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今夏的結尾對鄭郁來說已經很糟了,但沒想到西方人所說的「命運」跟東方人常說的「緣分」,又再一次捉弄她,或者正確的說是要強迫她逼迫她去面對未來的光。
其實鄭郁喝酒之後還可以一個人平安的坐地鐵回到公寓是很難得的,也許是因為心中煩惱多過酒精引發的頭痛,讓她一點醉意也沒有。尤其當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坐上沙發,望著咖啡桌上那瓶白色的藥罐與一個小黑盒,左胸口隱隱作痛,卻分不清是生理的痛還是心理的痛,而此時家裡的燈全都是沒開的。
漆黑的屋子,鄭郁回想幾年前下定決心來到北區分局,第一天搬家的晚上,看見鄭宗拿出小黑盒給自己,並且說著這應該是她跟林少傑的回憶,希望她不要因為一個不堪的過往而抹滅過去一切美好的事情。毫無疑問的諷刺,如此天真的好意使鄭郁不知該如何回應,因為也不能責怪鄭宗,所以她不發一語的收了回來。
又後來,明明整理傢俱行李的時候都沒有看見過的白色藥罐,在所有的人都離開以後,莫名其妙出現在鄭郁的家裡。藥罐外的標籤上顯示著止痛藥,其實就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算是止痛藥。直到鄭郁打開藥罐,發現裡頭的紙條,她立刻就想將藥罐往窗外丟,丟得越遠越好,但在她走到陽台的時候,緊緊抓著藥罐,抬起的右手卻動彈不得,也不知道是誰阻礙她的行為,是誰在左右她的思想。
擁有幾百萬市民的繁華首都,高樓大廈林立的城市商圈,幾乎不曾失去光亮的不夜城,霓虹燈照亮她的臉她的人,但無法溫暖她的淚她的心,所以她無法自拔的垂下右手坐倒在地,原來那些恨是真的,那些愛也是千真萬確的。
啪啦-
黑暗的房間,那是東西速迅落地的撞擊聲。鄭郁站起身,呼吸異常急促,似被焚燒的喉嚨刺痛麻辣,整個胸腔更像是有顆火球在到處亂竄,每一次的烙印都引人發狂。鄭郁握緊雙拳,酒精被她冠上太多罪名,如果要再擦乾眼淚還要推開眼鏡,原來這就是戴眼鏡真正的用意,鄭郁只能搖頭苦笑,隨後打開大門走出去。
二十四小時不會熄滅的燈光,讓鄭郁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唾棄,坐在便利商店發呆到黎明已經成為她每一次逃避黑暗的最佳選擇。吃安眠藥又酗咖啡,鄭郁有時覺得自己根本在預演自殺,究竟是想睡覺還是怕作夢,這不是矛盾,是個死結。
好久好久過去,鄭郁總算熬過黑夜,只是今天清晨的陽光不亮,因為下了個毛毛細雨。
玻璃門自動開啟,鄭郁不打算買傘,因為那沒有意義。走過平常的人行道,大部分的公司都還沒開門,不過原本冷清的街道,鄭郁突然被一陣哭聲吸引,雖然斷斷續續,但鄭郁還是找到了,所以她慌了。
狹小陰暗的巷弄,垃圾雜物堆滿地,一名女子捲曲身體哭泣著,全身發抖縮在牆邊,雖然黑色長髮掩蓋了女子一半的側臉,而且女子也距離鄭郁好幾公尺,但鄭郁毫不猶豫拿起地上的紅色磚塊撲上女子,舉起右手,欲將磚塊砸向女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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