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子啊,又在學校打瞌睡了。」旁邊的同事對我抱怨。
「為甚麼你會知道啊?」我對著電腦螢幕繼續工作。
他向我展示了學校的智能監控應用程式,可供家長隨時監察子女的狀態。我不禁感嘆科技的進步,但是才二十三歲的我對育兒也沒有甚麼心得。
「啊漢,進一進來。」上司把我叫到他的房間。
「有甚麼事嗎?」只是跟同事閒談兩句應該不會被責備吧。
「在這裡工作了一年,感覺怎樣?」
「很好,同事們都很照顧我。」
「啊漢,不是我不給你機會,我手上有幾個大計畫都想讓你幫忙,但是…」
「是信用評級的問題嗎?」
「沒錯,我今天找你就是說這件事,只有D級是一輩子也升不上去的。你的工作表現我很滿意,但是你也要提升一下信用評級。你跟父母一起住嗎?供養父母也能加信用值啊。」
「我的父母是文化犯…」
「…那就多做點義工吧,嗯。」
在得知我的父母是犯人之後,經理似乎已經對我這名員工絕望。這幾年來無論我怎樣努力信用評級都升不上去,到我翻查紀錄時才發現,因為我雙親犯下的罪,我每個月都會被扣一百信用值,以致我一直在D級沉淪。
下班之後,我馬上趕到地鐵站,乘搭前往中環的列車。D級的車卡內死氣沉沉,身邊不是頹廢的年輕人就是潦倒的中年大叔。不算罪犯和失信人的F級,D級是倒數第二的評級。但是D級的人卻是最艱苦掙扎的一群人,因為一但跌入E級,他們將會比死更加難受。我徒步抵達金融中心門外,D級的我當然無法進入大廈,所以我只好在門外等候。
「漢。」女朋友從後拖住了我的手。
「真是個好男友呢,能給我們介紹一下嗎?」她的身後站了幾位同事。
「我是李霄漢,跟咏花是唸同一間中學的。」
「李霄漢嗎…」剛才發言的那位男子沒再多問,只是一直看著電話。
「咏花,要一起到經理家玩嗎?」旁邊的女同事問,看來那男子就是經理。
「不了,我有約在先。」
「李霄漢…原來是D級的人嗎,真沒想到啊。咏花,你也一起來吧,我家有很多B級才買到的有趣玩意啊。」
原來經理一直在查我的信用資料,但是低級別的我只能任由宰割。
「警報!警報!北角發生騷亂,已知有兩名國士參與,附近的國家衛士請前往平亂,普通市民請立即疏散。」
「霄漢,現在這樣也回不了太古,我還是去經理家好了。」
我揮手目送著四人離去,心裡盡是鬱忿。都是那群滋事分子,把我好好的周五晚都糟蹋了。我沒有回到觀塘的家,而是坐上了電車,向著北角的方向前進,看一看到底發生了甚麼大事。自從政府頒下了七一法案後,半個月來到處都是遊行和示威,這星期連那些國士也出來搗亂,所以現在我每天都會送咏花回家。
我站在遠處遙望,只見路上有熊熊火光,市民紛紛逃離現場。一名黑服蒙面的人操縱著手上的藤蔓與敵人作戰,一時飛在天上,一時束縛著敵人。而眼前此人應該就是令政府頭痛不已的國士會成員──「開到荼蘼」。
八年前,香港政府推行社會信用評級機制,當時引起了很大的反抗,我和咏花也參加過一些抗爭活動,但隨著政府以不同手段打壓,對抗運動亦逐漸式微。那時有一名少年,對現況感到無力及絕望,渴求力量去對抗極權,最後他成功了,得到不可思議的力量。他稱自己為國士,「為國為民」、「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國士,而這能力就叫做國士能力。也許大家都不記得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有著怎樣的能力,但是我們都記得他的國士名號──「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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