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把我從這血流成河的地獄徹底拉出—
一睜開眼,熟悉的雪白天花板讓我的恐懼慢慢平息,我正躺在我的房間裡面,但是,誰把我從派對裡面帶回來的?
「感謝月神.......大人終於醒了......。」
身旁的聲音讓我整個清醒,會叫我大人的,只有這個男人,但是他的語氣怎麼哽咽成這副德性?
想轉頭看向他,身上麻痺的痛苦像千萬隻螞蟻襲向我的腦袋,我深呼吸一口氣,才慢慢緩和這股疼痛。
「奧......傑,是你把我帶回來的嗎?」我試圖張嘴,還好講話是正常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我是......協助吉維安大人帶的,畢竟這場意外,有一大部分是我的錯......。」
是我太久沒見到他了,還是他情緒不穩定的緣故?講話這麼結巴,之前不是都一副「事情都在預料中」的姿態嗎?
「你在說什麼?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試圖移動身體,對著天花板講話有夠疲累的,可是身體帶來的痛苦卻讓我動彈不得。
「等大人進來,我再逐步跟您們解釋。」他的聲音突然提高許多,而我的肩膀被他雙手抓住,原來是他在幫我移動身軀,被除了吉維安以外的男人服侍,真是第一次體驗,內心居然也沒有反感,反而有股暖流緩緩流過。
但如果是莓蒂亞幫忙就更好了......不對,說到她,這女孩跑哪去了?
「莓蒂亞呢?」我終於能看到奧傑的臉,卻整個愣住,原本臉頰旁的刺青,現在消失無蹤,取代的是顯而易見的淚痕,眼淚還從他那無神的雙眼不斷流下,可見他哭了很久。
「等等會跟大人進來,他們在廚房準備讓您康復的食物。然後我沒事,您不用擔心。」奧傑察覺我的視線,並沒有退縮,語氣平靜地回答問題。
這男人到底如何控制情緒的,流這麼多淚還淡定的說沒事?不知為何,原先很討厭他的感覺,現在轉變成擔心與愧疚。
「很謝謝你剛剛把我叫醒,不然都覺得我快死了。」我老實回答,那個夢境有夠可怕,長槍刺入身體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但是,為何我的全身充滿麻痺的感覺?難不成這不是夢境,只是及時被救出的?
「這是我該做的。」奧傑一說完,我的房間門就被打開來,走進來的是莓蒂亞,她端著一碗食物,吉維安跟在她後面。
「哥,你還好吧?」莓蒂亞把食物放在我的床頭櫃上,轉過身望向我。
她的頭髮已經回歸原本的鮮紅色,臉也卸了妝,眼神充滿疲累感,看起來是忙了很久。
「全身發麻,其他都還好。」我下意識想坐起來,忘記身體狀況很糟,麻痺感竄及全身。
「你現在最好不要動。」這句話來自吉維安的口中,嚴肅的語氣讓我有點陌生。「不然很難恢復回來。」
我把視線望向他,兄弟的衣服與生日派對上相同,他站在奧傑後面,雙手抱胸,看起來是知道當下發生什麼事。
「所以......到底怎麼了?」被三個人盯著看有夠奇怪,我打破這尷尬的氛圍。
這時,莓蒂亞拉了另一張椅子,在奧傑身旁坐下,然後她無預警的靠近我,儘管有面對許多妹子的經驗,可能剛從惡夢逃離,我被她這樣一搞,嚇的腦袋一片空白。
「我要把你拉起來啦,這樣才能餵你,也能聽奧傑哥哥說。」莓蒂亞皺著眉,然後一手抓住我的肩膀,另一手抓著我的背部慢慢往上移動。
這個動作好像是她在擁抱我,屬於她的香味讓我感到心神不定,要不是吉維安那強烈的視線逼使我回神,可能又要胡思亂想了。
「那麼,我先從絲蘭娜的手鐲開始說起,這一塊,相信大……吉維安可能已經想起一些記憶了。」奧傑才剛開口就扯到我兄弟,不經意把視線望向吉維安,沒想到他也正看著我,還輕輕點了頭。
所以他剛才那樣提醒我,是因為恢復全部的記憶了?
「哥,你先吃點東西啦!」莓蒂亞在我眼前揮了揮手,我才注意到她已經把碗遞過來。
「我的手現在動不了。」如實回答著,刻意忽略吉維安再度投射過來的目光。
拜託,我又不是故意的,幹嘛用一副要殺我的表情瞪我啊?
「真是的,嘴巴張開。」莓蒂亞出乎意料的為我服務,平常總是充滿活力的雙眼,現在只有無奈,看來應該是原諒先前強吻她的那件事了。
「奧傑,你可以說了。」吉維安冰冷的語氣傳了過來,心裡直接打了冷顫,他這是在吃醋嗎?
「好。」奧傑默默看著我跟莓蒂亞的舉動,沒多說什麼,隨後他開了口:
「絲蘭娜的手鐲,有被灌入她以前的意識,那時候的她對羅宇傑大人懷恨在心,原因是......。」奧傑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開口,儘管我的心跳慢了半拍,但我還是幫他接了話。
「原因是我做出傷害她的事情,直接一點,是我害了你們全部人,沒錯吧?」
莓蒂亞睜大眼看著我,拿著湯匙的手差點鬆開,還好及時穩住。吉維安倒是沒任何反應,在我眼神飄向他的時候,他的視線落在地板上,眉頭越皺越緊。.
完蛋了,他應該很生氣吧?
「可以這麼說,以這點來看,這樣羅宇傑大人應該明白您剛剛發生的事情吧?絲蘭娜的意識直接攻擊您的潛意識,所以您才會看見她,卻又覺得像做夢;而大人身體會不舒服,是她那把武器留下來的副作用,要解除的話,您必須要靠我或是吉維安的力量才能慢慢恢復。然後,會說這一切是我的問題,在於那個紫色手鐲,原先是在我身上的,原先並不知道這手鐲有力量,只想幫吉維安完成他先前告知說要幫忙轉交給絲蘭娜的心願,我以為,這單純是一個身為守護者該佩帶的象徵物,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頭一次聽到奧傑說這麼多話,但是看著他的眼淚又默默的流下來,我突然不知道怎麼回應。
「這不是你的錯。」吉維安走到奧傑身旁,拉近我和他之間的距離,才發現他的手正微微顫抖著,看來我得做好被他責怪的心理準備。
「等一下,我搞不清楚了啦!」莓蒂亞突然拉高聲線,使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我正想好好教訓她,吉維安先開口了:
「沒事不要這麼大聲。」
「不是啊,你們都知道前因後果,只有我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什麼內幕,這樣很不公平耶。」莓蒂亞把碗放在床頭櫃上,眼神在我們三人之間遊移,臉頰整個鼓起來,可愛的模樣讓我忍不住開嗆:
「小姐,妳要發問也要看時機,沒有人像妳這麼任性的。」
「哥,你有時間這樣罵,不如好好解釋到底發生什麼事!」
「喔?那換妳去體會一下我剛才的經歷好了,這樣才知道我有多痛苦。」
「你真的很......!」
「好了,你們別吵了。」
吉維安罕見的對我們大聲責罵,他還瞪向我跟莓蒂亞一眼,強勢的氣場隨之掃來,我知錯的閉上嘴,莓蒂亞則是嚇的低著頭不再說話。
「奧傑,你跟莓蒂亞先出去,我跟羅宇傑有話要說。然後莓蒂亞妳啊......。」我還在糾結吉維安是不是要單獨審問我,他就幫我解答了。然後突然又在莓蒂亞面前蹲下,剎那間,我的心臟有點不太舒服。
「等等我在好好解答妳的疑問,先乖乖出去吧。」語畢,吉維安還摸了莓蒂亞的頭,後者只有輕輕領首,我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能猜到這花痴女的臉一定又紅透透的。
「好,妹妹跟我來吧。」奧傑站起身,對著我們微微鞠躬後,直接拉著莓蒂亞的手走出房門,這些動作中,我的妹妹從來沒看我一眼,她難得沒抗拒奧傑,被動的走出去。
有點後悔,如果剛才阻止自己的嘴,情況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尷尬了,尤其還是我這個兄弟,他現在望過來的眼神只有冷漠,沒有先前的關心。
「好啦,你要跟我說什麼?」我故作輕鬆的發問。
吉維安坐在原本奧傑待的椅子上,雙手不再抱胸,而是舉起一隻手,朝我伸了過來。
「我先幫你解決身體狀況,然後再好好的罵你,你這王八。」吉維安瞪著我,看來他氣的不輕,連髒話都飆出來了。
「先等一下,我要確認......!」
「你閉嘴。」吉維安打斷我的話,眉頭越皺越深。
「讓我問一個問題,就這個問題就好了!」看他的雙眼變成水藍色,原本就很強勢的氣場又添加了幾分,卻阻止不了我這發問的嘴巴。
他不再說話,手放了下來,算是默許我的舉動。
「我要問的是,那段回憶,你想起多少了?」我說完,深呼吸一口氣。
「呵,你是做虧心事做太多了嗎?」他這不回反問的狀況,根本措手不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算是全部都想起來了,這就是我要單獨跟你講話的原因之一。」沒等我回答,吉維安又在說了這幾句,然後他突然抓住我的衣領,面對這麼冷酷的面貌,我完全說不出口。
「既然你都開門見山了,那就請你告訴我,為何要隱瞞當初背叛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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