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沒有買到鄭宗要喝的可樂。
說缺貨,這理由的機率太低了,根本無法說服人;說忘記,這原因也有點不符合她的個性;說風雨太大所以可樂弄掉了,連自己要喝的咖啡也被吹走,這似乎說得過去,因為她回到家的狀態樣貌確實讓鄭宗嚇到了。
很快的,熱水流過全身,鄭郁在蓮蓬頭底下,距離可能會失溫的狀況越來越遠,但她撐住牆面的右手卻在發抖。幾分鐘後,鄭郁用左手拂過臉,把臉上的熱水甩開,接著撫摸起喉嚨,然後慢慢往下到達左胸口上的那些傷疤,她仍然看不清楚,也不敢仔細去看。藉著淋浴聲,鄭郁可以稍微哭小聲一點,也不會被鄭宗發現。但她還是只能哭個五分鐘,因為激動太久,不但可能會引發胸痛,也會使鄭宗發現她的狼狽與發紅的雙眼。
夜晚,鄭宗睡在地板上,鄭郁認真替他鋪好床,特地為他準備的床墊,柔軟舒適的枕頭被子,在鄭宗眼裡,鄭郁是最貼心的姊姊,只是這次她鋪床的臉看來異常憂傷。
「姊姊,妳是不是不舒服?還是太累了?我來吧。」
「不,沒關係,我很好,快弄好了。」
對於鄭郁的回應,鄭宗又開始思考起堅強跟逞強還有城牆的關聯或說不同之處。尤其上次鄭郁再度因為戒斷症狀進醫院後,鄭宗真心懷疑,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一切嗎?為什麼鄭郁過了五年還是忘不掉好不了?或說不肯忘沒得醫?
「姊姊,妳還有在吃藥嗎?」鄭宗深吸了一口氣,用自然的口吻問道。
「我沒生病,沒必要吃藥。」鄭郁的態度很冷靜。
「姊姊,這些日子,妳真的有睡著嗎?」鄭宗再問。
「阿宗,你也改行當心理醫生了嗎?」鄭郁反問,但口氣沒有變。
鄭宗頓時說不出話,因為他知道鄭郁非常不喜歡被這樣質問,像是要監控她的生活。
床鋪好之後,鄭郁關了燈,兩人一起入睡,但兩人也都沒有睡。一個是擔憂姊姊是否太過勉強自己,一個則是想著另一個在雨中的女人,煩惱她到底有沒有照顧好自己。最終,鄭郁還是忍不住在以為鄭宗已經睡著的時候,偷偷跑出去。但其實鄭宗根本沒有睡,因為鄭郁的輾轉反側太引人在意,不過他沒有跟著她出去,也沒有勇氣當場攔下她問,只是一直躺在床上,想著鄭郁何時歸來,也反思自己太常來關心鄭郁,是不是讓她覺得很厭煩,搞得她好像不是一個正常人。
而眾多猜測都沒有在那一晚得到解答或結論,因為鄭郁整晚都沒有回來,等鄭宗清醒的時候,鄭郁已經買好早餐給他了。姐弟倆假裝了一個早上,但鄭宗最後還是決定不隱瞞情緒,下午在車站道別的時刻,拿出了超商咖啡買一送一的優惠貼紙給鄭郁。
「姊姊,我不知道這樣說好不好對不對,可我是真的很想念以前那個會開心微笑,喜歡對我開玩笑的姊姊。人們總是說咖啡提神,但妳知道我一喝咖啡就想睡,這世界可真奇怪,不,真是奇妙。姊姊,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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