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我的床伴有潔癖》 - 09.我對床伴的妥協

　　又過了兩個月，炎熱的暑假已經過了半，八月的天熱得讓人心煩，可日上三竿還賴在床上的唐燕卻特別心寒。

　　他早就起床了，只是又躺回去了，身上僅是一件薄得透膚又尺寸過大的短袖白襯衫。

　　那是從白梓那裡搶來的。他原本是要偷來的，只是攥在懷裡的時候被發現了，他就改為當面搶劫了。

　　不過那時白梓說要多送他幾件，唐燕嚇傻了，從沒見過這般大方的失主。可他沒拿，他就拿了手上那一件，因為那是他倆第一次見面時，白梓穿在身上的。

　　當時唐燕問白梓，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西裝下是哪件襯衫，唐燕簡直沒想過，白梓西裝內居然穿的是短袖襯衫，太衝擊他的服裝理念了。

　　雖然，那件白襯衫穿在唐燕身上，都成了五分袖了。

　　西曆八月七，也是農曆七月七，正是所謂的七夕情人節。

　　那有心上人，也被當成心上人的唐燕為何會大中午的賴在床上和天花板眉目傳情呢？

　　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白梓合夥的酒吧有七夕活動，大白天的就開門了，白梓作為老闆之一兼公關，自然是要去幫忙的。所以，他倆已經整整一周沒有見過面，甚至沒交流過幾句話。

　　七夕是活動的最後一天，一直持續到凌晨零點為止。

　　唐燕沒打算去參加，他也沒問過有什麼活動，白梓也沒主動告訴他。

　　時逢長假與節日，唐燕的生活每天都挺熱鬧的，或是說他的手機，每天都有雪花般的訊息撲簌簌而來，其中最讓他無奈的，便是同業或相關行業的人在追求他。

　　他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的勇氣，仗著七夕來騷擾他。

　　唐燕就是剛回絕完了一個人，才心累地躺在床上。

　　他的回覆如一：抱歉，謝謝你喜歡我，但我戀人的位置被預定了。

　　之後對方不論如何追問或示好，唐燕一概不讀不回。

　　有些人他都沒記得名字，有些人條件挺不錯的，可唐燕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感覺有些可惜。

　　──可惜自己沒早點攻略白梓。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大大方方說自己有戀人了，可是這幾天他想了很多，都是想白梓的事。

　　拿掉手套做愛真的重要嗎？成為戀人真的必要嗎？現在的關係不好嗎？白梓也喜歡他不就夠了嗎？

　　唐燕忘了，自己當初在堅持什麼。他甚至想過，只要自己霸道地稱白梓是戀人，白梓就會順水推舟答應的。

　　可他不想那樣，他就盼著白梓主動說、主動問、主動承認。

　　唐燕翻過身，捧起手機，解了鎖，打開通訊軟體，總總上百則訊息都是他這兩天拒絕的人傳來的，被置頂那個聊天室，還停留在前兩天說的「晚安」。

　　白梓就像失蹤了，沒有招呼，沒有祝福。唐燕也沒有，因為他說不出「情人節快樂」這句話。他在想，白梓是不是也說不出口？因為見不到面根本不快樂？

　　見不到面嗎？當然可以的，只是唐燕不想去。

　　他關了手機螢幕，將之放下，翻身下床，拿了最新一期的服裝雜誌來看。

　　現在的他，想念服裝比想念白梓還要多。他還是喜歡白梓的，但他不確定是不是沒有最初喜歡得那麼多了。

　　唐燕看著雜誌上的模特兒，頻頻搖頭覺得可惜，白梓長得可比他們好看多了。等等，他看人做什麼？該看服裝的吧？

　　他還是，太想念白梓了。

　　＊

　　八月八的凌晨一點，情人節過了，酒吧活動圓滿落幕，一切總算收拾完了。

　　更衣室除了白梓，還有他的合作夥伴程玉。

　　程玉光著上身，滑著手機，皺著眉頭，偏長的頭髮散亂且濕潤，他剛才去把髮膠給洗掉了。

　　換好便服的白梓坐在長椅上，他可瞭解程玉的個性了，那種表情肯定沒好事發生，遂主動問道：「程玉，發生什麼事了嗎？讓你連衣服都捨得不穿了？」

　　程玉是個潔身自好的人，還特別注重禮節，非常忌諱袒露身體超過三成，當然在白梓面前是例外的。他搖頭嘆了嘆氣，面門也沒抬起，便道：「白梓，你別等我了，我來關門就好。」

　　他的語氣有些焦躁，又不失平穩與氣度，但白梓太瞭解他了，隨便都能聽出異狀。白梓起身說道：「給我一個理由。」

　　程玉總算抬了頭，兩人身高是差不多的，不過此時的程玉顯得狼狽許多，他微微擰起眉頭，將手機轉了過去，道：「那是不是你的小燕子？」

　　「哎？」

　　白梓滿是困惑，低眸視之，發現手機顯示著門外偏旁的監視器，清楚可見牆邊站著一個人，嬌小玲瓏，衣著乾淨，普通的短袖和短褲，卻穿著一雙短靴，還戴著鴨舌帽，其實沒辦法看清楚臉的。

　　但隨便給白梓一個部位，他都能認出小燕子的，他驚道：「是他！」

　　程玉收回手機，面無表情聳了聳肩，道：「那就是了，去吧，省得你去找他了。」

　　白梓糾結了幾秒鐘就匆匆跑開，只落下一句謝謝。

　　在踏出酒吧門口前，白梓深呼吸了幾口，他可得表現自然了！

　　他向右轉去，十大步距離前就能看見一個身影，恰好避開了路燈的照射。

　　白梓慢慢走了過去，可他還未開口，那個身影便率先抬頭了。在鴨舌帽的陰影下，那是一張白淨的面孔，卻沒有任何表情。

　　白梓怔了怔，道：「小燕子？你怎麼來了？」

　　唐燕的面無表情轉瞬即逝，他癟了癟嘴，道：「我不能來嗎？」

　　白梓急急答道：「當然可以！只是這麼晚了，你怎麼來的？」

　　唐燕撇開了視線，咕噥道：「散步來的。」

　　白梓真有些嚇傻了，這裡離唐燕家還不算近的，走路沒個一小時也得有四、五十分鐘吧？

　　等他回過神，已經來不及說話了，他突然發現，自己今天真失態，因為小燕子今天特別失常。

　　唐燕取下鴨舌帽，繫在了自己的皮帶上，一臉淡然中帶著幾分哀愁與無奈，道：「白梓，情人節過了。」

　　白梓有些反應不及，僅是點點頭道：「是啊。」

　　唐燕眉眼沉了一分，說道：「父親節快樂。」

　　「啊？」白梓又傻住了，他很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若非小燕子是男的，他怕是要以為小燕子有孕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小燕子……你沒事嗎？」

　　唐燕撇了撇嘴，悶悶道：「你好不幽默。」

　　白梓噗嗤一聲，登時哭笑不得，他還是頭一回被這麼說的，他緩了緩氣，定了定心神，道：「小燕子，我送你回去吧。」

　　唐燕當即搖了頭：「不要，你又不來我家，就算我自認打掃得很乾淨。」

　　白梓有些驚訝，他感覺小燕子在鬧脾氣了，可他不怪小燕子的，畢竟是他自己忙了，冷落了唐燕。他想了想，問道：「那，你要來我家嗎？」

　　「不……什麼？」

　　唐燕原本是要拒絕的，因為他想好了白梓會問要不要去旅館，可是、可是白梓說了什麼？去哪裡？

　　白梓見他一臉驚愣，失笑道：「要來我家嗎？我也打掃得很乾淨。」

　　唐燕登時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言語，這怎麼跟他想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啊！他的計畫被打壞了！

　　他從沒去過白梓家，他也沒問過能不能去，因為認識的第一天，白梓說還不能帶他回家，沒整理。可這都幾個月了，總該整理了幾百回了吧？但是為什麼這麼突然？

　　白梓掛著一抹輕笑，上前一步，伸出一雙新的白手套捧住唐燕的臉，柔聲道：「小燕子，我喜歡你。」

　　「……」

　　唐燕被迫抬頭，他滿臉不可置信，這是他第一次聽白梓說「我喜歡你」，因為他向來是聽到白梓說「我也喜歡你」，這就代表了，這是白梓第一次主動告白。

　　他忽然有點想哭，眼睛也濕濕的，幸虧沒失守了，他繃著身子吞了一口唾沫，緩緩張口：「這是我一週下來，唯一一個聽到會感動的告白了。」

　　白梓馬上聽出其中意思，驚訝道：「誰還和你告白了？」

　　唐燕抽了一下鼻子，搖搖頭道：「太多了，我記不得啊。」

　　說得真是委屈極了。

　　白梓又傻住了，他感覺今天的自己，步調一直被小燕子打亂，他不知道的是，唐燕也認為自己的步調一直被打亂。

　　唐燕苦著臉、癟著嘴，好似隨時都會哭出來，雙手捧住了白梓的大掌，說道：「臭白梓，我來是有話想對你說，所以你能不能暫時別說話？不然一直打亂我……」

　　白梓馬上笑了，點頭說好。他以為，唐燕積了整整一週，會將滿腔的思念化作驚為天人的告白。

　　可是他猜錯了，也猜對了，那確實是驚為天人的「告白」，卻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白梓，你沒辦法取下手套跟我上床沒關係，你沒辦法就直接成為我的戀人也沒關係，那看起來是在考驗我，其實是在考驗你自己的，對嗎？上次你跟我說，你會努力的，我真的、真的很高興，但是我發現，是不是正式的戀人關係好像不是那麼重要了，我喜歡你，而你也喜歡我，我們牽手、擁抱、接吻、約會、上床，這些跟戀人沒什麼不同的，所以……」

　　唐燕頓了一頓，低下了視線。白梓知道唐燕想說什麼，也沒別的好說了，可是他不知為何，沒辦法阻止小燕子。

　　唐燕眨了眨眸子，重新抬了起來，已經是正常的潤澤，將話繼續說完：「所以，就這樣也沒關係的。我討厭手套，但我還是喜歡戴著手套的你。」

　　……

　　白梓唇角的笑意早就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驚訝與不解，他最怕的是，小燕子不再喜歡他了，而小燕子不再堅持了，是他第二怕的。

　　妥協的另一層含意，是放棄。

　　可這只是他自食其果，他早料到有這種可能了，不是嗎？

　　小燕子說的「沒什麼不同」，真是如此嗎？

~~（依舊很多想吐槽他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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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我對床伴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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