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見光的深淵之中 - 出口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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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出口

LC

Aug 26, 2018

399

3 Mins Read 924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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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能理解所謂的黑嗎？

　　或許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身處於井底的我夠格說明。

　　不是什麼隱喻，而是我正處於一座井的底部。由於每晚都有月亮高掛，底下又有些許的水，因此藉由光線折射，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而每晚，你都會固定來到井邊，將食物藉由繩索送下。坦白說，雖然妳是將我關至井底的罪魁禍首之一，但我仍然十分感激，畢竟在這個動盪的年代，儘管只是半塊麵包都非常珍貴。

　　配著地下井水及微量的食物，我還能在底下勉強維持著生命跡象。只不過泡在水裡的腳實在有些難受，這幾天來還有些發紫了，我有點擔心會不會出大毛病，但我猜在感染以前，泡腫撕裂傷之類的都是小問題。

　　「謝謝！」

　　這晚，妳照例在晚上八點送下食物，而我也一如往常地向妳道謝，而妳保持緘默。然而這天，妳又做了相同的事，送完食物後沒有離去，妳站在井邊，垂下脖子望著我。

　　由於逆光，我總無法看清妳的表情，那會是難過？自責？又或者是完全相反的愉悅？

　　老實說，我的年紀實在太小了，猜不透人心，猜不透妳。但此時置身於井底，或許我永遠都沒機會理解了。

　　我與妳四目交接，這對我來說是個巨大的心靈慰藉，畢竟妳懂的……井底下除了月光、石磚汗水，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而妳那模糊不清的瞳孔，彷彿能映出我還是身為人類的存在。

　　直到那男人粗啞的吼聲從另一端傳來，妳才會離去。我會向妳說再見，但我認為妳從未聽見過，畢竟妳非常害怕那個男人，總回走得匆匆忙忙。

　　而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下一次見到妳，是一週後的事。

　　那時的我已經過於虛弱，浸在水中的腳掌也徹底潰爛，支撐不住沉重的上半身，因此我別無選擇只好坐下，讓更多的水覆蓋住自己。會這麼說，不是想激起妳的同情心，只是希望妳別認為我坐著和妳談話，是因為我不懂禮節。

　　總之，能再次見到妳，我非常快樂，因為我以為妳已經將我遺忘。

　　妳將食物垂降下來，並且盯著我狼吞虎嚥地吃完。

　　「我……」

　　當我嚥下最後一口麵包後，妳開口了。

　　妳終於肯原諒我了嗎？

　　「我再也不會過來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妳對著井口說，令轟隆隆的回音灌入我的耳膜。

　　我想和妳說「沒關係，不要自責」，但這才發現我的喉嚨早已出了狀況，吐不出一個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天空明明沒有下雨，卻有好幾滴水珠滴下。

　　接著，妳轉身，連帶著月光一起離開了，將我留在濃濃的暮色裡。終於，我剩下了孤獨一人，連光都將我遺棄。我抬起頭，望著井口剪出的一小片天空，而那裡只殘留下了純粹的黑。

　　進食，是飢餓的身體下意識的動作，活著，也只是在深淵裡苟延殘喘而已。

　　那個世界，可能是我唯一的出口吧。4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4WJ6vt5QH

　　但或許－－會比這裡更亮。

　　妳向我道歉，但我卻想說。

　　「媽，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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