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如果我錯過,那就是錯過一輩子了
一個人想要追求愛情,那會有多難?
其實很困難的,勇氣、家世、地位、世界觀等,更多的莫過於社會的譴責,而其中一項是世人們最受討論的問題,也是當事人會面臨的最大痛苦──性別。
雖同性戀在社會上已經要變得普遍,但那也是『已經要』,真正接受的是少數人而已,透過漫畫、小說、電影而去接受的人,甚至有了『耽美』這個固定名詞,而接受者大多為女性,相反的,極少的男性才會去包容他們,大多抱著不尊重及錯誤的訊息去定位他們,這也使得在同性戀者在追求愛情時,承受的比別人還要來得多。
「你不跟喬學長說什麼嗎? 他明天就要畢業了。」蕭子娟看著她的閨密,應該說男閨密──何仁輝,他低著頭拿著素描本坐在那邊畫著,她摸著毛絨蓬鬆的頭髮,而對方則是抬起頭看她一眼,天生的嬰兒肥讓他臉鼓鼓的,再加上細長的單眼皮,宛如倉鼠一樣可愛。
「我不知道。」何仁輝再次低下頭,畫著他自己設計的衣服草稿,彎下的脖頸白的如同天鵝一樣,而紅透的耳朵早已透露他的情緒「難道我還能說什麼嗎?」
說我喜歡他嗎?
何仁輝腦中瞬間浮現出一個人影,宛如狐狸般細長且深邃的瞳孔,總是板著臉的冷淡外貌,修長的身高加上低音砲的嗓音,喬振均就像漫畫中走出的學長般,總是照顧著他。
兩人的見面是在學校的後院,那時他發現草叢有個破紙箱,裡面竟然有被人遺棄的小貓,而後他每天中午都會帶著一瓶牛奶和自己的便當,給貓咪餵食。
「你就是那個牛奶男吧? 長的好小一隻喔,養分都給圓圓了。」低沉又帶有磁性的聲音使何仁輝抬起頭,看著熟悉的臉蛋,才想起這位是學校的名人,但不同於傳聞中,他沒有板著臉,也沒有很冷淡,反而笑得很溫柔看著他「我有時下午看圓圓都有牛奶在這,沒想到是你啊,對了,圓圓是這孩子的名字。」喬振均輕輕摸著貓咪的小腦袋,微笑看著他。
撲通。小石子被何仁輝丟到池子,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聲音,他覺得那刻,有點相信蕭子娟說的『一見鍾情』了,但很快又壓下自己的情緒,何仁輝站起身拍掉膝蓋的灰塵,朝喬振均示意拉起「是的,我叫何仁輝。」他的聲音有點顫抖,碰觸到那雙大且厚實的手掌甚至留了手汗,好險喬振均並沒有意識到。
而從那之後,沒有經過約定,兩人在中午時都會一起餵貓咪,喬振均得知這隻小倉鼠是設計系的,何仁輝也知道了喬狐狸是因為覺得練習太無聊才會撬掉,偶然跑到這的。
兩人甚至成為了秘密死黨,只有蕭子娟知道他們互相認識的,而何仁輝也一天比一天,還要更喜歡喬振均。
但這份感情應該只能到很久以後,跟著棺材一同被埋入土裡了。何仁輝心道,且不說知不知道喬振均是否是直男,就算互相喜歡也很難在一起,家人、朋友、社會的壓力,世界上很多同性戀者幾乎是不公開出櫃的,往往是去專門的酒吧,或著對外保持單身,不能給予愛人一個名分。
噁心。 這是何仁輝最怕聽到喬振均說出來的話,雖然他不可能說的,而自己也在相處時隱約覺得,對方應該是喜歡自己的。
那,為什麼這麼猶豫不決呢?
「可是,他一但畢業,你就很難見到他了吧? 我聽說喬學長已經被經紀公司定下來了,你以後,這已經不是學校,而是整個社會,只能在網路上看到他了。」蕭子娟的話直到他睡覺時還依然在他腦中徘徊著,似是說服,又不是。
他當然知道,而蕭子娟跟他的處境差不多,她有個大她十歲的男朋友,何仁輝也見過那位英俊事業有成的先生,雖蕭子娟老是叫他大叔,但兩人還是很相愛,何仁輝也能想像兩人交往遇到的困境和譴責。
蕭子娟都可以了,為何他遲遲拿不出勇氣?
他握著手中的花束,紫色神秘的琉璃菊,就跟喬振均一樣,狐狸般的神秘又使人著迷,他看著被眾多女性圍在一圈的喬振均,他雖冷淡歸冷淡,但也沒有拒絕眾人的誇獎及稱讚,接連道謝著,何仁輝還隱約聽到有女同學向他告白的聲音,對方長髮飄逸,看就是個美人。
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何仁輝咬唇,跨開腳步,向那中心前進。
在猶豫的話,就要錯過了,不止是一時,而是一輩子。
「抱歉。」他拉著喬振均的手臂,手指緊張的有點發涼「喬學長恐怕不能答應你。」何仁輝直視少女有些生氣的眼睛,而沒看到喬振均吃驚又開心的眼神。
「你誰呀! 憑什麼喬學長要聽你的!」比起漂亮的外貌,聲音反倒尖銳的少女生氣道,她驚人的氣勢讓何仁輝小退了一布,但卻被喬振均拉回來了。
「抱歉。」這次並不是倉鼠般軟綿綿的聲音,而是低沉的嗓音「我的確不能和你交往。」他輕笑地摸著何仁輝的腦袋,看他再次發紅的耳朵,這次則是帶有溫柔和寵溺的聲音「我已經有人了。」他輕觸何仁輝的手心,對方一開始想逃跑,卻被他慢慢勾住,而後十指緊握。
直到很久以後,久到喬振均成為知名歌手,久到他在臉書上公開出櫃,久到兩人私下辦了個小婚禮,甚至他跟喬振均提議收養孩子時,何仁輝都還記得那句話。
那句比世界上土味情話還甜的話語。
喬振均舉起兩人的雙手,在他的手背吻著,宣告他的誓言。
「他就是我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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