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澤無意間打開那扇門,那個被他的女友一直禁止開的房門時,他【其實】並沒有很驚訝,只是平淡地走進去,且神秘房間裡面的樣子,不同於藍鬍子裡的前妻屍體,裡面擺著大大小小的照片,幾乎貼滿牆壁,毫無縫隙,而照片的主人,都是他。
睡覺的模樣、與人閒聊時、吃飯時、正面側臉,全都是他,而門前不遠處的電腦,上面顯示的是一個定位系統,江澤平淡地舉起手搖了一下,果不其然,上次生日送的手錶裡面,外表看似普通,【其實】內部裝著gps,而電腦除了一些有關他聲音的錄音檔,以及他的一些影片外,沒有類似微型攝影的東西。
「框啷──!!」塑膠袋掉落在地板上,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江澤回過頭,那是他的女友徐彤云,她嘴巴微張,瞳孔急速震動般,手顫抖著摸著自己的臉,似乎想保持冷靜。
他【其實】一直知道徐彤云有個秘密,不管是那房門,以及她內心的門,她一直都是鎖上的,害怕別人進入。
而今天趁她出門時,雖知道這行為是不對的,但江澤還是做了,目的只是為了讓她跨出去,
且坦承一切。
江澤慢慢走過去,想走到她身邊「別過來──!!」徐彤云的聲音讓他停止步伐,這時候的她,是害怕的,她跌坐在地板上,頭垂了下來,雖表面上看上去沒什麼,但內心的她正在瘋狂壓抑自己,叫自己不要失控,因為她知道。
一失控,面前的人就會離開她,對吧?
徐彤云盡量使自己聲音別打顫,試圖冷靜下來訴說「竟然你已經看到了,【其實】你現在隱隱約約猜到了吧?」她咬著唇,但視線慢慢模糊起來,最後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木底板上,她雖然內心彷彿被刀刺般痛苦,但【其實】,她根本就沒這資格哭泣,畢竟做錯事的是她,不是江澤,她沒有這資格。
「我,【其實】正如你想的般,是個跟蹤狂。」她緩緩站起,頭還是一直垂下,如同淚水,一直滴落,而她嘴裡慢慢與江澤吐露出,有關於她的故事。
『這是我第一次喜歡別人,也是我的初戀,【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那時你不認識我,我倆甚至連話都還沒說,但我【其實】很早之前,就不知不覺記住你了。』
只是遠遠地眺望著身影,偶然擦肩而過,雖知道對方還不認識自己,但內心,【其實】有個小小的渴望。
希望江澤,能夠看到自己。
但是徐彤云不知道該怎麼做,於是開始偷拍他,每個模樣,好比他就在自己身邊般,她【其實】知道這是不對的,但她忍不住,忍不住捕捉他的身影。
開始與江澤搭話前,她除了偷拍以外,【其實】也對江澤的身世喜好做了一番調查,為確保,他覺得自己有趣,為確保,他不會討厭自己。
『我開始調查你的路線,你每日固定的行蹤,每天固定會做的事,偶然假日與朋友約會去的地方,為了就是要遇見你,是的,那些你以為的偶遇,【其實】都是我調查出來的。』
她知道這行為是不對的,但她控制不了。
她會拍攝他的照片,每日用指尖微搓揉照片上的江澤,放在衣服的口袋,甚至會p圖自己在他照片裡,讓人以為他們是情侶,但【其實】都是她徐彤云自己的妄想,噁心的妄想。
她開始用打造謠言,那些江澤曾經覺得困擾的誹聞,不管是謠言,還是人家口耳相傳,【其實】都是她一手製造出來的,都是她,全部都是她。
徐彤云前方從她訴說完,陷入沉默,這氣氛使她充滿壓力,她的手從她進門前,發現江澤打開她房門那刻,一直顫抖,手指甲狠狠崁入掌心,但她並沒有感受到疼痛,而她不敢抬頭的原因,【其實】就是害怕看到江澤,怕看到他眼中的厭惡及排斥。
我知道的,徐彤云心想。我知道【其實】我不正常,我【其實】,或許有心理疾病吧。
他會厭惡我也是正常的,不,應該說是個正常人,看到如此場景,都會討厭吧,但我內心還是不想分手,除了愛戀以外,【其實】包括點自私及瘋狂,但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不行的。
徐彤云聽到停下的步伐,繼續往前走的聲音,她緊閉雙眼,也許江澤會打她一巴掌,也許她會聽到甩門離開的聲音,也許,他們終究會離別。
她聽到一聲嘆氣,這使徐彤云的內心直接降到冰谷,寒氣包圍著她,是她無法動彈,但卻沒想到,這個人,江澤,卻是右手一拉,溫柔地把她拉到懷裡,徐彤云被這突然襲來的動作,驚訝得忍不住輕哼一聲,甚至整個人僵住,無法反應過來。
「我【其實】......不會覺得討厭或噁心,反而有點快樂。」
「欸?」她輕呼了一聲,雙頰被捧了起來,這距離使徐彤云直視到江澤的眼中,那是充滿寵溺的愛戀,彷彿潮水般輕柔包圍著她。
「與你相處時,我總感受到一股寂寞和孤單,不是源自於我,而是你,我總會想,是不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是不是我哪點做得不好? 而在我打開門的瞬間,在我得知的瞬間,在我聽完你故事的瞬間,我想跟你說──
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很久了吧。」
原本停止的悲傷,在聽到這段話後,一連串淚水從她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來,徐彤云驚慌失措,她想開口說這是她的不對,是她有問題,但一張嘴卻滿是哭聲,無法停下。
「但你何必擔心呢? 擔心我會把你拋下,是我讓你產生不安全感,我不責怪你所做的事,所做的一切,我只希望你能看看我,看,我就在你面前。」原本再次低下的頭又再次被捧了起來,她從江澤的眼中,看到哭得紅腫的自己,那個如同受傷的野獸般,輕舔傷口的自己。
「你能碰到的,能看到的,並不是相片的我,也不是依靠聲音存在的我,是真真實實的我 是你能觸碰到的我,你只是不敢抬頭而已,不敢跨出去而已......
但【其實】──我就在你面前,一直都在,不會離開。」
徐彤云終於放聲大哭了起來,而江澤只是用手輕輕拍她的背,安慰著她。
原來,他不會覺得噁心。
原來,他知道還依然喜歡自己。
原來,只是她不敢往前跨出一步。
謝謝你江澤,謝謝你,接受這個扭曲的愛,接受這樣的我。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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