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那位誰,讓開吧!路不是你的!」聽到後面的呼喊,我立時讓開,瑟縮於一角像隻倉鼠一樣,活到中四還是個怕事的呆子,好像有點懦弱呢。
今天是開學日,垂頭喪氣的步進班房,對角處兩個黑影像軍師般指揮著,其他人像熱窩上的螞蟻紛紛散開,好像他們感染了高度傳染性的疾病。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pQNSUKEw7
這兩個就是我於同班中的好友,左邊是眉毛濃密、身上的毛更濃密,遠看像乞丐、近看不能用詞語所形容的袁思迪(我稱為迪爺)。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dARukajWH
迪爺是個思想比起外表更成熟的人,認識久了會發現他智力高於常人,平常作弊的策略更令我頻頻叫好,如果生於古代他絕對是謀略之神,加上其身形即使不懂武功都能壓死一隊兵馬,當文武雙全的戰神亦當之無愧。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ty3N7U7r5
右邊那位身高六尺、身形瘦削,風稍微一大也能把他吹起,目睹的人只會以為是高空擲物的竹竿。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lXcD754Df
這位思考型高個子名叫諸葛博平(我稱為博平),常自詡為諸葛亮之後人,跟某位女模特兒同一族系。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jmSOrxpGl
有趣的是,他的思考只限於腦中。傳達時於腦中會再三分析,故當跟他談話須要絕對的耐性,句與句之間他可以空白五分鐘之久。
他們被孤立全因異於常人,我也見怪不怪了。縱使博平外貌尚算討好,與我跟迪爺一起,也沒有他人願意接近。偶爾有些不懂死的女生送情書過來,回去後都會被家法處置。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Ij4ysUeQT
說起來,我還沒收過情書呢…
令我留戀世上的人就這兩個,即使我有多大的政治抱負、自覺有多強的領導能力,也無用武之地,世界跟本沒有給予我機會,再次轉世或會有點幫助?這個念頭出現不下百次。
離上課時間還有五分鐘,班上的人都於課室中蘊釀情緒,好讓待會課堂可以睡得安好。既然沒事好做,我當然也樂於融入這種氛圍。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nvgFpPcvF
「又有人自殺呢,跳下來變成一塊爛肉,害我吃不下最愛的肉醬意粉喔。」其中一堆自以為讀書很棒的三八們圍成一團,談論著今天的頭條。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zMNCT6tns
每天自殺新聞多不勝數,她們關心的,是午飯的胃口。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27KNoMiaq
想到每天都有人自殺,像在催促著「是時候了」。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hzCVXoN22
身邊的一切一切都推我至崖邊。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N9CTWyHcT
家庭、學校、愛情等都殘缺不堪,自己知自己能力,別人強只把你當白痴看。在多年來的陰霾下,仍苟存於世、裹足不前的原因是我害怕--害怕痛楚、害怕辛苦,即使我有動起尋死念頭的勇氣。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rrcEAENHN
思前想後,尚未找到方法可以無痛死亡。
我試過的方法已有好幾個,都死不去。
安眠藥加可樂的結果:洗胃洗到差點要學牛隻把胃吐出來。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WQGPhGd9P
其他想得出的方法都試過,包括上吊時領帶因體重而弄斷,被家人罵了半天,更不出錢讓我買條新的,要用老媽的絲襪塗上領帶的顏色扮領帶扮了數個月,思迪跟博平看不過眼才資助我買條新的。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KA6cfMWcn
長居自殺方法之首的「跳樓」都試過,可是我家住三樓,跳出去是個簷蓬,相信跳下去是半身不遂的結果大於死亡。大廈天台的門又被鎖著,我尚未學到使用鐵絲開門之高尚情操,所以放棄了。
不過,今天將成為我傳奇的一天,因為,我終於想到萬全的方法。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MiJBZGx0u
一個一般人「絕對」不會嘗試的方法。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5WdWhPGAE
明天的報紙,應該換我當頭版了吧?
「鄭汝天,你在發甚麼呆,上課了。」迪爺呼喝我。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EaGPHSvUm
曾有片刻猶疑過,該否讓他們知道呢?不過想清楚點,死,是孤獨的路,讓他們知道後傷心就不好。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qokWAgvUr
更難堪的是如果他們只覺得小事一樁,我豈不更丟臉?
還是算了。
胡混過去,課堂一開始就是睡覺時段,各人努力地讓自己盡快進入夢鄉,以免遭受聽老師唸經之苦。這方面我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上課鈴才剛完結,我已一睡不起,醒來時已是下課的時候,可以回家了。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ji4LsggMo
「謝謝你們的照顧,有你們兩個朋友真好,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再見到你們。」我向他們說遺言似的道別後,不理他們發呆的反應,逕自走回家中。
鑰匙穿過匙孔,昨晚吵鬧之聲仍言猶於耳。
老媽跟老爸不是第一次吵架了,每次吵架最後都會拉到我身上。說甚麼「你都不管這個家,這個孩子不要也罷」、或是「一早都不說生小孩,開銷根本抵不了」之類的話。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O8QBxkQQB
事情發展,最後總是我遭殃。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7WZzO7Put
老爸施展的是萬臭腳爪、老媽施展的是吐沫神功。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rmoGrxH2o
蹂躪一番後他們又會裝作若無其事的在看報紙吃飯……
我生存還有意義嗎?
踏入家中,準備好一切。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yPYDHx4sf
其實所謂要準備的,只是泳褲一條。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qQYsXSIeK
準備泳褲也不一定要去游泳的,不過可以想像得到,是跟水有關吧?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4e2qPnlz7
有沒有想過,洗手間都可以成為自殺的地點?其實洗手間有一樣很多人都沒有想過的自殺工具,家家戶戶都有,而且基本 上每天都會與它有親密的接觸。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vhy4RT9sW
脫掉身上的校服,換上泳褲,思考著是否須要泳鏡。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njAgeEhQ0
拿起泳鏡,感覺不太對,我又不是要游泳。放低在一旁的洗手盆後,我雙手握拳增強信心,提步踏上人生最後的旅程。
家中沒有人,一刻的寧靜切合我心如止水的狀態,看著我的最後藏身之所,充滿線條美、甚有造型及弧度的坐廁馬桶,心想:是時候了。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neFFRI5GT
一般人都覺得,坐廁孔如此少,只能盛放排泄物,這就錯了。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HLSmakEh5
跟據某某理論,當由一個較大的空間以一定的速度及動力穿過一個較小的空間,會形成一條能容納任何大小物件的隧道, 穿過這條隧道的任何物件都會變成粒子。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QBo9zb6wB
由於坐廁並不是一個用作科學用途的機器,所以隧道沒有一個完整的出口。經過隧道的物件只會重組粒子而變成一團廢物。
不要問我資料從哪來。
我盡量把雙腳伸進水中,右手拉著把手,水箱的水力早已被我調較至最大,看一下最後的世界,然後大力把把手向下拉,心中冒出一句:再見了,世界!
| 待續7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vH26g7FH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