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好不好？妳是不是又頭痛了？……悅悅……」蕭可媛的語氣逐漸軟化下來，急躁卻未曾減少：「拜託，我沒有辦法放著妳不管，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好嗎？」
林悅吃力地走到玄關，把門打開，蕭可媛看到她的瞬間便深吸一口氣，伸手把她抱緊：「……謝謝。」
林悅強撐著笑，呼吸特別的稀薄，卻故意開玩笑：「來我家怎麼不帶吃的？」
蕭可媛拍了拍林悅的背，動作輕柔的牽著她走進屋子裡，語氣順從的道：「妳餓了我們等下可以點外賣，先進去吧。」
不跟她抬槓的蕭可媛，林悅很不習慣。
兩人面對面盤腿坐在沙發上，蕭可媛盡量平靜安穩的對林悅說道：「悅悅，我明天就要下南部，去徵選，之後會在那裡封閉訓練，有一段時間不會回來。」
林悅點點頭，撇開了與蕭可媛交錯的目光，「嗯，我知道了。妳不是去看妳媽媽嗎？她還好嗎？」
「她很好，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我早就習慣了。」蕭可媛語速極快的答道，接著伸手把林悅的臉轉向自己，輕聲而鄭重地說道：「不要轉移話題。在我離開前，我一定要搞清楚妳的狀況，不然我沒辦法放心。」
林悅笑著，眉梢掛著稀鬆的慘淡，輕聲道：「……我也很好。」
「……我知道我一點都不了解妳。」蕭可媛苦笑著說道：「我跟妳本來就在不一樣的環境長大，就算你再怎麼細緻的向我描述妳的經歷和心理，我都不一定能理解，更何況——妳不肯說。」
「我看不懂妳的表情，我猜不到妳每個舉動背後的原因，我不能對妳的一切感同身受，所以我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妳好的。可不可以讓我知道妳的想法，一點就好……告訴我妳不接受手術的原因，好嗎？」
每當蕭可媛用這種懇切的眼神看著她，她就容易心軟。
「什麼都不要問，就是對我最好的。」林悅閉上眼，不去看蕭可媛的眼睛，哽咽著說道。
蕭可媛的表情很受傷，她緩緩歛下眼睫，唇齒之間的無力像要溢出。
「不做手術的話，還有多久？」蕭可媛低低地問，手指不安的摩娑著林悅的手腕。
「不知道。」林悅的聲音也很低，像是怕驚擾了誰一樣的小心，「一年，一個月，看運氣。」
「這樣就夠了嗎？妳才十六歲。」蕭可媛手心出了汗，卻還是捨不得將林悅的手放開，她聲音模糊而低沉的問道。
「夠了。」我受夠了，林悅毫不猶豫的回答。
「妳夠了，我不夠，我想看著妳長大，想要我們都能看見彼此穿上婚紗的那一刻，我想要……妳留下來，為了我留下來。」蕭可媛紅著眼眶，將心裡的話全盤托出：「妳不喜歡和我待在一起嗎？為什麼堅持要走？」
林悅抬頭看著蕭可媛，把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笑得像荼靡：「……妳就當我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玩瘋了不肯回來，我只是很喜歡我要去的地方，不是不喜歡妳啊。」
蕭可媛睫毛一顫，眼淚又不受控制的落下。
「……可是我捨不得妳。」
蕭可媛的手心和額頭都很滾燙，炙熱的情感嚴絲合縫的包裹著林悅。
「我很累了，十六年已經讓我很累了，我不想再去對抗什麼，我沒有力氣了。」林悅輕聲道，將心臟深處那塊焦黑的地方露出一角。
「我不能幫妳嗎？如果我可以成為妳的力量……」蕭可媛慌張地說著，卻被林悅輕輕地打斷。
「沒有人可以幫我，這是我的身體，我的病，沒有人能幫我承受什麼。」林悅冷靜的道。
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除了自渡，他人愛莫能助。
不願自渡，就選擇漂流或沉沒吧，只要不費力氣，都是好的。4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9jbW3Q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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