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警察的臉，那是聖誕節那天陪著奧蒂莉亞的男人。

　　莫瑞的嘴角扭出一個冷笑。

　　「喲，小白臉。」他對每一個碰過奧蒂莉亞的男人都是這個稱呼，有時候幾乎包含他自己：「好久不見。她好嗎？」

　　警察的臉色一冷。

　　「不關你的事。」他說。

　　莫瑞不在乎，反正他走頭無路了。對面持槍的警察們聞到一股危險的氣息，莫瑞的灰色眼睛散發出掠食者的光芒。

　　「告訴你，我們都一樣。」他說：「不屬於你的東西，再強求都沒有用。」

　　警察的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拿出手銬，另一名警察把菲莉絲拉開，小女孩拚命掙扎，以致於手裡的畫掉了，飛到莫瑞腳邊。

　　莫瑞把畫撿起來，一把推開警察，把手裡的紙張交回菲莉絲手裡，連著自己的畫具。

　　「答應我妳會留著，好嗎？」他溫柔的問。

　　菲莉絲開始抽泣，河堤的另一邊開來一輛高級禮車。

　　「不要走。」菲莉絲說：「你一走就不會回來了。」

　　莫瑞淒涼一笑，抹去菲莉絲的眼淚。

　　「誰說的？」他說：「我永遠都會回來。」

　　他背後的警察把他壓倒在地，粗魯的給他銬上手銬。

　　「莫瑞.梅爾維爾，我在此逮捕這名現行誘拐犯！」他大聲宣告。

　　禮車上下來一對中年男女。

　　男人有著刻薄的面容，身高頗高，一身明貴顯示他的家境富裕。

　　而女人呢，同樣是一身傲氣。

　　『這些富貴人家，都是一個樣。』莫瑞想著。

　　警察一把拉起他，把他壓往警車。

　　「不要臉的傢伙！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男人吼道。女人則抱住哭泣的菲莉絲。

　　然而莫瑞知道，這三人之間沒有親情可言。

　　「慢著。」他制止警察的動作：「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莫瑞轉過身，毫不畏懼，也不卑躬屈膝的直視眼前的曼勒夫婦。

　　這是他第一次以身為一個窮人為傲。

　　他是梅爾維爾家的子嗣。

　　而梅爾維爾家，沒有不重用的人。

　　「曼勒先生，曼勒太太。」他不急不徐的說：「可否請問你們，這些年來，菲莉絲是如何長大的？」

　　曼勒先生瞪著一雙藍色眼睛，但他的眼神和菲莉絲卻天差地遠。

　　菲莉絲的眼睛漂亮多了。

　　「我們曼勒家的教育方式，不需要你一介平民來干預！」他罵道。

　　莫瑞勾起一個笑容。將軍。

　　他是個掠食者，沒有輸給一條家犬的道理。

　　「哦，是這樣啊。那我就直說了。」莫瑞說：「菲莉絲擁有很高的繪畫天分，不知道是遺傳到你們之中的哪一位？」

　　曼勒夫婦頓時無語。

　　「我想答案是兩者皆非吧，」他說：「上帝或阿拉或隨便什麼神給予她這樣的天賦，你們卻這樣糟蹋！」他的聲音變成怒吼：「你們這些人的良心到底在哪裡？難道成就兩個字建構在金錢之上？還是學歷？還是家族？」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心疼這個孩子。

　　「她是個藝術家！你們都沒有看見嗎？」他閉上眼睛對著天空，忍住眼淚後又怒視著曼勒夫婦：「她是個天生的藝術家！真該死！要是我有她的一半才華，我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但天殺的！我沒有！」

　　「成全她！你們這些有錢人！財富不是一切！血統和學歷也不是一切！」他聲嘶力竭的吼道：「她的天空本來應該可以是彩色的，你們看看她！做父母的怎麼捨得？」

　　警察從後面扣住他，把他押進車裡。

　　莫瑞看著車窗外的菲莉絲，心裡有一百萬種感觸。

　　「再見，小魔鬼。」他呢喃。

　　三天，改變一個人，只需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