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鮮紅染髒了畫布，在閉上眼睛前最後的念頭，回想起來可笑至極。

　　「倒楣透頂，好不容易得來的靈感竟然會毀在一把天殺的槍上。」

　　莫瑞.梅爾維爾在醫院晃晃惚惚的醒來，看著手上的點滴和旁邊令人心煩的心電圖，稍微移動了一下，卻痛得發出一聲呻吟。

　　「搞什麼……？」他皺起眉頭，抬手往胸骨處一摸：「見鬼了！」他罵道，倏地坐起身來，把點滴的針尖扯下，粗魯的脫去病人的外袍。

　　在莫瑞穿上病床邊的衣服時，兩名醫護人員衝進來擋在門口。他認出了那個男性護士，原本算得上是俊俏瀟灑的臉扭出一個冷笑。

　　「喲，小白臉。」莫瑞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她好嗎？」

　　男性護士仍然維持著擋在門口的姿勢，臉龐雖被口罩遮住，然而那雙海綠色的眼睛矇上了一層受傷。

　　「莫瑞……。」他低聲道。

　　莫瑞隨手抓起一塊記事板往他身上砸。護士靜靜的挨下這一擊，並請自己的工作夥伴離開。

　　「沒事。我欠這個人一筆債。」莫瑞聽見他這麼說。

　　「你不能走。」在說服夥伴離去後，護士對莫瑞說。

　　莫瑞還他一個冷冰冰的表情。

　　「不能？我告訴你什麼不能！」他每說一個字就逼近一些，直到護士的背貼到走廊對面的病房門上。病房裡的小男孩被莫瑞兇狠的表情嚇到了，開始放聲大哭，但莫瑞無視他。

　　「不能欺騙摯友、不能和摯友的女朋友發生關係，」莫瑞在每個字上加上重音，一面說一面戳著護士的胸口：「更不能在騙摯友出門後和他的女人亂搞！去他的，奈特.勞倫斯。我相信你！看看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很抱歉！好嗎？莫瑞，我很抱歉！」奈特拿下口罩，露出一張帶有溫柔海綠眼珠的面孔。他的眼神帶有失望、心碎和深深的自責。

　　但莫瑞只覺得可笑，因為他認識那個神情。每天早上看著鏡子時他都會看見。

　　「啊，我知道了。她離開了吧。」莫瑞冷冷的說：「你也被拋棄了。」

　　奈特痛苦的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莫瑞哼了一聲，圍上圍巾。

　　「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你。」莫瑞說：「但我對你寄予無限同情。」他拍拍奈特的肩膀後往走廊另一邊走去。

　　「等等！莫瑞，你中槍了。」奈特拉住他。

　　莫瑞甩開他的手，把雙手插進起了毛球的灰色毛料大衣口袋。

　　「我負擔不起醫藥費。」他在轉過身的同時丟下這句話：「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見。」

　　奈特只好站在原地目送莫瑞離開。他清楚知道過去朋友的怒氣正熊熊燃燒著，他也知道，再去試圖攔下莫瑞是愚蠢之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