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你有沒有這樣的經驗?從困境脫險又被扔到另一個地獄?
我被人粗魯的從地上拉了起來。一絲涼意滲透皮膚,鋒利的匕首割斷束縛我的繩索。
我慢慢活動手腕,鮮明的紅印一路漫過手臂,老天,希望這不是永久性的。緊接著,某個堅硬的物品抵住我的背部。我回過頭,一個全副武裝的大個子拿著手槍。他穿著堅固的防彈背心,肩上掛著一列子彈。此外,他的腰帶上繫著琳瑯滿目的武器。我不禁像顆洩氣的皮球,要從他手上逃走比登天還難。
和那女人一樣,他沒有眼睛。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推我向前行。我們走過曲折的樓梯,來到空曠的室內。消毒水的氣味在空中飄散,光線照著慘白的牆面。我聽到遠處房間傳來鐵鍊撞擊金屬的聲音,也許他們要對我進行某種酷刑。
忽然,我背上的壓力消失。
大個子以我無法違抗的蠻力按住我,我扭動身體掙扎,尖銳的針頭刺入我脆弱的頸部皮膚。我發出哀嚎,一股椎心劇痛向下蔓延,他抽出針筒,伸出手臂將針管裡的液體注射到靜脈。有那麼一瞬間,我注意到他臉上起了變化。大個子五官皺成一團,身體蜷縮,活像挨了一拳。然後他放鬆肌肉,露出如夢似幻的表情,神態就像毒癮發作的毒蟲差不了多少。
他伸出手,抓住我的腳踝。我厭惡的瞪著他,我或許打不過一個櫆武大漢,但我絕對可以撂倒一個癱軟在地上的廢物。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綁架我的人顯然是要我體內或是血液中的特定物質,那就像毒品一樣,令他們瘋狂,甚至為之迷失。我是他們的搖錢樹。為此,他們不會真正傷害到我。
我品嘗這個念頭。大個子站了起來,將手槍上膛。手槍裡裝的應該是鎮定彈或塑膠子彈。他想制服我,但不會傷害我。這兩天來我像牽線的木偶任人擺佈,從一個地方帶到另一個地方。怒火悄悄在心頭滋長,我的身體也起了微妙的化學變化。緊繃的肌肉可以隨時來個跳躍;感官敏銳異常,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雙眼。此刻我蓄勢待發。
我大聲吼叫,作為戰前的助勢。我撲向大個子,騎到他身上。他吃了一驚,但很快恢復了鎮定。大個子向後倒退,我的後背撞上牆壁。疼痛席捲我,我從他身上滑了下來。但我毫不在意,我經歷過更糟的。於是,我甩甩身子站了起來,立刻展開另一波攻擊。盛怒主宰我,我並非無畏無懼,但我歷經了太多,必須捍衛僅剩的東西。我們扭打成一團,兩人僵持不下。隨著時間向後推移,我的精力一點一滴被消耗。我失去自己的優勢。大個子占了上風,局面被他控制。這時,情況有了轉折,我碰到冰冷的金屬物體。我把它當成救命稻草用力握住,那是把手槍。
力量從我體內湧現,像打了一劑強心針。記憶的碎片閃過腦海,九歲時,我第一次拿槍。我巍巍顫顫的舉起一把比手掌還大的槍枝,難掩興奮的扣下板機。後座力把我震到一公尺外,子彈卡在木製嵌板中間,連標靶的邊都沒沾到。那卻是我第一次對人生充滿肯定,我就此獲得新生。子彈發射的瞬間更是填補我長久以來空洞的心靈。
我現在的感覺就和那時一樣。我爬了起來,氣喘吁吁的向前狂奔,與大個子拉開一段距離。我雙腳與肩同寬,從那一刻開始,槍械就成為身體的一部分。我眼睛微瞇,瞄準他的腿部,堅定無比的扣下板機。指甲大小的東西從彈夾飛出,不偏不倚的射中他的大腿。大個子晃了晃,像一個宿醉的酒鬼。
是鎮定彈,比我預期的更好。他拖著右腿朝我走來,企圖朝我揮拳,卻一頭栽在地上。一切好比電影慢動作鏡頭在我眼前真實上演,我清楚的捕捉每個細節。
我打算遠離他,卻發現自己的爆發力在這時用盡。雙腳一軟,跌在地上。這時,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托住了我,阻止我墜落。我吃力的眨動眼皮,少年出現在我眼前。他相當英俊,一頭黑髮凌亂不堪,完美的五官可媲美雕像。我被他的眼眸震懾,看透紅塵卻不受世俗汙染,可以洞悉一切的雙瞳。少年就像落入凡塵的天使,是那麼的神聖不真實。
「妳安全了!」天使耳語。聽到這句話,我徹底崩潰,眼淚潰堤在雙頰縱橫。我靠著少年緊實的胸口,隨後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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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歷史坑中的片段,個人覺得是那個故事中少數寫的好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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