」「嗯,很美的名字。」青蘿蹲下身,握住雅兒的手:「以後妳就跟著我,把自己的名字收好,我給你取個花名,平日就用這名字。」女孩睜著一雙水靈大眼,偏頭問:「什麼名字?」「叫『緋衣』怎麼樣?」「好。」女孩乖巧的點頭。
十二年後。
「緋衣妳到二樓去,彩霧姊姊叫妳拿三組酒杯器皿上去。」「好的。」轉眼間光陰流逝,緋衣已是位面貌秀麗的少女,而青蘿也越來越限制她到廳前去,反而多讓她在房間裡練習樂器。可今日青蘿有客,便留緋衣一人在房中,緋衣一聽有需要,匆匆披件衣裳後便往廚房走去。低著頭,緋衣思考著青蘿為何老是不要她去前廳,聽姊妹們說,那裡有很多的「錢」。忽然間一個擦肩,撞到了一個迎面而來的男子,「啊!抱歉,您可有受傷?」緋衣驚聲道,男子抬頭,眼神恰好對向她,隨後笑笑道:「在下無妨,姑娘可有受傷?」緋衣上下打量了男子,他面貌俊美,身材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一翡翠玉扇。
「姑娘若無其他事,那在下先行一步了。」男子拱手後便欲轉身,「等等!」緋衣忽然出聲道:「敢問公子貴姓?」男子望向她,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回答:「張。」「張公子,多謝。」緋衣露出一抹笑,指著自己:「緋衣,我的名字。」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緋衣姑娘。」然後便提步離開。
幾日後,京城降下了初雪。打從那日開始,緋衣便天天跑到接近前廳的走廊,等待著和男子偶遇。青蘿知道此事後,便對她說:「我們從踏進這花樓的那刻,就失去了戀愛的權利。而我不希望妳為此而痛苦,所以,趁早死心。」緋衣沉默,四天後她又見到了男子,不過,是在迎親的隊伍中,身穿著新郎的衣飾。
從那日後,緋衣在冬雪紛飛的每個夜晚,都會跑到花樓的朱紅雕花欄杆旁,望著燈火浮動,「羨慕嗎?」青蘿輕輕地問,「是羨慕的......。」她倚著牆,「後悔嗎?」「不知道......。」青蘿蔥白的手撫上她烏色的髮絲,「我們的心早就是沒了的,如此,呼吸才不至於疼。」
如果女人是花,那我們便是枯敗的野花抹上胭脂;如果女人是鳥兒,那在這絢麗牢籠裡的,便是一隻隻折翼的雀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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