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兒放下碗筷,不敢置信地道:「小姐,這話不得亂講。」
「銀心,我們一起走好嗎?」
「不!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才兩日沒見,箐兒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有了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或許是,從很早很早開始,她就有了這個打算。
「銀心,難道你覺得我應該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嗎?」祝九妹極力壓抑著聲音中的顫抖,「我不想我的一生就是從一個府邸搬去另一個大家大院,此後不見天日地持家守門......就像我娘一樣。」
這些年來,箐兒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竟未曾察覺祝九妹心裡一直都是這麼想。
「可是......你要去哪?難道你這一輩子都不回來了嗎?」
「去哪也好,只要不要再待在這裡就行。」祝九妹又遲疑道:「也不是永遠不回來,我只想出去避避風頭,等婚事退了再回來賠罪。」
「世事難料,就算婚事真退了,夫人總會替妳安排另一門婚事。」箐兒嘆氣地道:「小姐,你這只是在逃避。」
「我已經別無選擇了。」祝九妹臉色有點難看,一言不發地起身回到自己床上,忽然就生起悶氣來。
箐兒知她內心痛苦,或許這也是她意氣用事,一時想不開才胡言亂語,便也不忍再說些什麼,靜靜地退出房間。
這一整天下來,箐兒都心不在焉,晚上回到自己房間時,越發覺得祝九妹是來真的。一咬牙,還是盤坐在床上閉眼入定,活運起體內仙力。
這一次預測祝九妹此行是凶是吉,大概會折損她十年壽命。
箐兒心想,真希望她這個「銀心」是個長命多福之人,要不然是個二、三十歲的英年早逝,她一施完法就發現真身已歸天,那她可要揍死自己。
莫約過了半柱香,箐兒便冷汗涔涔,只見她收回仙力,一睜開眼也顧不得為自己「尚在人間」而高興,臉色已沉到谷底。
她預測到祝九妹此行不只是「兇」,而是「大兇」。這個「大兇」是天庭下的令,是祝九妹命中注定過不了的大劫。箐兒還預測到,祝九妹陽壽將盡,只餘下數年的時間。
其實,要阻止她的方法有千萬種,只是這樣做的話如同與天庭作對,姑且不論是否成功,單是她自己的下場會有多慘烈就足以讓她卻步。
「大不了煙消雲散......」箐兒給自己壯了壯膽。當然,她未至於只有愚勇,就算犧牲了自己,難道素月與栩風就不用受罰了嗎?
這樣左右想想好像也不對,不禁有點氣餒:「要是可以代替受罰就好了......」
五百年前的那一世,她姐姐死了,而她卻活了下來,一活就多活了九年。二八年華的姑娘遇見了她鍾情之人,然後......好像不知道怎麼就死掉。
箐兒也不知為何,這些年來偏偏就記不起那一段「死去活來」的情緣,雖然可惜,不過她反倒沒覺得有多痛苦。
她想起秦凌給她看的那個在長城之下、雙眼流出血淚的女子,難以置信素月的第一世竟要遭受那樣的痛楚。
同為情愛,怎麼素月經歷的愛卻是這般悽慘?
翌日,箐兒心情複雜地捧著早點來到祝九妹的房間,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勸說她,卻又不敢開口,生怕一不小心錯改命運,把事情弄得更糟。
結果待對方吃完早飯後,她也沒成功說出一句話來。反倒是對方在她收拾碗筷時,防不勝防地說了一句:「我已經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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