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詛咒卻不是省油的燈,第一次的實驗失敗可以說是準備不夠充分,第二次的實驗失敗就不能這麼說了,必須開始審查整個實驗環節……而當女孩轉而研究詛咒本質的數個月後,進度卻異常緩慢,甚至就此停滯不前。
有句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繫鈴人。」,苦惱的女孩放下研究休息幾日後,突然想起在研究詛咒的本質時,有本書上寫著:「將施咒者的執念化解,方能破解詛咒。」……即便這個理論錯誤好了,對一籌莫展的她來說,去瞭解整個經過總是有益無害。
可當繫鈴人已逝又當如何?民間還有句話這麼說:「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於是,女孩開始穿梭於街頭,試圖從老人的口中知悉——傳說中那施加詛咒的茄。
可不論活了多久的老人都只知道那麼一個傳說而已,女孩開始懷疑自己打聽的方向是否正確……直到,她突然發現那個傳說的疑點所在。
在那個觸手詛咒由來的傳說中,叭噗國內,真正有接觸到茄的人是……那三個渾身肌肉的兄貴。
而關於,茄接觸了三個兄貴後,為什麼身受重傷?又為什麼無人問津?——傳說中卻是隻字未提。
於是,女孩改變了打聽的對象,畢竟這種尋人的工作,其實交代另一種機構去辦更省時省力。
「三個叭噗的兄貴?那傳說的背景在十一萬四千五百一十四年前,早已屍骨無存了吧!」徵信社裡,負責接待的業務經理錯愕道。
「不,我要找的是他們的後代。」女孩微笑著說明來意。
可目標明確的她,卻忍不住被眼前的業務經理吸去目光……因為,他分明同其他居民一樣,都用叭噗形容或代表一個詞,但額頭上卻少了叭噗國內隨處可見的觸手。
「你也是外地人呀?這個說話方式是入境隨俗嗎?」女孩有些驚訝,那些天來,她同眾多老人交流過,卻從未聽聞這樣的風俗。
業務經理點點頭後,搓了搓手,諂媚道:「同是外地人,我提醒一句哈?這個情報可重要了,攸關人生……嘛!小姐,你有所不知啊——那,接下來的情報還需要再加一點~」,業務經理比了一個money的手勢。
聞言,女孩面無表情地甩了一袋金幣到桌上。
業務經理輕咳一聲,讓實習業務員過來清點錢數,又理了理頭髮讓自己看上去正經一點後,才緩緩開口:「……這個啊?或許是被當成定居的新國民吧?外地人入境一段時間後,也會逐漸染上詛咒,雖然還是在可以控制的範圍……所以,奉勸小姐你最好早點離開。」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呢?」女孩蹙眉,困惑地詢問道。
業務經理聽著女孩那隱含著一絲擔憂的提問,不由得一怔,良久,才神情恍惚地追憶道:「……小時候某次出外旅遊,遇難了,醒來後發現自己一無所有地來到叭噗國……我從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渾蛋,沒什麼一技之長,最後也只能進這一行混,因為這行連個學歷都不太計較,只要肯做就好……」
說到這,業務經理忍不住苦笑,「後來,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叭噗國的原生居民又無法離開國境,就不想著回家了,因為這裡就是我的家,我不能拋下他們……雖然離開只是在失去後,重歸一無所有。」
女孩瞭然地點點頭,可卻忍不住多嘴,「我懂你不想再次經歷失去的痛……可人本就是空著手來,空著手去,或許你的家人會希望你離開這裡,好好活著吧?」
女孩說的話不無道理,可業務經理卻搖了搖頭,「生命總會到盡頭,我希望那天到來時,我可以在家人們的簇擁下離去。」
女孩想了想,在換位思考後,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了他的想法了……這大概同自己為了王子,選擇留在這裡嘗試破解詛咒,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業務經理見女孩沉默,便趁機拿起桌上的水潤潤喉,潤完喉後,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小姐是為了什麼要找叭噗的兄貴的後代?說不定我們可以幫忙。」
「為了一個重要的人,我想解開這個詛咒。」女孩的眼底閃著璀璨奪目的光華。
業務經理摸了摸下巴,遲疑片刻後,還是決定告訴女孩一個關鍵的情報,「這個詛咒,據我所知,同是外地人卻直接選擇定居的國師,在私底下有做點研究……可當他集齊線索後,卻說自己無能為力……所以我個人其實不建議小姐繼續研究,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妥當。」
女孩笑了笑,到底還是沒有聽進最後一句叮囑,在告別業務經理後,她悄悄摸進國師府。
此時還是大白天,國師大概還在皇宮裡辦公,等著國師回府的女孩,終於體會到所謂的「度日如年」,心急如焚的她,在內心深處掙扎幾分鐘後,決定開始翻箱倒櫃。
在女孩的不懈努力下,她終於從辦公桌最下層的抽屜找到了一個資料夾,和墊在底下的——一本封皮特別眼熟的書。
書頁泛黃,封皮龜裂,明顯是年代久遠卻經常被人翻閱的古老書籍。
上頭還夾了一張書籤……女孩不疾不徐地順勢翻開夾著書籤的那一頁,卻在第一眼後,瞳孔緊縮。
映入眼簾的,正是當初驚鴻一瞥的那句「將施咒者的執念化解,方能破解詛咒。」。
這個部分女孩已經看過了,於是她只好轉而將希冀放在資料夾裡的檔案上。
緩緩抽出資料夾內的紙張,她將所有資料放在辦公桌上一字排開。
第一張,是茄進叭噗國時的入境簽證和登記資料。
第二張,是茄打工時投的履歷。
第三張,則是……警察局的刑事筆錄。
而後面幾張,分別是叭噗國與鄰國茄苳的戰爭內幕,和茄遺留下來的日記殘頁。
女孩的目光緩緩掃過檔案上的一行行字句,越看越心驚。
原來,茄是茄苳國的公主,而茄苳國被叭噗國滅了之後,僅存的國民慘遭叭噗國的軍人羞辱,紛紛起了輕生的念頭。
而被保護的好好的公主——茄,早在戰爭爆發時被侍女送出宮。
在初聞噩耗時,她原本也沒打算復仇,甚至,還在日記中寫了數十遍的「冤冤相報何時了」,來說服自己好好躲起來生活。
日記中能看出,她信奉「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才毅然決然地假扮成旅人倉惶逃入叭噗國……
而那三個兄貴,不但羞辱身份被揭穿的茄,還打算奴役她,在無數次反抗後,三個兄貴終於失去耐心,將茄打成重傷……
因果循環,詛咒是因此而生效的,女孩知道自己無法干涉整個輪迴,除非,叭噗國的國民中,有人肯先放下仇恨……要不然,便只能用「將所有詛咒集中在一人身上」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來「解除詛咒」。
就在此時,驟變橫生,身後傳來了一個有些冰冷的陌生男音——
「私闖民宅我就不計較了……不過,你懂了吧?即便是你也無能為力。」
愣了幾秒後,女孩才反應過來,連忙厲聲質問,「你是誰!」
眼前身形修長的男人無奈地聳聳肩,理所當然道:「你進我家還問我是誰?」
「你是國師?」女孩有些不敢置信。
「能隨意進出國師府的,除了國師本尊以外,只剩闖空門的小偷。」國師意有所指地直視女孩的雙眼。
諷刺完後,他似乎在等女孩開口詢問什麼,沉默著與女孩對視幾分鐘。
直到國師眼看女孩可能繼續保持緘默下去,才忍不住蹙眉揭露自己的用心良苦,「喂,你該不會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吧?那資料那麼重要,卻被我放在還算顯眼的地方……不會吧?你還不明白嗎?我一早便預料到你會在發現我的私房錢之前,發現這些資料!」
國師此時,只差在臉上寫著:「沒錯!就是我故意放的!」。
女孩在聽完國師的話後,終於明白對方的用心險惡,可她除了「原來如此」的釋然外,更深的是對國師此舉的無力感。
兩人又沉默著對視幾秒後,國師忍不住又不甘寂寞地開口了,「欸,你真的不問我為什麼要故意放那邊嗎?我跟你說喔?就是為了拍你偷竊的證據,你看,這邊還藏著針孔攝影機。」,話說完,他朝書櫃的一角指去。
女孩順著對方指的方向看過去,書櫃的書籍之間,似乎有反光一閃而逝。
她不明白國師為什麼要拍這個,卻也不好開口……畢竟現在她被抓了個現行。
所幸,在她開口之前,國師就招供了,「用這個才能威脅你,要是你將詛咒集中在某一個人身上,我會很麻煩的……我向老師發過誓的。」
女孩終於忍無可忍,一臉無語,「那你到底為什麼要告訴我?」
聞言,國師便像一直在等待這一刻似的,得逞地笑了,「你不懂,這是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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