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舊公司，繼續看不見盡頭的被壓榨生活，不，算不上是生活，就只能叫生存罷了。」

「然後我想通了，這個社會不是你壓榨我就是我壓榨你的，為何我就是要被他人剝削呢？我也可以剝削他人的啊？」

「但我拿什麼去剝削別人呢？醫生能光明正大地開特效藥來宰病人，老闆能理所當然的壓榨員工所有的時間，就是因為他們有專業資格，有資方的身份，但我呢？」

「我什麼都沒有！」

「想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不當他人的墊腳石，又沒有相應的能力，除了走偏門還可以怎樣？」

「不想被人踩住，就只能當踩住別人的那一個。」

「你問我有沒有內疚過，或許有吧，但我沒有後悔。我就是在決定了答應Kate 協助她之後，我才有機會和我以前只能遠觀不能碰的女人做愛，享受我從未享受過的生活。」

「這就是我一直在追求的實在生活啊，虛無的內疚又算什麼？」

「你說了這麼多，都不足以合理化你和Kate 所做的一切。」我打斷了光頭佬的自說自話接著說：「其實當初你可以選擇跟診所的人說不要特效藥的。」

光頭佬本來還沉醉在自己的辯解之中，卻被我說得愣住了，顯然他就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可以不要特效藥的……

「你可以選擇不要特效藥，不用被醫生搶錢，也可以進修再換份工作，東家不幹就去西家。Kate 也不用去加害別人，以她的樣子，當個網絡紅人拍拍片接一下廣告，或是去當模特兒和明星然後嫁個有錢人，都比她現在這樣害人好吧？」

「你想得太簡單了。」光頭佬擺了擺手，不屑地說：「你以為哪個富豪是乾淨的？表現光鮮的他們暗地裡做過多少骯髒的事你又知道嗎？難道靠賣白粉起家也會告訴你嗎？」

「這個世界良心就是最不值錢的。」

光頭佬留下這句話後，便取過我手上的手提箱上了那首看上去就知道是偷渡艇的偷渡艇。

到最後我還是不能喚醒他的良知，或許像他自己所說的，他也曾對於自己做過的事感到內疚，但也就僅此而已。內疚能當飯吃嗎？

反倒是我自己有點被他說服了。

在很多人心目中，錢已經變成衡量一個人的最重要標準，有錢就能夠擁有很多東西，付出努力付出時間可以換來錢……良心同樣也可以，甚至能夠換得到更多。

有些人在有更多上位機會的時候捨棄了良心，在今天已經成為了很多人不能企及的富豪，當然也會有其他守法者堅守法律底線一步一步走來，終於也擁有了可觀的資產，但他們又是否一直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呢？

斂財一途，肯定是從他人身上斬下一塊肉來變成自己身上的肥肉，能不能突圍而出，看的只是誰斬得更兇而已。

當然也會有人另闢蹊徑，有能力走另外一條不尋常的路，但殊途終究也會同歸，本質依然是剝削。

人的本性就決定了人類社會的本質，為富不仁，為窮者也應該要學會不仁。

如此想著，我對自己威脅女神的事就釋然了。

但我依然認為人要承受自己做過的事的後果，不是單單一句人性如此就能推搪過去的。

所以光頭啊，請你一路走好，在遙遠的他鄉努力當苦工吧。

海上的偷渡艇己經變成了一點小黑點，快要消失在海平線上。我還留在這裡送光頭上路也算仁至義盡了。

但小黑點又漸漸變大，偷渡艇又折返了！

不會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吧？

我連忙躲藏起來靜靜觀察海邊。

終於偷渡艇泊岸了，下來了一個人後，偷渡艇很快又駛走了。

下來的是Bonnie。

面色蒼白的Bonnie 腳步虛浮地走著，我觀察周圍也不見其他人的蹤影，確定安全後才走出來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