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覽注意**3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TXZGr0LPF
此童謠《莉茲波頓拿著斧頭》是出自在英國十九世紀開始流傳已久的《鵝媽媽童謠》,童謠的內容是根據1892年8月4日,在美國麻薩諸塞州瀑布河城發生的震驚一時的弒母殺父的殘殺兇案而編寫。3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NFvkPxO7l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莉茲波頓拿起斧頭,)
Hit her mother forty whacks.
(砍了她媽媽四十下。)
And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
She gave her father forty-one.
(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先生,需要擦皮鞋……」
「女士,這邊請……」
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從馬車的窗口裡探頭長望繁忙的街道,期間,他手上的報章被他揑成了一道道皺摺,他的眉頭也皺成了一個「川」字模樣。
「先生,到了。」皮膚黝黑的僕人把馬車一直駛至瀑布河城的警察局門前才停下。
男人下了馬車後,便徑直朝局長辦公室走去,他的僕人輕輕敲了敲門後,裡頭就傳來了回應。僕人聽罷,便打開了那扇門,男人隨即走到辦公桌前,而他的僕人則徐徐關上房門,靜靜地在門外等候。
男人脫下頭上的高禮帽,把手上年著的小報放到桌上,對著坐著的另一個男人喊道:「拉斯諾,這案件才發生了幾天,卻連紐約時報都在報導了。你有甚麼突破了嗎?」
被喊作拉斯諾的男人拿起了那份報導,上面的日期寫著1892年8月7日,標題寫著:著名銀行家夫婦被殘忍殺害,瀑布河城驚現殘殺案,警方至今仍無突破。
「伊森,我的老朋友,你拿兩天前的報導來質詢我?」拉斯諾抬眸看向伊森,續說:「而且,我們已經有明確的線索了。」
「是不是兩天前不重要,重要的是,瀑布河城發生的事,不消一會兒就能傳遍整個紐約市,即便我們兩地相距甚遠。你忘了這個新時代已經有電報了嗎,朋友?人們不在乎過了多久,只在乎你這個局長找沒找到兇手。你的明確線索都找了幾天了。」
「你想說甚麼?」拉斯諾定睛看著伊森,被盯著的伊森揑緊了手上的高禮帽,他清了清喉嚨後,說:「我認為兇手就是那家的大女兒,莉茲波頓。她肯定是患上了某種心理障礙,而我可以幫你證明。」
「天啊!伊森,你知道如果我提出了精神疾病的理據,會被人視為異端的。」
「我是專門研究精神病學的犯罪心理學家,你應該相信我才對。你不是對這案沒甚麼頭緒嗎?從精神疾患的角度出發,說不定就能成功找到女兒犯案的動機!」
拉斯諾憤怒地拍桌,從坐位上站了起來。他雙手按壓著桌面,義正詞嚴地朝伊森質問道:「所以我就應該由著你這個猶太人私自去監獄探望死刑犯,或是打著精神病的旗號,四處去打擾白人階層,找你心裡認定的殺人兇手的事睜隻眼閉隻眼嗎?醫生。」
拉斯諾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愧疚,他不是故意要讓伊森感到難堪,也不是特意要歧視猶太人,他就是沒忍住說出口了。他刻意垂下眼簾,不和伊森對上視線,說:「你不應該摻和進來的,你只是醫生,我才是負責查案的警探,我有我的辦案方式。一如既往,你越界了。」
知道拉斯諾此刻甚麼都聽不進去的伊森,決定靠自己找出莉茲波頓患有精神病,並殺死了自己父母的證據。他緩緩戴上高禮帽,淡淡地說:「報章送你。」語畢,他便轉身準備離開。
「聽我的,伊森。我不允許你私下約見莉茲波頓小姐。」
伊森沒有回答拉斯諾的叮嚀,繼續邁步離開局長辦公室。
黑人僕人把門關上後,伊森淡淡地道:「萊爾,我們是時候去拜訪波頓小姐了。」
「雖然附近的人都說我姐姐是兇手,但我從不認為莉茲會殺了父親……」莉茲波頓的妹妹愛瑪波頓用手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把伊森帶到莉茲的房間前。
「……醫生,如果……莉茲她真的病了,請幫忙治好她。不管是行水刑還是在頭上鑽洞也好,只要能讓她恢復正常,我多少錢都能付。」
伊森最後只重申他不會用那種野蠻人的醫治方式治療精神疾病,便隨便說了幾句安撫愛瑪,讓她到樓下等待。愛瑪點頭答允後,就輕敲了姐姐的房門,把伊森帶到房裡。
伊森看到莉茲後,心裡頭萌生起了疑惑的想法。如此弱質纖纖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個弒母殺父的兇手。
「……他們的頭顱當時幾乎只靠一點點的血肉黏著脖子,人這麼兒戲就死了,真奇怪。」莉茲率先打破了沉默,眼神空洞地盯著前方的牆壁,開始了自說自話。
「想知道別人都怎麼說我嗎,醫生?女人只是家庭的附屬品,除了結婚生子,甚麼用都沒有。她就是個人渣婊子,想要藉殺人來讓自己變得有名……」
伊森打斷了她的話語,問起了她對案件的記憶。一如最初所料,她否認了一切的指控。伊森利用了他之前在上流社交圈子裡收集到的資料,加上剛剛和愛瑪聊天時所得的資訊,他以半催眠式的引導方式旁敲側擊著莉茲,想要讓她說出案發時的證詞。
事發時,莉茲是屍體的第一發現人,是她讓僕人去報案指自己的父親遭人殺害。但根據法醫的驗屍確定,阿比杜妃波頓的死亡時間比安德魯波頓要早。而且僕人聽到莉茲在二樓發出笑聲的時間,正好與法醫判定阿比杜妃的死亡時間相約。
「……你或許是在隱藏著甚麼嗎?是因為你對你的後母不滿,所以……」
莉茲聞言不禁嗤笑出聲,她的笑聲慢慢滲著陰冷刺骨的氣息,和剛剛的感覺判若兩人。她微微歪著頭看向伊森,「愚蠢的人類,你倒不如說,我是因為遺產而把他們殺了,這樣的推斷更靠譜吧?」
「那是你嗎?殺了他們的人,是莉茲波頓嗎?」
莉茲的嗤笑聲戛然而止,她一動不動地盯著伊森,把伊森盯得後頸處也慢慢滲出冷汗。良久,她吐出一聲輕嘆,「我不知道她和你說了甚麼,但比起我,她才是那個更討厭那個女人的人。」
「你怎麼可以把父親給我準備的嫁妝換掉了?」愛瑪拿著文件,憤恨地質問著阿比杜妃。阿比杜妃正舒服地臥在沙發上,由著僕人給她整理指甲。而她的眼神正緊閉著,一眼也沒有瞅過愛瑪。
愛瑪心裡十分不爽,繼續在大廳內大吵大鬧。莉茲目無表情地看著兩人,想起了阿比杜妃從她們姊妹很小的時候開始,已經常常瞞著父親,對她們使出各種的欺負。如今這種偷拿父親金錢的事,比起以前父親不在家時,她被後母虐打的行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而她們的父親,莉茲想起那張只顧著和後母翻雲覆雨的臉面,對她們被虐待的行徑充耳不聞,甚至睜隻眼閉隻眼,她不禁噗哧笑了出來。
她笑,是因為自己生於這該死的年代。她笑,是因為她那愚昧無知的父親。她笑,是因為她那傻乎乎的妹妹,以為這個家真有自己的一席位。
可笑的人類。
愛瑪看到姐姐的嗤笑,一瞬間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不止是眼前這個囂張的女人,還有她那總是陰沉可怕的姐姐,她們都在侮辱她的智商。
可恨的人類。
打從那天起,愛瑪就在謀劃著如何把她們從她的人生中驅逐出去。她私下聘請了私家偵探,查到了莉茲經常到一家男妓娼館裡買春。那裡住著一個莉茲的秘密情人,一個比莉茲年輕十多歲的低賤男妓。
他們是因為甚麼而當男妓?是因為喜歡男人,而享受著被上的快感嗎?怎麼可能!那些骯髒可怕的上流人士,比骯髒污蔑的低下階層更骯髒,他們買春是要來發泄日常在家裡不能幹的所有恥事和惡劣的性癖。所以,莉茲以為他愛她,其實他更多的只是愛著她的錢。
深諳此道的愛瑪輕而易舉地就從男妓口中得到了不少有關莉茲的重要情報,包括莉茲偶爾會在不熟悉的地方醒過來,而且沒有了當時的記憶。偶爾也會有如夢遊一樣的症狀,據男妓的描述,莉茲會突然昏倒後再醒過來,但隨即就會變成另一個人一樣,不僅是性格舉止和一般上流女性的有所不同,就連說話也變成了拉丁語的口音。
另一個會出現的人更像是一個暴躁衝動的低下階層的男人,這讓愛瑪覺得很有趣。男妓還和愛瑪透露,莉茲和他提到過,那個「他」有寫日記的習慣,會在紙上寫下自己那天做過甚麼,認識了甚麼人,所以莉茲某程度上也約略知道有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愛瑪覺得自己找到突破口了,可以利用莉茲這點,達成目的,並且安全地抽身而退。她找來了精神病院的醫生查詢,得悉一般這被認為是被惡魔附體了的病症是可以透過刺激當事人而出現。
於是,案發的前一天晚上,她故意挑撥起阿比杜妃和莉茲發生爭執,而一旁的父親不但沒有幫助她,還幫忙夫人罵著莉茲。愛瑪高興極了,她刻意在言談間引導莉茲說出要把父母的頭顱砍下來。整頓飯局最後當然是不歡而散,而莉茲的精神似乎也出現了異常。
愛瑪在案發前的黎明時分來到了莉茲的房間,她蹲在莉茲身旁,在她的耳畔邊挑釁著,「……如果你不做點甚麼,莉茲會被母親抹殺掉的……」她輕輕撫上了莉茲的背部,雖然隔著厚重的衣料,莉茲還是能從衣布裡感受到愛瑪的指尖在她背上的一道道早已結疤的皮鞭疤痕上搔癢著。
「……你忘了,她把他當成奴隸一樣,發泄著她的不滿嗎?你忘了,她剛剛想要把你從繼承名單中剔除掉嗎?她想把你送走,你真的想要嫁到那遙遠的印度去嗎?你不會一直想要任由他們擺布吧?
莉茲太懦弱了,她沒敢自己去幹這事,但她……你一直也很想他們去死吧?他們那囂張無恥、愚昧無知的嘴臉……」愛瑪說完,伸手拉著莉茲的纖手,把地上的斧頭交到莉茲手上。莉茲茫然若失地望著愛瑪,只見愛瑪邪魅一笑,說:「(拉丁語)When evil spreads, dread comes for all of us.(當邪惡擴散時,恐懼將降臨在所有人身上。)」
此時,一道響雷劃過天際,莉茲從閃電的間隙中看到陰暗的房間牆壁上,一道帶著魔鬼尖角的身影正站在愛瑪身後。她開始慌了,神經逐漸繃緊起來。那道黑影慢慢變成了一個少年,莉茲嚇傻了。這個男孩不就是那個今天來探訪過父親的約翰摩斯嗎?那個她在娼館裡經常和他說著內心話的男妓嗎?
早上清晨,莉茲手拿著斧頭在二樓的廊道地上拖著,她來到了阿比杜妃的房門前……
莉茲把睡夢中的阿比杜妃砍死了,後來又把回到家的父親殺死。
「……醫生,你請回吧。你是無法幫我的,我身體裡的那個人才能幫我。」莉茲把視線移回到牆壁上,她續說:「(拉丁語)So we walk alone.」
過沒多久,莉茲被指控是案件的唯一的嫌疑人,理由是她一直不滿後母的存在,動機是把父母殺掉後,她可以分到一筆豐厚的遺產。
可是,莉茲在庭上的表現和伊森見過的莉茲截然不同,她雖然偶有證詞不一的情況出現,但她巧妙地利用了法官和陪審團皆是男性的機會,展現出了女性的柔弱和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身體的那個人……會是伊森所想的那樣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整場審判才經過了數個小時,法庭就以確定性的證據不足而宣判莉茲無罪釋放……
離開法庭時,莉茲看到了在法院門外站著的伊森,伊森一臉凝重地盯著她。他內心知道莉茲分明就是那個殺人兇手,卻無法定她的罪。按照這勢頭,她很快就能和妹妹一起分到龐大的遺產。
莉茲看著伊森,雙目突然變成了沒有眼白的全黑模樣,她朝伊森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伊森果不其然地被嚇到了,當他想要再看清的時候,莉茲一眨眼,眼睛就變回了正常的模樣,她隨後便登上了馬車。伊森看到了她身後似乎跟著一個少年,樣貌略似之前拉斯諾審問過的那個約翰摩斯,但很快,少年的身影就不見了,映入眼簾的是莉茲坐著的馬車從他的身邊駛過……
後來這案件沒再找到其他的嫌疑人,從此成了世上的懸案,也因為這案件背後的神秘和血腥的色彩而出現了這樣一首在民間傳唱的童謠: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莉茲波頓拿起斧頭,)
Hit her mother forty whacks.
(砍了她媽媽四十下。)
And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
She gave her father forty-one.
(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ns 15.158.61.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