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sacre Realm ──本傳 - 24

「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啊！？」

我和鷹刃同時衝出會場，外頭一堆人在逃竄。

「你等下就明白了。還有，叫我鷹刃前輩。」

「你是有多在意那種稱呼啊！？」

接著，我們來到了大廳，陽光透過玻璃天窗照射進來。

大廳的地上都是水……是火警裝置嗎？但沒有火災，也沒有煙什麼的，應該是不會觸動到啊？

霎那間，一道極為快速的衝擊席捲而來，我立刻向旁撲倒，滾了幾圈。

攻擊擊中一旁的柱子，激發出大量的水花，柱子隨後斷裂。

剛剛那是……水？

我還沒理清我思緒，一道道像子彈的光點朝我飛了過來。

我趕緊起身，向後方閃躲。光點擊落到地面，使地面產生裂痕。不出我所料，被重擊的地面果然噴出了大量水花。

也就是說，敵人是用『水』來進行攻擊的。

「挺會躲的嘛。」

在刺眼的光芒照射下，一道身影慢慢飄落到地面。

輕飄飄的，這是我的第一個感覺。

伴隨漰沛水聲出現的，是身著蠶絲白衣的美少女。看她的面孔，應該也是亞洲人。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美少女的身型瘦小，但她的身後卻有難以言喻的壓力，或者說──怒氣。

「好久不見了，須佐之男命。」

令我出乎意料的，少女這麼說道。

「你認識須佐之男命？」

「……我們是老朋友了。」

我還想繼續追問，卻有聲響從我體內傳出。

『瑩兒，好久不見。』

這是我第一次在現實世界中聽見須佐之男命的聲音。他好像有說過平常的時候可以和我在腦內進行對話，沒想到還可以藉由這種方式講話。

聽他叫這個……神的樣子挺親密的，看來對方真的和須佐之男命認識。

「……別用那種稱呼叫我。」

然而，對方的表情卻更為惱怒。

「你在好幾千年前，就失去資格了。」

好幾千年前？對於剛成為屠神者的前人類，這還真是我難以估量的數字。

「欸，你跟她不是老朋友嗎？怎麼她那麼生氣啊？」

我低聲問須佐之男命。老朋友間好好溝通應該能讓這個女人，不，女神冷靜下來。

『雖然說是老朋友，但我對她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什、什麼？」

不可原諒的事？就我所知，男人能讓女人無法原諒的事不就是……

「難不成，你對人家始亂終棄！？」

『……薙人，你把我想成什麼了啊。』

喔，還以為須佐之男命真的對人家……

『不過，你這麼說好像也沒錯。』

「承認了啊！？」

『因、因為有不可抗力的因素──』

「少囉嗦，我鄙視你。」

『嗚，我身為戰神，竟然被區區人類所鄙視……』

「喂，你們聊夠了沒有。」

少女不耐煩地說著。現在可不是戲弄須佐之男命的時候──

『嗚嗚，我竟然被區區人類戲弄。』

…..對喔，這個傢伙聽得見我的心聲。

「等等──！」

極具威嚴的聲音使我們都將視線轉移過去。是公主和艾莉莎那他們，後面還跟著老爸、石神先生和一些武裝士兵。

「無論妳有什麼目的，我們都不會放任妳為所欲為。」

公主一個手勢，武裝士兵遵從地在他前方排成一條線，將武器對準須佐之男命稱為「瑩兒」的神。

……話說，他們拿的武器不是火箭筒嗎！？

但下一秒鐘，士兵們肩上的火箭筒卻漸漸膨脹了起來──

「碰！」的一聲，火箭筒全都爆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

『是瑩兒。她用她的權能聚集火箭筒管內的濕氣，使水壓迅速增加，撐開火箭筒內部的。』

須佐之男命解釋道。真的假的，還有這種能力……？

「你們似乎不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那就是神的特權就是『為所欲為』喔。」

瑩兒，少女露出淺笑。

「要我在此殺掉你們這些螻蟻，也不是不行──」

「該住手了吧，柳瑩。」

這時，鷹刃走了過來。看來柳瑩才是少女的真名。

「我帶妳過來，不是讓妳失控做出妳不會做的行為的。」

原來，是鷹刃帶她來的…..？

難怪，他從剛剛就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但他是怎麼認識神的？我以為屠神者和神是難以共存的呢。

話說回來，從鷹刃的話來看，柳瑩，這個神似乎並沒有想殺害誰的意思。

「鷹刃，放心吧。那只是身為神的我，給這些無知之人的警告而已。」

沒錯，就像剛剛柳瑩所說的，神的特權就是「為所欲為」。

就和陰摩羅鬼一樣……這就是身為神的自負。

我慢慢地握緊拳頭，因為我想到了正因為這些神口中所謂的「為所欲為」，使無辜的人喪命……

這個女人和陰摩羅鬼他們一樣，瞧不起我們人類……

『冷靜下來，薙人。』

……恩，須佐之男命，我明白的。這女人並不是我們的敵人。

但這種態度讓人十分厭惡。

「鷹刃大人，你可以解釋一下情況嗎？」

這時，艾莉莎娜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好吧。這位是中國掌管洞庭湖的神──柳毅的女兒，柳瑩。是她拜託我帶她一

起來日本的，說是要解決之前未能了斷的事情。」

中國洞庭湖……是湖中的龍神？我藉由屠神者的力量漸漸獲得了有關柳毅的知識。

柳毅原先只是人類，卻迎娶了龍王之女。在柳毅的人間壽命即將終結的時候，因為中國廣大人民的信仰，和漸漸流傳的神話，使得柳毅得以神格化，並接任龍王之位，成為洞庭湖的守護神。

而柳瑩，就是柳毅的女兒，因此也具有掌控「水」這個元素的能力。

但須佐之男命是怎麼和柳瑩扯上關係的？他們不是不同的神話體系嗎？

『瑩兒，妳仍不肯原諒我嗎？』

「須佐之男命，你不告而別，消失了這麼多年，還奢望我原諒嗎？」

我原先以為她的怒氣是針對須佐之男命，但柳瑩憤怒地指向我──

「就為了這種傢伙，你把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

對了，鷹刃曾經說過，須佐之男命將自己變成了神器。

『瑩兒，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唯有如此，我才能贖罪。』

「那我呢？你有想過我會怎麼樣嗎？我等你等得這麼久，你卻做出這種傻事……」

一滴一滴的淚水沿著柳瑩的臉龐輪廓滑落。擁有操縱水的能力的她，卻無法停止眼淚。

須佐之男命和柳瑩，他們間肯定有什麼故事吧……

突然間，柳瑩高舉雙手，地面立刻竄起水柱──

「我就來試試，你不惜一切代價所選中的男人的能耐吧！」

我還沒弄清楚情況，水柱就在空中改變型態，向繩子般一樣綣曲。

接著，由水構成的繩子就這樣向我襲來，將我綑綁！

柳瑩抓起繩子的另一端，用力向上一舉，我的身體立刻被甩到空中──

然後，再被狠狠地摔到地面上！

「嗚阿──！」

我痛的哀哀叫…..這就是柳瑩說要測試我能耐的方式嗎……？

「住手！」

公主大人想指揮士兵行動，卻被艾莉莎娜阻攔住。

「薙人，你就幫這對戀人處理一下前世的感情問題吧。」

那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我必須做這種事！

「對阿，薙人。老爸相信你能妥善處裡的。」

「女人的怒火可是很可怕的，要小心一點啊少年。」

老爸和石神先生也點頭附和。你們居然都不擔心我的死活嗎！？

「薙人，好好解決你的第一道難題吧。」

鷹刃，少囉嗦！還不是你把人帶來的！

我還在心裡吐槽時，身體又開始被柳瑩用力拉扯！

「須佐之男命，我該怎麼辦啊！？」

已經不知道撞擊到牆壁多少次了！

『薙人，快使用屠神者的力量！』

我知道啊，但是我還不會控制。

『別害怕！讓瑩兒見識一下你的神滅具！』

我、我不管了！

「吾命不有，好應祀！受到太陽天神神祐的劍啊，為我所用吧！」

說完了起始句，力量立刻源源不絕地湧出來。

原本還纏著我不放的水繩，慢慢被我身體由內竄出的火焰侵蝕，直至蒸發。

然後，我的手中具現化了一把劍──天叢雲劍。

「居然消除了我的能力，看來是有點本事。」

柳瑩一邊這麼說，一邊再次凝聚空氣中的水氣──

眾多水分子在她的手中聚合了起來，竟然變成了劍。

那種劍看起來重量很輕，再加上劍身相當彎曲……是彎刀嘛！？

『薙人，快閃開！』

須佐之男命才剛說完，柳瑩就將手中的劍向我丟擲而來！

我側過身子想要閃躲，但是水劍速度飛快，還是輕輕劃過我的腹部。

我摸了一下，發現居然流血了！

「難不成剛剛的東西和真正的劍造成的傷害沒兩樣嗎？」

『沒錯，薙人，那正是瑩兒的權能的力量。』

太誇張了，如果沒躲過，我又要再重傷一次了。

「還沒完──！」

柳瑩腳下冒出水浪，一邊移動一邊向我丟擲水聚成的飛劍！

我也開始跑動閃躲，然後用天叢雲劍打落躲不開的飛劍。

可惡，這樣根本沒完沒了！

對方居高臨下，又有大範圍的攻擊能力，我必須靠近一些，才有辦法阻止柳瑩的攻擊。

但是，我好不容易步步為營，縮短了些距離，卻又被柳瑩製造出的海浪給逼退。

「不要只會耍小聰明，這樣我可不會認可你的！」

柳瑩從三公尺高的海浪上一躍而下。她是放棄了她原有的優勢了嗎？

「你要近身戰鬥，我就如你所願吧。」

柳瑩擺出了架式，不會是要打架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道殘影重擊了我的臉部，使我後退了幾步。

剛剛那是柳瑩的拳頭嗎？一個女孩子(雖然是神)的拳頭怎麼可能這麼迅速又強勁？

柳瑩並沒給我太多思考的時間，她馬上拉近和我的距離，並連續賞我幾個根本是特技動作的空中踢擊。

我趕緊以雙手護住我的前方，但尚未痊癒的身體仍疼痛無比。

最後，像是一連串動作的結尾，柳瑩在空中翻身了一圈後，向下朝我一踢，我一個向後翻滾才勉強躲過。

那簡直像是動作電影般的動作，既華麗又簡潔。

一道藍色光芒在柳瑩手中閃現，下一秒她的手裏就具現化出兩把銳利的短劍，並且向我突襲而來，我也舉起天叢雲劍應敵。

柳瑩不只功夫了得，連劍法也相當厲害，讓我連抵擋她刁鑽的攻擊都很難了，更別說是反擊了。要不是我現在擁有屠神者異於常人的感官能力，恐怕連她的武器都捕捉不到，身負重傷了吧。

『薙人，不要一味的防守，要觀察對方的攻擊事實反擊啊！』

啊啊雖然你這麼說，但對方可是神啊！而且我可沒有任何戰鬥基礎啊！單純就是靠著屠神者的能力在撐的！

「薙人，快使用言靈呀！」

這時，艾麗莎那的話語立刻點醒了我。

沒錯，我除了這把劍以外，還有別的武器──

我向後跳開，拉遠我和柳瑩間的距離。

我深吸了一口氣，無限的知識立刻湧入腦海。

「柳瑩，也是中國洞庭湖龍王柳毅的女兒。龍王是統領水中的王，屬於中國神話四靈之一，和麒麟、鳳凰和烏龜各自掌管世間萬物。」

在我訴說的同時，柳瑩的動作驟然停止，似乎有所動搖。

不行，還不夠……！

「在兩千多年前，一名來自另外一個神話體系的神明淪落至洞庭湖東邊的成陵磯鎮，被剛好在此修練的柳瑩遇到。」

柳瑩的表情不再只是稍微動搖的樣子了，而是漸漸轉為驚恐。我也感受到柳瑩身上的神力正在慢慢流失，她身旁的水粒子漸漸消逝。

「收留了這位異國的神明，經過長時間相處和歷經各種事件後，兩位身分截然不同的神明漸漸對彼此產生了好感。」

「別再說了……」

柳瑩嬌柔的身軀微微發抖。

「這段感情最後卻在嚴峻的考驗上不疾而終，兩人也在命運的捉弄下分離。那位異國神明的名字就是──」

「不要再說了──！」

柳瑩無力地跪下，淚水如泉湧般沿著柳瑩臉龐的輪廓滑落。

剛剛那並不是歷史，而是「記憶」。是柳瑩和須佐之男命的故事。

看來也是因為須佐之男命寄宿在我身上，我才能得到這段雖然模糊，但卻刻骨銘心的記憶片段。

「明明是你什麼都不做…..從來沒嘗試抵抗…..」

在神明這個身分下，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女神本質上還是個小女孩呀。

『抱歉，瑩兒……』

「不……你沒資格這麼說……」

「柳瑩，須佐之男命的話是真心的。我能感覺到。」

看見對方沒有繼續戰鬥的能力了，我將天叢雲劍化為魔法粒子，收回體內。

「我相信他當初他離妳而去，並在此時將自己的肉身轉換成神器，寄宿在我身上，都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現在，我的國家正陷入空前的災難，因此我請求妳助我們一臂之力，共同消滅陰摩羅鬼。」

聽完我這麼說，柳瑩收起淚水，再次以女神的姿態站了起來，只是這次並沒有先前那可怕的殺氣。

「我還無法完全信任你，就讓我再觀察你一陣子吧。」

柳瑩說完後，就轉過身去。

「對了，就送你們一份情報吧。在陰摩羅鬼之前，你們還必須抵抗一名強大的神明。」

什、什麼……還有一個強大的神明要對付……！？

「那位神明掌管著一部分的陰間，並且擁有控制沙子、蛇和使人重生的權能。我只能這樣告訴你們。」

留下匪夷所思的話語後，水粒子再次在柳瑩腳下聚集，並化為一股衝力。轉眼間，柳瑩隨著水滴落下，消失在我們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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