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來看,他看似不斷自言自語,其實他在跟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議價。只希望自己多活一個月,了結心願。這時候,病房的門鎖咔的一聲,然後有人推門而進。
「那你願意犧牲什麼呢?」
他被我嚇到,才驚覺我出現在房間內,並問「你是誰啊?」
「我是玖,是來幫助你實現願望的。」
「什麼願望‧‧‧‧‧‧?」
「你不是一直在祈求,多活一個月嗎?所以,我來了。」
「年輕人,別惹怒叔叔,我不知道你如何得知我需要時間,但我現在心情不好,別煩擾我,我可以毫不君子,對你不客氣。」
「我有方法,使你延續壽命多一個月,你想聽嗎?」
他稍為冷靜,無語凝視著我。
「我的血液有暫時的治療作用,可為你提供時間。以我所知,你應該只剩不多於兩星期的時間了。」
「哈,你算什麼東西?連醫生都未知我還有多少時間,你竟然夠膽說我只剩下兩星期的時間?」
「是不到兩星期,再準確一點是九天。」
他搖頭否認,私毫不願相信。但我知道,他心虛,他心裡害怕我說的真相。這個樣子我看得太多了,逃避心態,人類總是喜愛否認殘酷的真相,使自己當下好過一點,所以我決定逼他一把。
「這七天內,你會持續頭腦劇痛,然後第八天‧‧‧‧‧‧你會再次昏迷,醒來後再過一天,你就會死去。」
「無聊!我可不信上帝,也不相信無聊的預測!」
「那你為什麼在祈禱呢?」
他沉默,我續說:「好好考慮,這是我的電話碼號,你還有九天的時間。」
我遞上寫有我電話碼號的紙條給他,他沒有理會,於是,我把紙條放在床邊小櫃的櫃面上。
「上帝‧‧‧‧‧‧真的存在嗎?」
「這問題重要嗎?你需要時間,我來幫你,就是這麼簡單。」
說罷,我打開房間大門,安靜地離開。他不發一聲,像一尊藝術品一樣站著,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只知道時間一分一秒地離去‧‧‧‧‧‧他還有時間浪費嗎?似乎沒有,但卻停滯不前,猶豫不決。內心產生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而最大的疑問是,他該相信這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嗎?還是‧‧‧‧‧‧上帝嗎?
他躺在床上,無法入睡,內心的騷動纏繞他整個晚上,直到清晨,思索自己的病情,那名年輕人的說話,還有他女兒的樣貌。他回想,女兒出身的那一刻,望著她樣子的畫面;他回想,妻子因病去世,女兒哭哭啼啼時,他強忍淚水擁她入懷的情景;他回想,女兒大學畢業時,穿起畢業袍親吻他臉頰的景象;他幻想,扶著女兒步入教堂,把她交託給她一生最重要的人的場景‧‧‧‧‧‧突然,他覺得,女兒的形象變得很模糊,原來那思念和牽掛從眼睛流下。他閉起雙眼,一邊啜泣,一邊與回憶及幻想糾纏。慢慢地,身體好似不想他再受痛苦,不再流淚、不再回憶、不再幻想,暫時進入夢鄉。直到‧‧‧‧‧‧再被思念喚醒。
ns 15.158.6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