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
其實從有記憶以來,我搬過五次家,原因多樣,有因為要做生意所以搬、讓母親養身體而搬到空氣好的地方、因為空氣好的地方交通不方便所以搬家,總之什麼理由都有可能,而搬離原先的區域必定伴隨我的轉學,好不容易熟悉的環境又要離開,多次的道別,最後我已經不想再去認識人了,反正很快又要說再見。
這造成了之後我再也難以融入群體,被班級上的同學們討厭,畢竟那時候才國小,什麼都可以成為排除異己的理由,唯有一個女孩,她並沒有對我表示排斥。
她是班上的排名前段,不怎麼表達自我,也沒見過她有什麼表情,下課的時間都在教室裡看書。
記得有次我跟幾個同學起了衝突,他們將我的書包扔來扔去,途中還掉到地上,書包中的筆袋滾出來,事後我檢查時,發覺有隻筆被摔壞了,原子筆的塑膠殼竟然裂開來,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那個女孩看到了這樣的情況,問我發生了什麼,但我只是告訴她:
「沒事。」
那件事後的隔天,她來到我的位子上,遞給我一支全新的筆,雖然我搞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但是她看我不敢接,竟然直接抓起我的手,將筆塞給我,於是我只好默默收下來。
那支原子筆外殼是白色的,打開筆蓋可以聞到水果的香味,內填裝的是藍墨,香味來源似乎就是墨水。
從那之後,我突然有了一個小小的願望,至少,想要跟她說話,為此我需要話題,用我那不太聰明的小腦袋瓜想到的,竟是去問她功課,沒想到這還真的成功了,經過多次的請教,她也開始會跟我說點其他事情,也因為她的幫助,我的成績得以提升,後來偶爾也會超越她。
國小最後一年那時,畢業前她告訴我,她要搬家了,還要搬得非常遠,要去美國,說是畢業之後就要準備過去,那時候我們都沒有手機這種東西,一旦分開,大概就是永遠見不到。
到目前為止我都還沒有她的消息,但是那支筆還在,墨水剩下最後一點,已經寫不了字,但是香味還在,如同我仍記得的那年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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