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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氣炎熱,大太陽曬得地上冒出陣陣熱氣,踩在地上好像肉都快要被烤熟了。
綠油油的稻田邊,一棵棵的樹下,一些種田人家東倒一個.西歪一個,靠著樹,就著吹過樹下的涼風偷閒睡個午覺。
一道敏捷又嬌小的身影從田間道路飛奔過,塑膠拖鞋被他的快速奔跑弄出喀啦喀啦的聲響,像是隨時會被踢飛掉,但是卻又奇妙的穩穩穿在他的腳上。
小身影跑進一間兩層樓的房子裡,房子的一樓是客廳.廚房和幾間用木板隔開的房間,二樓是神明廳和一間閒置拿來堆放雜物的空間。
阿明咚咚咚的跑上二樓雜物間,裡頭雜物很多,看似沒有空間容納人了,可是阿明東鑽西竄,熟門熟路的鑽到最裡頭靠窗的位置,把一支冰棒遞給坐在裡面的另一個小孩。
阿華二話不說,拿起冰棒就拆開吃了起來,阿明也坐在另外一側咬起自己手中的冰棒。
這裡是他們的秘密基地,他們偶然找到了這個地方,很隱密,大人們平常也不會來,又有個大窗戶,對著風口,夏天不失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好無聊喔!”阿華咬著冰靠著窗,悶悶的說。
“嗯。”阿明只是應了一聲,顯然也熱到沒力氣回應。
又是一陣靜默,阿華突然說:“阿媽說今天鬼門開欸!”
阿明淡淡回:"是喔,每年都在開啊,有什麼稀奇的?"
阿華突然一改無聊狀,神秘兮兮的說:“我前幾天聽阿俊說,他們鬼門開那天要去王家鬼屋探險。”
阿俊是他們讀國三的堂哥,正在叛逆期的他,常常惹出一些讓家裡大人頭痛的麻煩。
“王家鬼屋?”阿明吃完最後一口冰,隨手將冰棒棍往窗外一丟,窗外是一塊他們家的空地,種了一些芒果.龍眼之類的果樹。
“對啊,好像很好玩,我們也去吧!”阿華吃完冰後,咬著冰棒棍興致勃勃的說。
“蛤?可是阿媽說那裡不乾淨,有鬼喔~叫我們不要接近那裡。”阿明顯然不太願意。
“哎唷!想也知道是騙人的啊!那裡一定有什麼好玩的啦!我爸媽說,那裡晚上都有人會偷偷去賭博欸,說很亂,才叫我們不要去。”
“那我們去幹嘛?看賭博喔?我又沒興趣。”
“不是啦!聽阿俊說,那裡曾經死過很多人喔,每年鬼門開那天,都有人會在那裡看到很多'好兄弟'欸!他們為了測膽量,才約去那裡探險的。"
“蛤~有鬼欸…我才不要去!”阿明天生膽小,很怕這些鬼怪類的事物。
“膽小鬼!你不去我就把你昨天尿床的事跟全班說!”阿華和阿明是同齡的堂兄弟,在這鄉下地方當然也是同班。
“不要啦!很丟臉欸!”還會被小美聽到。
阿華得逞的笑了一下,同樣俐落的鑽出秘密基地撂下話:“晚上10點在村口的土地公廟等,不要落跑蛤!”
晚上10點,阿明偷偷溜出家門,在一間小小的土地公廟等阿華。
廟的四周圍都是稻田,一改白日綠油油又暖烘烘的朝氣,鄉下田邊路燈少,又沒有什麼住家,看上去幾乎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傳來陣陣蛙鳴和蟋蟀的叫聲,平常聽覺得沒什麼,現在聲音感覺格外大。
僅有這間小土地公廟的裡的一盞小小的日光燈,在一片黑暗中更顯淒涼。
阿明雙手合十向土地公神像拜了拜:"土地公爺爺,保佑我們今天晚上沒事啊,不要遇到好兄弟…啊!”
阿明的背後突地被拍了一下,害他跳起來大叫一聲。
“哈哈哈!你真的很膽小欸!”阿華在他身後笑得人仰馬翻。
“你說10點,幹嘛遲到啦!還嚇我,白癡喔!”阿明沒好氣的說。
阿華丟給他一個迷你手電筒,說迷你不為過,根本是玩具手電筒嘛!
“我們就帶這個去喔?”阿明想回家了。
阿華不理他,邁步走向王家鬼屋的方向。
“喂!阿華!”阿明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了。
王家鬼屋,其實就是一間廢棄的三合院,據說以前這裡住著一戶姓王的有錢人,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裡面的人搬得搬,死得死,最後只剩下一間空盪盪的房子,然後,就開始有人繪聲繪影的說在這裡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現在的王家鬼屋,房子基本的構造還在,一正廳,兩護龍,中間圍著一個空曠的門口埕,靠近左護龍那裡有一口井,沿著路邊種了一排刺竹,太久沒人整理,刺竹雜亂叢生,蓋著井口的木板被掀開掉在井邊,窗戶的玻璃沒幾塊完好,倒是門板還保持著完整,還上了鎖,埕裡面散落著一些竹葉.垃圾.壞掉的竹椅之類的東西,風一吹,沙沙作響。
“怎麼沒有看到阿俊他們啊?”阿明小心翼翼的用迷你手電筒照著鬼屋。
“他們要11點才會來。”阿華說。
“那我們這麼早來幹嘛?”
阿華賊兮兮的笑:“當然是躲起來嚇他們啊!走!”
阿華走到門口,可是門被鎖著,打不開。
阿明趁機說:“鎖起來了,沒辦法進去,我們回家啦!”
阿華用力扯了扯門鎖,發現真的打不開,也有點洩氣,但又不想就這樣回去,不死心的用手電筒四處照,看有沒有其他入口。
手電筒的燈在黑暗中閃來閃去,阿明隨著光線隨意看了下,突然間,好像看到了什麼…
阿明開始發抖,拉住阿華:“阿…阿華,我..那個…那個…”
“厚!什麼那個啦?你想尿尿喔?”
“不是啦!是…剛剛我好像瞄到窗子裡面有白白的人影…”
“蛤?”阿華用手電筒照了所有的窗戶一遍:"沒有啊!想嚇我喔?"
這時候一陣低低的喧鬧聲傳來,阿明和阿華趕緊跑到竹林邊的暗處躲起來。
他們看到一群國中生嘻嘻哈哈笑鬧著走到三合院前,其中就包含了他們的堂哥阿俊。
他們總共有三男三女,幾個男生平常也有來過阿明他們家,所以他們認得,那兩個人是阿德和阿義,至於那些女生們,兩個小孩子就都沒看過了,一個留著短髮,另一個頭髮略長,把頭髮紥成了小小的馬尾,走在最後的一個留著及腰長髮。
“欸,阿俊,這裡真的有鬼嗎?”短髮女孩---小彩,有點害怕的問。
阿俊說:"村裡的人都說裡面鬧鬼,上次阿福伯還說晚上經過這裡看到裡面有個穿白衣服的人,飄來飄去的…"
馬尾女孩---小芳哼了一聲:‘’少來了,誰不知道阿福伯那個醉鬼最愛亂說話,他說的哪能信?"
阿義起鬨:“我就知道我們的'女勇士小芳',膽子最大了,那今晚妳走最前面,我們都靠妳啦!”
“喂!你們還是不是男生啊?叫小芳走前面,很沒膽欸!”小彩護著小芳。
阿俊耍帥說:“別吵了,今天是我約大家來的,我走前面。”
阿德和阿義拍了拍阿俊:“喔~帥喔!不愧是大膽王阿俊!”其實他們今天說好了,要趁這個機會撮合小芳和阿俊的,探險只是藉口。
小彩說:"門口好像鎖著,怎麼進去阿?"
阿德奸笑:“嘿嘿,我聽說後面有個後門可以進去,跟我走就對了!”
阿義說:“等一下,先說好規則,等一下我們要把所有的房間都看過一遍,然後在正廳寫下自己的名字才算探險成功。”
“好啦。”小芳翻了個白眼:"真無聊。"
“還有喔,先落跑的就輸了,明天請所有人吃冰!”
阿義說完,阿德馬上接:“還要在額頭上寫'膽小鬼'三個字,一整天喔!”
小彩送他們兩個一個大白眼:“真無聊,放心啦!我們絕對不會先跑的!”
一行人往右護龍的方向走去,聲音漸漸遠離。
阿明問:“現在要怎麼辦?我們回家啦!”
阿華說:“不要,我決定了,我們在這裡等,等他們出來的時候衝出去嚇他們一跳!”
“蛤?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們回家啦!你沒聽到他們說,看到白色的影子,一定就是我剛剛看到的那個…”
“要走你自己走,那我就會跟小美說你是超級膽小鬼。”阿華完全掌握了阿明的弱點。
阿明無語了,只好默默的蹲在他身邊,兩個人窩在竹林圍牆旁等著阿俊一群人出來。
不知道是等太久還是時間太晚,阿明和阿華等到打起瞌睡。
迷迷糊糊中,阿明彷彿聽到鐵鏈拖行的聲音,"喀啦…喀啦…"還有腳步聲和講話聲,忽遠忽近,阿明感覺有人拉著他走,他跟在一列隊伍中緩慢的走著,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明明是夏天,但阿明卻覺得身體愈來愈冷,愈來愈冷…最後彷彿身處冷凍庫般的瑟瑟發抖,最後阿明被冷醒了!
他揉揉眼睛,發現自己還是坐在竹子邊,但身邊的阿華不在了,眼睛一抬,看到阿華站在井邊看著井裡,在阿華身後站著一個模糊的黑影,依稀是個小女孩的模樣。
然後,阿明看到那個黑影伸出手,好像要把阿華推入井裡,阿明嚇得大叫:‘’妳要幹嘛?"
然後阿明又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似的,睜大了眼睛,看到了在他旁邊打瞌睡的阿華,冒了一身冷汗。
原來是做夢啊…到底哪個才是夢呢?
突然間尖叫聲劃破寂靜的夜晚,阿俊一群人跌跌撞撞的從右護龍跑出來,大叫著跑掉了。
阿明和阿華還來不及反應,阿俊他們已經跑光了。
“發生什麼事啊?”阿明和阿華兩人面面相覷。
“總之,回家吧!”阿明起身要離開,走沒幾步發現阿華沒跟上,一回頭,發現阿華走到了井邊,阿明想起剛才的夢,忙跑過去拉他:“你幹嘛?走了啦!”
“等一下。”阿華從地上撿起了一個小髮夾,上面綴著一個粉紅色蝴蝶結和兩顆繽紛的小圓球。
“可能是剛剛那些大姐姐掉的。”阿華將髮夾放進口袋:“明天再還給她們吧!”
兩個人正要走出竹林圍牆時,阿明好像聽到了一個細細的聲音說:“還給我…”
阿明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忙拉著阿華跑回家了。
當然,半夜跑出去遛達的後果,三人吃了一頓粗飽的"竹筍炒肉絲"!(用藤條打小孩)
不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閒在家沒幾天,就又到處跑了,阿媽看不過去,就叫他們兩個來幫忙普渡的事情。
“阿媽,為什麼要準備那麼多東西啊?”阿明和阿華扶著滿載各色食物的腳踏車,一邊問在前面牽著把手的阿媽。
阿媽沒有回頭,慢慢的說:“因為要讓好兄弟們吃飽啊,它們一年只能回來這一次,我們要好好的供奉食物拜拜啊!”
阿媽回頭瞄了他們一眼,又慢慢的說:“對好兄弟要心存尊敬,不可以亂開玩笑,也不可以像前幾天一樣跑去那些不乾淨的地方了,小心帶了不好的東西回來。”
“什麼不好的東西?”阿明突然想起那個髮夾。
“不好的就是說,被'煞'到了,魂會被帶去另一個世界喔…”
阿明小聲問:"欸,阿華,你那個髮夾還了沒啊?"
阿華同樣小聲說:‘’還沒,都沒遇到那些大姐姐。"
“不知道會是哪個大姐姐的?會是長頭髮那個嗎?”阿明直覺的認為長頭髮就需要髮夾。
“什麼長頭髮?”阿華問。
阿明正要回他,剛好到家了,阿媽正好叫他們把東西搬去廚房放著。
阿明搬著一大箱餅乾,擋住了前面的視線,只能靠眼角餘光瞄著腳下小心走,經過通往二樓的樓梯時,他看到阿俊正走下樓,要出門的樣子,身後跟著上次看到的那位長髮大姐姐,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向門口,長髮大姐姐走到門口時,似乎稍微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就跟這阿俊離開了。
阿明覺得奇怪,但想說,應該是阿俊的朋友來家裡做客吧。
隔天一大早,阿明被客廳的吵雜聲吵醒,阿明揉揉惺忪的眼睛,走到客廳的門邊,看到阿媽和幾位長輩們都在,另外還有阿俊.阿義和小彩.小芳,還有兩個不知道是誰的叔叔阿姨,氣急敗壞的指著阿俊罵:"都是你帶壞我們家阿德,前幾天回來就像丟了魂一樣,今天早上人就突然不見了,找都找不到,你說!你把他拐去哪了?"
阿俊的爸爸,也就是阿明的伯父安撫說:"吳先生,你先不要生氣!說不定小孩子只是跑出去玩一下,很快就回來了啦!"
伯母也跟著說:“是啊,你家阿德也不是什麼乖小孩,說不定離家出走了呢!”
就連阿明這個小孩子也覺得伯母說這話是火上加油,果不其然阿德的父母親開始失控:"妳說這什麼話?我們家阿德本來是個乖孩子,認識你們家阿俊之後才天天往外跑,還在半夜出去!一定是阿俊帶壞他的!有什麼父母就有什麼小孩!”
“你說什麼…”客廳裡場面頓時火爆了起來,阿明不想待在這裡,悄悄溜上二樓,想去秘密基地再睡一下。
還沒鑽到窗邊,阿明就隱約看到了有人坐在窗邊,他直覺認為是阿華,因為這地方只有他們會來,但他從雜物的縫隙看過去,覺得怪怪的,阿華有黑色衣服嗎?頭髮怎麼好像變長了…
阿明邊想邊鑽到窗邊,果然是阿華,不過他是穿著一件黃色的上衣,頭髮也是平常的長度,阿明認為剛才一定是因為陰影看錯了。
阿華回頭看到他,也沒說什麼,轉頭看向窗外。
阿明坐到旁邊:“樓下吵翻天了,好像是阿德哥不見了。”
阿華沒有回他,阿明繼續說:“那天的大姐姐來了兩個人,你要不要問問看是不是他們掉了髮夾?”
阿華繼續沒反應,阿明推了他一下:“幹嘛不理我?發呆喔?”
阿明發現阿華右手中握著那個髮夾,想把它拿過來看,阿華卻緊握不放。
“小器!借我看一下會死喔?”阿明扳著阿華的手,但他的手就像卡死似的完全沒動。
阿華轉頭看向阿明,面無表情的吐出幾個字:“會死喔。”
阿明嚇了一跳,他沒看過阿華這種表情,也沒聽過阿華用這種毫無感情的聲音說話。
阿華突然瞬間將臉逼近阿明,用無表情又陰森森的語氣說:“不要跟我搶。”
阿明嚇呆了,動彈不得,直到阿華鑽出了秘密基地,他才回過神,大口喘氣。
剛才那個…是阿華嗎?怎麼完全不像?好像變了一個人…
阿明開始覺得阿華的行為很怪異,以前的阿華是個靜不下來的孩子,天天只想著玩,想著往外跑,可是這幾天阿華都待在家裡,躲在秘密基地一整天,就是不出門。
但可能是因為普渡快到了,長輩們都在忙,覺得阿華這樣反而好,省了許多麻煩,還說他轉性子了,變乖了,還要阿明學著點。
另外還有一個長輩顧不上他們的原因,就是阿俊夜不歸宿的情況變嚴重了,常常三天兩頭不見人影,也不回家,一回家就是睡,伯父伯母打罵也沒用,阿明聽到鄰居都在傳,說阿俊是去吸毒了。
總之家裡在有點亂,又有點詭異氣氛下,到了農曆七月十四,阿媽這幾天不下田工作,專心準備普渡要用的物品。
這天晚上,阿明不知怎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忽然聽到他的房間正上方,也就是秘密基地的雜物間,傳來悶悶的咚咚聲,好像有人在上面,阿明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聲音持續的響起,阿明非常在意,加上又睡不著,他決定鼓起小小的勇氣上去看看。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二樓,輕輕的鑽著縫隙在雜物間穿梭,他覺得他可能會看到貓咪.老鼠之類的小動物,更或者是最近怪怪的阿華跟他一樣睡不著,偷溜上來,他預想了好幾種可能性,就是沒想到實際看到的這種!
是阿華沒錯,可是他不是坐在窗邊發呆,而是整個人坐到了窗沿!兩隻腳在窗外晃啊晃,手輕輕的抓著窗框,然後,阿明又看到了…
這次透過月光,阿明看清楚了,一名身穿黑色洋裝的小女孩,身體有點半透明,留著一頭半長的頭髮,背對著阿明,站在阿華身後,阿明看到小女孩的手慢慢抬起來,往前伸,就像之前在井邊一樣…
她想推阿華下去!
阿明大叫一聲:"不行!"
阿明衝上前要拉住阿華,他衝過去時看了那個小女孩一眼,剛好對上她的眼,那是一張帶著憤怒的蒼白臉孔,雖然是個普通小女孩的臉,但膚色異常慘白,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白部位佈滿血絲,像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一樣。
阿明雖然驚嚇,但沒停下動作,千鈞一髮之際拉住了已經離開窗框的阿華的手,但是也被他的體重往下拉,阿明一手緊緊抓著窗框,一手拉著阿華,他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寒意,然後他看到了一雙浮在空中的腳,就在他旁邊。
阿明感受到惡狠狠的瞪視,然後那張小女孩臉硬是慢慢的逼近他的臉,他感到一股拉力要把阿華往下拉,他快撐不住了,小女孩臉幾乎要貼上他的,然後憤恨的尖聲叫出一句:“不要跟我搶!啊……”
阿明覺得耳邊傳來一串尖銳的叫聲,然後他的手一鬆,阿華還是掉下去了。
阿明看著阿華掉落,中途被芒果樹的樹枝勾到,減緩了下墜速度,但最後悶悶的'碰'的一聲,還是掉在地上了。
阿明呆了幾秒鐘,連滾帶爬的鑽出雜物間,跑去樓下搖醒自己的父母親:"阿華掉下去了啦!阿華掉下去了啦…"
這一鬧,把家裡長輩都吵醒了,大家看到倒在芒果樹下的阿華時,又驚又急,阿華的爸媽,也就是阿明的叔叔嬸嬸,抱著阿華驚慌失措:"怎麼會這樣?怎麼好端端的就掉下來了?阿華!阿華…"不知是哪個長輩叫來了救護車,一連串的騷動,讓左鄰右舍紛紛來到家裡關切。
阿明躲在柱子邊,遠遠的看著這場騷動,眼光看向芒果樹下時,驚嚇的發現那名黑衣女孩也站在人群中,面無表情的看著正要被醫護人員抬上擔架的阿華。
這時候阿媽氣急敗壞的走過來拉住阿明:"阿明,你說,阿華怎麼會掉下去的?是不是你推他的?"
阿明急著手亂揮.頭猛搖:"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啦!"
阿明指向黑衣女孩,大人們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後,又回過頭罵:"小孩子不要亂講話,那裡哪有人?一定是你們貪玩才會發生這種事!"阿明的爸爸抄起旁邊的藤條就往阿明身上抽,邊打邊罵:"叫你玩!叫你玩!給我搞出那麼大的事情!早叫你們不要跑到二樓去亂搞,還不聽話…"
阿明痛得滿屋跑,邊哭邊叫:"不是我啦!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推他,我還拉住他…只是阿華還是掉下去了啦…哇….嗚…"阿明覺得好委屈,乾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來。
伯父阻止阿明的爸爸再打:"好了啦!事情都發生了,你打死他有什麼用?現在阿華沒事最要緊!"
阿媽嘆口氣說:"唉!我們陳家今年怎麼會那麼不順?今年的普渡一定要準備得更豐盛一點,請好兄弟不要再來找麻煩了…"
阿華送醫後,醫生說因為阿華墜落的高度沒有很高,又有樹降低了衝擊,很幸運的沒生命危險,只是有輕微的腦震盪.兩腳骨折以及多處擦傷,住院一陣子,沒事就可以回家了。
七月十五,左鄰右舍都準備了豐盛的供品,在家門口普渡拜拜,阿明也被阿媽叫來幫忙普渡,阿明跟著阿媽和叔伯們將各項供品擺上桌,又在桌前擺了一盆水,水裡披著一條毛巾,桌上的三牲四果,各種菜.罐頭.米.油…等等,豐盛到把整個桌子擺得滿滿的。
時間到後,陳家全部的人,除了住院的阿華和照顧他的嬸嬸,連阿俊也難得在家沒跑出去,一家人以阿媽為首,拿著香一起祭拜,阿媽口中唸唸有詞,阿明也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收起大家手中的香後,阿明和幾個長輩將香逐一插在每項供品上,阿明看著油亮油亮的香腸,想趁大家不注意偷一根來吃,手才剛伸出去,就被阿媽用力拍了一下手背:"沒規矩!這是要給好兄弟的,等一下拜完才能吃!偷吃的話小心晚上好兄弟來找你算帳!"
阿明嚇得收回手。插完香後,要等待一段時間,留給好兄弟'享用'供品,大人都各自忙去了,阿媽交待閒閒沒事做的阿明留下來看著供品,小心不要被貓或是狗給偷吃了。
阿明拖了張有椅背和扶手的大藤椅,脫掉鞋子盤腿坐在藤椅上,在門口看著供品。
天氣依舊熱死人,連吹來的風也是帶著熱氣,樹上有一陣沒一陣的蟬鳴,像是催眠曲,阿明盯著供品發呆,沒多久,就開始昏昏欲睡,縮在藤椅上打瞌睡。半夢半醒間,他聽到了細碎的小雜音,他半瞇著眼看向供桌,以為是小貓來偷吃東西,但桌上還是只有供品和裊裊上升的煙,聲音是從桌下傳來的,阿明懶得起身,扭動著身體換了個姿勢,把頭貼在椅墊上,兩隻腳跨在扶手,因為這樣頭的高度剛好可以瞄到桌底。
'那是什麼?狗?還是貓?有那麼大隻的貓或狗嗎?'
阿明看到桌底下蜷縮著一"團團"的模糊黑影,好像在吃東西,阿明又稍微提起精神一看,頓時瞪大眼睛精神全來了,因為那些不是貓狗,是人影…
一個一個的模糊黑影,從桌上拿了供品後,就縮在桌子底下張開大嘴吃了起來…
阿明不敢出聲,也不敢亂動,維持著目前頭下腳歪的怪姿勢,忽然間,他看到有一團黑影,是那個黑衣女孩嗎…正想著,另一團黑影好像發現他在看,拿著一隻雞腿朝他逼近。
阿明不敢喘氣更不敢動,看著黑影逼進他,一張模糊的臉面向他,然後像是在打量他一樣,過沒多久,它把同樣模糊但卻看得出油膩膩的雞腿遞向阿明的嘴邊,阿明腦中閃過陰森森的聲音:"這是給我們的…你也吃啊…"
阿明不敢開口也不敢動,摒住呼吸看著雞腿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正當雞腿要碰到阿明時,傳來了阿媽的叫罵聲:"阿明啊!我叫你看著供桌,你卻給我睡覺!還不趕快起來!"
霎時,黑影迅速後退消失,阿明像是被解穴一樣從椅子上爬了起來吧,因為之前的怪姿勢加上動作太急,阿明連人帶椅的朝側邊跌倒在地。
他定眼一看,桌下哪有什麼黑影,只有折疊桌的桌腳架立在那裡。
阿明從小到大沒有像現在那麼感謝阿媽!
"阿媽!"阿明跑到阿媽身邊緊緊抱住她。
阿媽有點嚇到:"阿明你是怎麼啦?做夢迷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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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過晚飯後,阿明不太敢一個人待著,黏在媽媽身邊,媽媽被他煩到受不了:"阿明,你今天是怎樣?都幾歲了還一直黏著我幹嘛?去旁邊玩,去去去…!"
阿明被像狗一樣趕到屋簷下,看著門外昏黃漸漸暗下的街道,阿明覺得有點可怕,正要轉身進屋時,他看到從馬路的那頭,阿俊騎著機車過來。
阿俊為了耍帥,跟伯父學了怎麼騎機車後,常常騎著車到處玩。
阿明遠遠的就隱約看到機車後座有一雙側坐的腳,想著是誰跟他一起回來,在門口等阿俊。
阿俊將車子騎進屋旁空地的棚子下,身後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小芳,一個是那個長髮姐姐。
可是阿明注意到小芳是跨坐,那剛才側坐的是長髮姐姐囉?阿明走向機車,看著短窄的機車座墊:"可以坐三個人喔?到底怎麼坐的啊?"
阿俊拍了他的頭一下:"幹嘛?你也想騎喔?還太嫩了啦!"
阿明摸著被打痛的頭說:"厚!才不是咧!"
阿明想起阿華撿到的髮夾,跟著阿俊和小芳後面進到客廳:"大姐姐,上次我跟阿華在王家鬼屋的地上撿到一個粉紅色蝴蝶結的髮夾,是不是你們掉的啊?"
小芳回頭:"什麼髮夾?"
"就一個粉紅色的髮夾啊!上面有一個蝴蝶結和兩顆珠珠,阿華撿到說要問問看是不是你們掉的,可是他現在住院了…"
小芳側頭想了一下:"我和小彩沒有那種髮夾,應該是別人的吧!"
"那會不會是另外那個長髮大姐姐的?"
"誰?我們兩個頭髮都不長欸"?
"那天有3個女生啊,除了你們兩個,還有一個長髮大姐姐,頭髮到這裡。"阿明比了比自己的腰:"剛剛不是跟你們一起回來?"
小芳臉色突然發白,開始發抖:"阿明你不要亂說…那天去的人只有我跟小彩兩個女生,哪有3個…"
阿俊看小芳害怕,又打了阿明的頭一下:"死阿明,亂說什麼?"
阿明摸著發疼的腦袋跳離一步,以免再遭受魔掌:"是你們亂說吧!明明就是3個啊!你們剛才還三貼騎車回來欸!"
這下阿俊也呆了一下,然後拉過阿明罵:"什麼三貼?明明只有我和小芳兩個人,機車那麼小,最後那個要坐哪?"
阿明手臂被抓得發痛,掙扎說:"明明就3個啊!小芳姐跨坐,長髮姐姐側坐啊!我也覺得奇怪你們怎麼坐得下,不然你問她嘛!"
阿明指向屋外,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棚子下更顯得漆黑,阿俊和小芳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阿明氣不過他們說自己說謊,拉著他們兩個往外走,指向機車旁:"大姐姐,妳怎麼不進來?那天妳也有去王家鬼屋對吧?"
漆黑的棚子下,機車旁,立著一名長髮少女,頭低低的看著地上,讓人看不到臉,聽到阿明的問題後,她慢慢的點點頭。
突地阿俊和小芳發出尖叫聲,往屋內跑。
阿明被他們嚇一跳,跟著跑進去,看到阿俊和小芳縮在桌子下發抖:"她怎麼會跟過來啦?"
阿俊嚇到結巴:"我…我…也也也…不…不知道道…啊…"
阿明蹲到兩人面前,讓兩人嚇一跳。
“你們幹嘛?”
"那個不是人啦!"阿俊發抖道:"上次去鬼屋,就是看到她我們才跑回家的…阿…阿明!"
阿俊突然把呆愣的阿明拉進桌底,阿明還在因剛才阿俊說的話驚嚇中,他隨著阿俊的眼神看過去。
阿明看到黑色的模糊的裙擺,從門口'走'進來,與其說是走,還不如說是'移動',因為看不清楚她的腳在哪裡!
阿明三人躲在桌下,不敢出聲,盯著那下半身的裙擺,慢慢朝他們走近.走近…然後停在桌旁不再移動。
三人發抖著直盯著那個黑影看,祈禱著她趕快離開。
但過了一陣子,黑影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樣子,阿明抬頭要問阿俊怎麼辦時,卻被嚇到說不出話。
阿俊的頭頂上方,也就是桌子底,慢慢的'滲'出頭髮,越來越長.越來越長,像是有人在俯身向下探頭看,接著,一張蒼白的臉慢慢浮現在桌底…
阿俊和小芳也發現不對勁,慢慢朝桌底看,看到了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朝著他們慢慢的咧開嘴笑…
阿明三人大叫一聲,把桌子一掀,一起往屋外逃跑…
三人漫無目的的亂跑,跑著跑著,等他們停下來的時候,居然跑到了王家鬼屋!
小芳緊抱住自己的雙臂,怪罪道:"你們幹嘛跑來這裡啦!"
阿俊說:"我怎麼知道?阿就跑著跑著就跑來這了啊…"
寂靜的黑暗中,只有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還有他們的因為跑太快而大口喘氣的聲音。
阿明往家裡的方向看,不安的問:"她不會追過來吧?"
阿俊像是想壯膽的說:"不會啦!我們跑這麼快,她哪知道我們跑去哪裡。"
“阿俊!”小芳突然大叫,嚇到了其他兩人。
他們順著小芳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從破掉陰暗的窗戶看進去,他們發現了一個人影。
小芳說:"好像是阿德欸。"
阿俊也仔細看了看,屋內那個人果然是失蹤多日的阿德,只是阿德好像也看到他們,突地轉身離開窗戶,往右護龍方向隱去。
阿俊大叫:"等一下!阿德!"
小芳拉住想追上去的阿俊:"你要幹嘛?不要過去啦!"
"這臭小子搞失蹤這麼多天,害我被他的爸媽又打又罵的,我絕對要把他拉回去啦!"
小芳看著阿俊朝右護龍跑去,遲疑了幾秒鐘,也和阿明一起跟了上去。
阿俊順著上次溜進去的路線,慢慢的走進屋內,這次他們沒有帶手電筒,幸好是阿俊偷抽菸時用的打火機派上用場了,阿俊藉著微弱的火光向前走,小芳和阿明抓著他的衣角小心翼翼跟著他。
屋內的家具不多,有幾張被布蓋住的桌椅,大概常有人偷溜進來探險,桌椅都東倒西歪,還有一些玻璃碎片和垃圾,三人小心的走著,慢慢前進:"阿德,阿德,不要躲了,快點出來啦!"
阿俊不自覺的降低音量呼喚著阿德,這時他們來到正廳,供桌上有一根燒了一半的蠟燭,阿俊點亮了那隻蠟燭,周圍瞬間亮了一些。
"阿德!"蠟燭點亮的瞬間,阿俊眼角閃過一到黑影,往左護龍過去,他們急忙追上去,來到了一間房間裡面,房間內有一張沒搬走的床,床上還有幾條髒兮兮的破棉被,棉被下好像有東西…
阿俊鼓起勇氣把棉被一掀,一股惡臭先竄入鼻孔,三人將蠟燭移近一看,棉被下是好幾隻貓咪屍體,有的已經只剩毛皮,有的腐爛了一半,有的好像才剛死沒幾天…
"噁…"小芳率先捂著嘴嘔了出來,阿明和阿俊也紛紛覺得作嘔,阿俊拿起破棉被重新蓋上貓屍,隔絕臭氣。
阿明看向房門口,一個人影站在那裡:"啊!"
聽到他大叫,其他兩個人也嚇到回頭,跟著大叫一聲,阿俊突然認出那個人影是誰:"阿德?"
只見阿德直直站在門口,動也不動,阿俊慢慢走向前,將蠟燭向上移,讓光線可以照清楚阿德的臉。
阿德雙頰消瘦許多,臉色蒼白,眼神呆滯,直挺挺的站著,彷彿沒有看到他們。
阿俊上前拉他:"你這小子這幾天跑去哪啦?害我被你爸媽罵得要死。"
"走啦!回家!"阿俊想拉阿德離開,阿德卻動也不動,拉了幾下後,阿德慢慢看向阿俊,然後眼睛突地睜大,抬起沾滿泥巴的手,往阿俊的脖子掐去!
阿俊手上的蠟燭掉落熄滅,他痛苦的扯住阿德的手,想把他拉開。
小芳和阿明也沖向前,一個抱住阿德的腰.一個拉住阿德的手想拉開他:"阿德你幹嘛啦?快點放手!阿俊會死的!"
可是阿德力氣異常的大,拉也拉不開,阿俊被掐到無法呼吸,他慌亂中伸手亂抓,抓到了一根斷掉的椅腳,他用力朝阿德的頭揮去,但是他已力氣漸失,力氣不夠,椅腳掉在地上,小芳見狀,立刻撿起椅腳往阿德的腦後打下去,打了兩.三下後,阿德才突然像沒電的娃娃一樣,鬆了手,倒在地上。
阿俊拼命咳嗽大口呼吸,小芳過去扶起他。
正當阿俊還在恢復中,阿德突然又張開眼睛,不過這次他是直直的往外跑去。
三人下一刻也跟著追上去,只見正廳大門不知何時已被打開,阿德往門口空地沖出去,筆直的跑過空地然後完全沒減速,就這樣直接躍入井裡!
阿俊讓阿明和小芳去阿德家裡叫人來,自己先守在井邊。
不一會,阿德的家人急忙忙的帶著臨時準備的工具來到井邊。
他們拿起手電筒往井裡照,井約5米深,因此他們隱約可以看到阿德躺在井底一動也不動的身影。
這夜,靜寂許久的王家三合院頓時鬧烘烘,村裡找來了警察和救護人員,垂降到井裡,將阿德救出來,井裡已經沒了水,只有厚厚的淤泥,因此阿德只受了輕傷,被送往醫院。
阿俊等三人當然又被罵了一頓,不過能找到阿德,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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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阿明跟著嬸嬸去醫院看阿華,阿華躺在病床上,精神還不錯,看到阿明來很開心。
"我好無聊喔,好想趕快出院。"阿華兩隻小腿都打著石膏,躺在床上無法自由移動。
阿明趁著嬸嬸去茶水間裝水,偷偷問阿華:"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事嗎?"
阿華也悄悄說:“跟你說喔,其實啊,我從王家鬼屋回來沒多久,就一直在作夢,我夢見跳下樓了,醒來之後真的腳斷掉躺在醫院了。”
“作夢?”阿明一臉疑惑,阿華明明是清醒的呀。
阿華認真的說:"真的啦!我夢到兩個女生,一個大概跟阿俊哥年紀差不多,一個跟我們差不多大,然後…我想想,還有啊…"
阿華想了一下後說:"她們好像住在王家鬼屋…可是很可憐…一直在哭…然後…"
阿華皺眉拍拍腦袋:"然後…我有點忘了…嗯…她叫我陪她玩,說她很寂寞…"
阿華又想了一下:"然後…然後就叫我去窗戶旁邊…然後…我就痛醒了…"
阿明靜靜聽他說完後問:"那個大姐姐是不是頭髮很長?"
阿華一臉驚訝:"你怎麼知道?"
阿明有點發抖的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阿華。
阿華也覺得害怕:"你說我後面有那個小女孩喔?"阿華怕怕的轉頭瞄了瞄自己空無一人的背後:"所以她要殺了我?好恐怖喔…可是為什麼是我啊?明明那天去的是我們兩個啊?難道是我比較帥?女生都喜歡帥哥嘛…"聽他說著說著還得意了起來,阿明翻了翻白眼:"這沒什麼好高興的好不好?"
阿華回過神說:"對吼,那…我要怎麼辦?她會不會再來找我啊?"
"我怎麼知道?"阿明攤手道:"我連她是誰.想幹嘛都不知道,哪知道她還會不會來找你?"
"我看我還是先住在醫院不要回家好了。"原本很想回家的阿華改變了心意,覺得在醫院可能會安全點。
當天晚上,阿明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像是在看電視一樣,看到了在王家三合院發生的事:
那是王家鬼屋,還沒有荒廢的時候…
長髮大姐姐牽著黑衣小女孩,走進了三合院,他們是被王家收養的,因為王家沒兒子,聽說要先找個女孩子來養,比較容易"招弟"。
只是原本王家想要的只有小女孩,但小女孩只剩姐姐一個親人,死活不肯自己來王家,王家無法,只好連姐姐也一起帶過來。
但是姐妹兩個在王家並不好過,妹妹怕生不討喜,姐姐又被當成了多餘的,兩人的名字原本是"麗芬"和"淑美",硬是被改成了"招弟"和"來弟",兩人在王家像是個突兀的存在,沒有人願意搭理她們,常常吃剩飯度日,衣服破了也沒人幫忙補。
這樣的日子她們都忍了下來,不知是否方法奏效,兩年內王家連續添了兩個兒子,但王家有了兒子,就認為不需要她們兩個了,她們的日子更糟,以前雖難過,但至少王家不會打罵,現在王家根本把她們當免錢的佣人,使喚她們做事不說,動輒打罵,有時連飯也沒得吃。
但這些兩姐妹都忍了下來,至少對她們來說,這裡是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如果忍耐到姐姐麗芬長大到可以出去做工,她們就可以離開王家了。
但那之後卻發生了,她們永遠也離不開王家的事…
王家的大兒子叫王發達,大概三十幾歲,本性好色,早些年姐妹兩還沒長大,他看不上眼,但隨著麗芬長大,王發達開始注意到兩人,尤其常常藉機對麗芬上下其手,麗芬不敢告訴別人,怕被趕走,王發達更是變本加厲,某天下著傾盆大雨的夜裡,王發達偷偷摸進麗芬的房裡想非禮她,麗芬反抗,王發達抓住淑美威脅她,麗芬無法,放棄了反抗。
但淑美趁著王發達色慾薰心時,拿起棍子往王發達的後腦勺打下去,但因她年紀小力氣不大,王發達沒昏,反被激怒了,開始毆打淑美,麗芬出手阻止,但瘦弱的兩姐妹豈是一個大男人的對手?被又踢又踹又打的倒在地上。
吵鬧聲引來了其他王家人,王發達誣賴她們兩個想偷東西連夜逃跑,姐妹兩個被打到奄奄一息,卻沒半個人為他們說話,淑美傷勢嚴重,昏了過去,王家人以為她死了,也慌了,不敢報警,最後竟然決定趁著大雨沒人看到,將他們丟進了井裡!
麗芬被丟進去的時候,還是醒著的,她大叫救命,但回應她的卻是冰冷的井水.雨水和冷酷無情的王家人。
井水深及胸口,麗芬揹起淑美,雙手抓著井壁,努力的想往上爬,卻無法成功,雨越下越大,井水越來越高:"救命啊!我們還沒死…都是我的錯!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淑美!拜託你們…"
但呼喊聲被大雨蓋過,沒人來查看,就算聽到了叫聲的王家人,也沒人來救她們。
麗芬緊抱住淑美,井水已即將淹沒她們,她已經沒力氣再喊,臨死前,她對著井口大喊:"姓王的!你們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啊~~~"
絕望又淒厲的叫聲混在雨聲中,迴盪在整個王家三合院…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我詛咒你們絕子絕孫!絕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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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陰冷的叫喊聲,讓阿明從睡夢中驚醒,正當他發現自己在做夢時,鬆了口氣,但他突然很想上廁所,雖然很不想自己去廁所,不過如果尿在床上,他明天會更慘,只好小心翼翼的摸黑走到廁所去。
上完廁所,阿明輕鬆多了,打算回到房間繼續睡時,經過了樓梯,他看到了小小的黑影。
是那個小女孩!
阿明驚嚇過後,又想到剛剛的夢,覺得其實她們也很可憐,於是壯著膽子說:"妳到底想幹嘛…我...我們阿華不在這裡,妳不要再來了!"
小黑影朝他逼近,阿明腳下發抖,想走卻腿軟走不動,眼睜睜看著黑影來到他面前,慢慢抬起頭,一張蒼白小臉與他對視。
"不要跟我搶…"她沒動唇,卻發出了聲音,直入阿明腦中。
"妳…妳…妳每次都講這…這句話…可…可是我沒有搶妳東西啊!"
"還是上次阿華撿到的髮夾是妳的?那妳拿…拿回去嘛!我們只是不小心撿到的。"
小女孩搖搖頭,還是那句話:"你…不要跟我搶…他…"
"搶什麼啦?妳又不說清楚…阿華嗎?她又不是妳的…"
小女孩臉色愈來愈發青,好像生氣了:"他是我的…你要…自己去找另一個…"
說完,就瞬間消失了。
阿明鬆了口氣,幸好沒事,只是什麼叫自己找一個?我要找什麼?不懂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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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阿明跑到阿華那裡陪他,剛好嬸嬸也在,正削著蘋果給阿華吃。
"你來啦!一起來吃水果。"
兩人一起吃著甜甜脆脆的蘋果,一邊玩鬧起來。
嬸嬸唸道:"你們兩個啊,感情好是好,但是有些事就要互相提醒,別那麼調皮,像之前一樣跑到王家鬼屋去,還搞出那麼多事。"
阿華問:"媽,到底那間王家鬼屋,是怎麼變成鬼屋的?"
"小孩子問那麼多幹嘛?"嬸嬸不願意說。
"告訴我們嘛!你不說我們才會好奇,一直想去看看啊!"阿華撒嬌的拉著嬸嬸的手晃來晃去。
嬸嬸被他盧到不行,只好說:"告訴你們也行,但再也不許到哪裡去了,聽到沒?"
阿明和阿華兩人點頭如搗蒜,馬上拉長耳朵專心聽。
"我也只是聽村裡的大人說的,王家以前還挺有錢的,有種田,也有做生意,只是三個兒子都娶了老婆,好幾年了,就是生不出小孩,後來領養了兩個女孩之後,就生了兩個男孩子,不過後來不知怎麼的,王家開始鬧鬼,大兒子和二兒子都生病死了,還有人被嚇瘋了,剩下的王家人受不了,就搬走了,留下那間房子也沒人住,偶爾晚上有人經過,會聽到裡面傳來淒厲的叫聲,嚇死人了,然後就沒人敢靠近那裡了,只有你們這些小孩子不知好歹,跑去探什麼險,差點把命都探掉了!"嬸嬸說著說著就朝兩人頭上各敲了一個爆栗。
阿明和阿華摸著頭:"說就說,幹嘛又打我!"
阿明心想原來昨天夢的是真的,真的有那兩個女孩子。
"那麼那兩個女孩子後來怎麼了?就是被領養的那兩個!"
"聽說她們偷了很多錢,連夜逃跑了,後來也找不到人了。"
原來沒人知道她們被丟在井裡,這麼說,到現在她們還在井裡囉…
"不只你們,阿俊那幾個也是,阿德現在都還在住院。"
"嬸嬸,我想去看看阿德哥,他住哪間啊?"
阿明問清楚阿德的病房後,來到了阿德床邊,阿德是清醒的,但兩眼呆滯的看著窗外,阿明喚他也沒反應。
阿明注意到阿德的指甲斷了好幾片,想起之前在王家看到他時,他全身泥巴,臉和手上沾滿泥土。
王家三合院雖然舊,但也沒那麼多泥,他只想到一個地方有很多泥…
"阿德哥,你是不是曾經待在井裡面很久啊?"
阿德聽到"井"這個字,有了些許反應,轉頭看向阿明:"井…井…對…我要挖…挖井…她說她在下面…在下面…"
她們果然還在井裡面!
阿明想,如果要讓她們離開,或許幫她們把身體挖出來就好了!
只是,要找誰去挖?阿明想到的就是阿俊!
自從遭遇上次王家鬼屋找阿德事件之後,阿俊安份多了,也不再夜不歸宿了,據他自己說,以前他是整夜不自覺的"被拉著"在街上閒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回家,等清醒時已經天亮了。
他上次看過那個長髮女鬼後,聲稱自己前一陣子是被她拉著跑,現在不敢晚上出門了。
像今天他就乖乖待在家裡看著租來的漫畫。
"你說井下面有兩具屍體?你在胡說什麼?別嚇人了好不好?"
阿明將夢到的.嬸嬸說的.阿德說的話,全告訴了阿俊,但阿俊似乎不相信,翻著漫畫書心不在焉的說:"那你怎麼知道把他們挖出來之後,她們就不會再來找我們了?說不定反而還會繼續纏著我們咧!"
"阿媽不是說,人要是死不瞑目就會變成冤鬼,只要幫她們瞑目,她們就會走掉了啦!"
"我才不要咧…"阿俊別過頭去。
"那…她們去找小芳姐也沒關係嗎?小芳姐那麼膽小,可能會被嚇死喔!"
阿俊想到這幾天都躲在家裡避不見面的小芳,開始動搖了…
"好人有好報嘛!說不定她們還會幫忙撮合你們兩個欸!"
阿俊白了他一眼:"白痴喔?她們不再來找我們,就好了啦!還撮合咧!"
嘴上這麼說,但阿俊決定要幫他了。
兩人想了一下後,想到了一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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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住了原應日正當中的天空,下起毛毛細雨,王家古井邊,好幾位警察與消防員探頭往井裡看:"你確定你堂弟掉進去了?裡面什麼都沒有啊!"
阿俊假意哭著:真的,他說一個重要的東西掉下去井裡,說想要拿回來,然後就找不到人了,麻煩你們下去看看吧!說不定他在井裡面!"
一名消防員拿著手電筒往井裡照來照去:"你看,裡面沒東西嘛!小孩子不可以說謊。"
"我才不是小孩子…不是啦!我弟真的在裡面!"
消防員後來還是決定下去看看,可是不一會就上來了,說裡面真的什麼都沒有。
"小孩子惡作劇啦!浪費我們時間!收隊!"
"你們沒有挖一下嗎??裡面有…有…"阿俊還沒說完就被拍了一下頭。
"臭小子,你弟怎麼可能被埋在土裡?別亂說話!"訓了阿俊一頓之後,警消人員就都離開了。
"唉…我就知道不行,誰會無緣無故去挖土…難道真的只能自己挖了嗎?可是如果裡面真的有…"阿俊邊走邊自言自語,雨越下越大,阿俊跑回家裡二樓的雜物間。
可是雜物間縫隙狹窄,阿俊鑽不進去,只能在外面喊:'阿明,計畫失敗了啦!快出來!"
裡頭傳來阿明的聲音:"蛤?我還以為一定會成功的…"
阿俊在門口等了一會,因為家裡沒其他人在,所以阿明移動的聲音格外清晰,還有窗外不知何時越下越大的傾盆大雨聲也顯得更加吵雜。
但突然間,他聽到阿明的叫聲:"你們!你們怎麼在這裡?我已經要幫你們把身體挖出來了,就再等一下下…喂!妳們幹嘛?不要拉我!不要!不…阿俊!阿俊救我…."
阿俊一聽,知道大事不妙,硬是把雜物扳開,強行從隙縫擠進去:"阿明,你怎麼了?阿明!阿明!"
阿俊好不容易快擠到了窗邊,從隙縫看到阿明似乎被不知名的力量抓著,整個人浮在窗外的半空中,阿明的雙手緊緊的抓住窗框,好似正被拉扯著。
阿俊急忙的繼續擠,總算擠到了窗邊,只差一步就能拉住阿明,阿明卻在那一刻用盡力氣鬆開手,被往後拖,直直往下掉。
阿俊趕緊向下看,沒想到後面突然一股推力,也將他推落樓下…
阿俊感覺樹葉刮過手臂.臉頰,再來就是全身的劇痛。阿俊覺得內臟彷彿被震到移位了,很痛.很想吐,他是左半側先著地,所以感覺左腳疼痛異常,他稍微回神後,想到阿明,他看向四週叫著:"阿明!阿明!"
可是空地只有他一個人倒在樹下,不見阿明蹤影。
'阿明咧?他不是也被拉下來了?人呢?'
左腳的疼痛讓他思考混亂,大雨也讓他意識越來越模糊,他只好先喊人來,雖然家裡的人都下田工作去了,幸好有鄰居路過,看到他痛苦的躺在樹下,幫他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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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阿明跟阿俊商量好後,說好由阿明躲起來,阿俊謊稱他掉到井裡,請人來挖井。
阿明躲在雜物間,阿俊來叫他,他正想出去時,卻看到了那兩姐妹,他跟她們說要幫她們挖出身體,但她們卻還是要把他拖走。
阿明掙扎到最後,只記得最後的影像是阿俊驚愕慌張的臉,自己鬆開的雙手,和烏雲密布打著雷的天空,大雨打在他仰望的臉上,好痛…
阿明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覺自己泡在水裡,水深及胸口,待眼睛稍微適應黑暗後,他發現自己在一個狹窄的圓形空間,上方是灰灰的天空,雨一直從洞口落下,阿明東張西望,急著想要爬上去,雙手抓著牆壁,但牆壁毫無立足點可攀爬,他又驚又怕,一直抓,一直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救命啊!"
阿明抓到手痛,才發現自己的指甲斷了,血一直冒。
如果沒人發現我怎麼辦?我會不會就這樣死掉了?好可怕,好可怕…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爸…媽…阿媽…阿俊…嗚…"
阿明哭了起來,哭泣聲迴盪在狹小的空間,漸漸的摻雜了另一道哭聲…
阿明被突如其來出現在身邊的黑影嚇到,他看到身旁的黑影懷裡抱著一個人,看著天空,是麗芬!
麗芬仰望天空,望著那小小的井口,絕望的淚水混著雨水流下,眼神充滿著不甘心與憤恨,最後她低頭抱住了胸前的小孩子,發出了淒厲的叫聲:"啊~~~~"
聲音直穿阿明的耳膜,阿明捂住耳朵也無法隔絕她的聲音,阿明緊閉雙眼,尖銳的叫聲讓他頭腦劇痛,腦中開始閃過了許多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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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美開心的從麗芬手中接過粉紅髮夾,將它夾在頭髮上…
麗芬和淑美被藤條鞭打後,抱在一起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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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芬的視線中,看到王發達壓在身上的那份噁心與恐懼…
淑美的視線中,看著拳頭與棍子毫不留情的打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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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美與麗芬的視野交錯,都是在井裡,看著小小的,下著雨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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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又悲哀的女孩子聲音,斷斷續續的說:
'好痛…好痛…好恨…好恨…'
'我想離開…'
'我不想再待在井裡…好可怕…'
'姐姐…我只要把他推下去就可以讓他代替我了嗎…'
'姐姐…他搶我的…'
'不要跟我搶…我等好久…我想離開…'
'姐姐,你也找到了嗎…'
'姐姐,我們可以一起離開了嗎…'
'他一直妨礙我們…明明他是最後一個…又只剩一半…不是人了…'
'失敗了…都是他害的!'
'我們把他拉過來吧…拉過來吧…拉過來…'
'陪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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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感覺全身發冷,被拉著走,每走一步,就冷一分,腳步也越沉重…
這種感覺以前也有過…是什麼時候呢…
對了,在鬼門開那天…
鐵鏈聲傳來,阿明覺得脖子沈甸甸的...
原來…那時候就被拉走一半了…我的魂…
原來…我早就要死了...
難怪…不找我…因為…遲早都是一樣的…一樣的…
吶…我陪妳們作伴吧…只剩我一個了,不是嗎?
放過阿俊和阿華…
我陪妳們…不會和妳們搶…永遠…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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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是隔天被發現死在井裡,手裡還抓著兩隻手骨,警方一開挖,發現井底還有兩具屍骨,都是女性,一大一小,警方傳喚之前住在這裡的王家人後代,展開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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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跟妳們搶,我陪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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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nBbpJfOiE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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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一個月後,阿俊和阿華兩個人出院了,來到了阿明的墳墓前。
"我們夢到的是真的吧?"阿華看著阿明的墓碑問著阿俊。
阿俊只回了一聲:"嗯。"
"謝謝你,我們差點成了替死鬼了。"
阿俊送醫的當天晚上,阿華與阿俊兩人同時病情轉危,家裡人都急得不得了,但接近早上時分,兩人病情卻奇蹟似的同時穩定下來,醒過來的第一句話,都是問阿明在哪裡?
他們做了同一個夢,阿明燦爛的笑著向他們兩個揮揮手,然後轉身跑進王家古厝的大門,兩手各牽著一名少女,然後,門緩緩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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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的父母也來到墳前,阿明的媽媽眼泛淚光的摸著阿明的墓碑。
阿明的爸爸沉聲道:"這也是他的命,死在那裡,也算認祖歸宗了。"
阿明的媽媽恨恨說:"他們家的人都短命就算了,為什麼連阿明都這樣,當初就是想說讓他來我們家,可以避掉這個早死的命…怎麼還會…嗚…這樣以後誰來祭拜他們啊…是造了什麼孽啊…"
阿明的爸爸看著這個好友臨終托給他的孩子,那時阿明才兩歲,讓結婚多年沒有小孩的夫妻倆,很開心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但他似乎擺脫不了短命的命運,還是小小年紀就離開人世了…
又過了一陣子,阿明的爸爸輕聲說:"走了。"
臨走前,阿明的媽媽輕輕撫過墓碑上的名字,上面寫著---王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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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完了...
故事背景是民國60年代的鄉下,至於有沒有電影感...就看個人觀感囉~我盡力了...
雖然文字不太成熟,梗也有點老套,但對我來說已經威力十足,寫到做惡夢...
最後我想說,這次寫文時,我好想用閩南語寫對話啊~~~
如果懂閩南語的人,試著把對話轉為閩南語,應該會覺得,哇!順多了!😁(尤其罵人時)
文很長,感言也很囉嗦,所以如果有看到最後的人,非~~常感謝你們的閱讀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