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設定🌰
ㄧ、人物:向 光耀(男)3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ljIwIp5pY
二、地點:有新聞攝影機的觀星台3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aPrVYf4dj
三、事件:吃飯3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VGnsBQpq2
四、時代: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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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開始🌰
站在夜晚的街道上,青年翻找著手機上的通訊錄,滑了大半天卻發現竟沒有一個能聯繫的人。他的視線落在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拇指在屏幕上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放棄撥出這通電話。
已經七年沒聯絡了……事到如今,還是別再聯絡比較好……吧?
青年抬頭看向那從天而降的一片片雪花,他閉上眼感受著它們落在臉上的那股濕潤的微涼感,心裡不其然想起當年的事……
「你說你喜歡男人?!」滿臉鬍渣的中年男人隨手找起桌上的菸灰缸朝少年的頭部砸去。男孩躲避不及,額上隨即有一道暖流滑落,為他純白的襯衣添上了一個個血紅色的污漬。「你到底打算讓我蒙羞到甚麼程度!」
「老爸,即便我的性向和別人不同,我不還是你的兒子嗎?我和以前還是一樣的……」
「閉嘴!我可不想要一個喜歡被男人壓在身下的娘娘腔當弟弟!」
「徐洸泰,這事我們以後別再說了!你以後只可以和女人結婚生子。」語畢,男人就點起了手上的菸,把房門關上。
洸泰低頭不語,哥哥用著輕蔑的眼神瞄向他,語帶嘲諷地說:「拜託了,表現得正常點。別因為你,害我也被大家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聽懂了嗎?」
「對不起……」
「別再說喜歡男人甚麼的,我可不想有這樣一個羞恥的兄弟,你饒了我吧──」哥哥和他擦肩而過時還特地用肩頭推撞了他一下。
好痛苦……原來一直疼惜我的爸爸和哥哥現在是這樣看我……在他們心中,那個純淨的我是不是就和這襯衫一樣,出現了無法洗滌掉的污點……
既然家人沒法接受,繼續這樣一起生活下去,只會令自己更痛苦,那倒不如稍微保持一點距離吧。至少這樣,以前美好的東西都可以變成回憶,對家人的印象也會隨時間和距離感而變得稀薄、變得更美好吧。
出櫃失敗那天的晚上,洸泰就下定決心以後也要和家人保持距離。開始打工攢生活費的他,高中一畢業就拖著行李箱離開了老家。連身上的校服都還沒換下來,他就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坐在車站月台的長椅上,洸泰因為想事情而恍了神,直到身後傳來了一個叫喊聲。
他回頭一看,是他出櫃以後始終待他如一的媽媽。「洸泰,你和爸爸說了嗎?」
洸泰別過頭,緊抿著雙唇,良久,他才緩緩說道:「他這麼固執,說了也沒用……」這時,天開始下起了雪。
那天和現在一樣呢……一樣的白雪、一樣的行李箱、不一樣的心境和不一樣的離開理由……
七年前是我自己離家出走,七年後是被戀人趕出家門……
他的行李箱在道上顛簸著,當他經過一間電器店時,被櫥窗電視上播放的一則新聞吸去了眼球。
「……向氏集團的副總裁向光耀先生今日正式對外公佈其訂婚對象為陸氏集團的二小姐……」洸泰聽著新聞的旁白,不自覺的流起淚來。
原來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我在你眼裡看起來就這麼可笑嗎?
洸泰失笑著,手掩著雙眼,任由冷風吹拂著早已微微凍僵的臉頰。雖然臉面被冷風刮得生疼,但此刻沒有甚麼比他的心來得更疼。
「……以下為您插播一則特別新聞……根據計算推測,這顆彗星最快會在明天晚上墮落,到時所形成的一陣流星雨將……」
穿著浴袍的男人拿起搖控器把電視關掉後,便慵懶地躺到軟綿綿的大床上。他翻找著手機上的通訊錄,看著裡頭的一個名字苦苦沉思著。
徐洸泰,你有好好吃飯嗎?
突然一道電話鈴聲劃破空氣的寂靜,他聽著電話裡頭的女聲,禁不住地搓揉著緊皺的眉心。「向光耀,我明天要去看婚紗,你陪我一起去好嗎?」
這女人真是煩死了,要不是因為向氏的繼承權,我才不會任由老爸擺佈我的人生。
他隨意地把對方敷衍過去後,又繼續躺在床上翻看著他和洸泰的合照。每多看一張,光耀的心頭就越發緊揪起來。回味著昔日時光而不知睏倦的光耀,就這樣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此時,窗外漫天雪花飛舞的夜空中劃過一道閃爍燦爛的白光。
繁星點點照夜空,月上東岭起寒風,銀光亮雨如梭過,仰望流星心願生。
男人在寫下「生」字最後一筆後,把毛筆輕輕擱在端硯上,方才認真專注的臉上才終於添上一道笑靨。此時,門邊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迎面而來。
「子洸,你何時進來的?」看到對方提著一壺酒放到書桌上,男人抬眸頷首而笑,雙目中流露出幾分超越兄弟間的情意。
被男人喊作子洸的白衣男子順手拿起桌按上的宣紙觀看,並回道:「就在君尋兄還在專心練字的時候。子洸不好意思打擾,就安靜站在門邊等候。」
君尋刻意低頭,裝作自己不在乎似的整理著手邊的文房用具。雖說是整理,但其實他的重點全然不在整理毛筆墨條上。他只是不想讓子洸看到自己因為看到對方前來探望而興奮的心情,大概還有少許害臊之情吧。
他並不知道子洸其實是在假藉看字,實為看人。子洸悄悄地用著眼角的餘光察看君尋的舉動,確認對方沒有閒暇理會自己後,便暗自偷偷微笑。然而,這一抹淺笑很快就被替換成一張淡然的臉容,期間還有一絲愁容閃過。
他笑,是因為君尋的害臊之意表露無遺。君尋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實則他的喜怒哀樂都很易被子洸看透。這大概也多少和他們自小一起長大有點關係。至於那一抹憂愁,就和他即將要與君尋兄談及的正事有關。
沒有覺察異常的君尋先開口問道:「既然來了,何不讓下人跟我通報?我自會往前廳迎接的。」子洸把視線從宣紙上移至君尋的雙目上,笑言著這丞相府上下誰還敢上前攔住當朝徐大將軍的四公子。
子洸隨後放下手上的宣紙,道:「願寄言夫流星兮,羌倏忽而難當……君尋兄這是在寫流星雨呢。」
君尋點頭微笑,站直身子後拿起酒壺,說:「不說這個了,倒是你,何以大白天就提著酒登門造訪了?」
子洸莞爾而笑,道:「不為甚麼,我只是突然掛念起和君尋兄一起把酒言歡的日子罷了。」
兩人來到書房另一邊的座椅上,子洸率先坐了下來,君尋則熟練地在做著斟酒的動作。而後他才緩緩撥開那長長的衣擺,坐在子洸對面。
子洸素來對酒都是淺嘗輒止,很少會登門拜訪只為找他對酌。君尋邊喝著酒邊抬眸察看子洸,滿腦都在推敲著對方此次前來的目的。所以,即便子洸拿來的是他最愛的酒釀,他也沒有心神享受。
豈料子洸一直提著酒壺往杯裡倒,一句話也沒說。眼看他臉頰泛起潮紅,君尋馬上出手制止,把酒搶了過來並且一飲而盡。
「子洸,你明明不能喝,還偏要喝這麼多……是不是將軍府出事了?你快說你此次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子洸刻意垂下眼簾,躲避著君尋的視線。他努力地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平靜且如常,他說:「我國早年與蠻族交惡,近些年倭國又對中原虎視眈眈,邊疆那邊戰事頻生……」
雖然貴為大將軍府之子,但子洸素來獨愛和友人們吟詩作對。比起刀劍,他更善於書畫。兩人間也鮮少談及政事,對此,滿腔疑問的君尋禁不住打斷了對方,一臉急切地問道:「我知道,但這次的戰事不是已經持續數餘年了嗎?子洸何故突然談起此戰?」
子洸另一邊沒有放上桌按的手不其然握緊了,把那襲華貴的衣料也捏成一道道皺摺。他咽了口口水,抬眸定睛看著君尋,平靜地說:「近日我軍在邊疆節節敗退,探子送回來的速報說夏陽關那邊戰事緊張,需向朝廷尋求增援。加上主帥……我爹身受重傷,使我軍士氣大減。」
開始猜到子洸此行之用意的君尋,心頭一陣緊揪,心裡暗忖著:莫不成是要……
不敢把話問出話的君尋一方面害怕自己的猜測成真,另方面是不想藉由自己的嘴巴把話說出來。
「……柳丞相今天在朝堂上向陛下進諫,讓我前去代替我爹擊退倭人。陛下准了,命我必須連日快馬加鞭,速往夏陽關穩定軍心。」
君尋聞言大驚,絲毫不顧富人的儀態,把手上的酒壺大力地摔在桌上,失聲問道:「你說甚麼?我爹他……不對,你大哥二哥不也在戰場上嗎?再說你三哥武藝比你強,再怎樣也輪不到你上陣殺敵吧?」
子洸摩挲著手中的酒杯,慢慢地說著他兩位兄長分別守在另兩處戰線,此刻實在分身乏術。至於他三哥今貴為當朝駙馬,公主又深受陛下寵愛,自然不會把三哥派去夏陽關。
「不行!」迫切的君尋也顧不得甚麼禮儀,他緊張地撫上了子洸的手背,作出阻攔之意,續說:「我現在馬上就進宮覲見皇后娘娘,請她為你說情……」
「君尋兄……」
已經顧不得繼續在這裡閒情逸致地喝酒的君尋當即從座椅上跳了起來,還打斷了子洸,說:「你身子如此瘦弱,怎麼捱得住軍中的生活?子洸,一想到你要披甲上陣殺敵,我就、我就……反正我這就去請皇后出面。子洸,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子洸眼見君尋神色慌張的舉止,心知不先讓他冷靜坐下來,之後的話就不能繼續好好談下去。於是,他把酒杯重重地敲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響亮的巨響。
此舉確實成功把萬分緊張的君尋的注意力再度拉回到他身上。深明子洸鮮少生氣的個性,君尋也十分自覺地再度坐下來。
「君尋兄不用費神了,聖旨已下。」君尋一聽,心臟幾近如刀割般刺痛。他脫口問道:「甚麼?」
誰知子洸像是不在意似的,神色自若地回道:「我剛是接下聖旨後才來找你的。」他放下酒杯,看著與他對坐之人,眼底裡透著一絲不捨。可在君尋眼裡,他只看到子洸眼神平靜如水,像是心裡早已有底蘊的感覺,不慌也不忙。
子洸別過頭,冷靜沉著地安撫起君尋。他不知道自己此時該說甚麼,也只能搬出聖上作擋箭牌。「這是皇命,不得不從。」
「……你,非去不可嗎?」君尋下意識地捏緊雙拳,掌心甚至被指尖掐得微微發紅。須知實為不可能,但他還是在心裡妄想著子洸會回答可以不去。
不能不去嗎,子洸?權當是為了我……咦?我怎麼會有希望他為了我而不去這樣的想法?我這是……怎麼了?
子洸緊抿著雙唇,垂下眼簾思索了一會,最後還是定睛看著他君尋兄的臉。他莞爾一笑,回道:「是,我非去不可。」他頓了頓,再道:「國難當前,男子漢大丈夫,報效國家是本份。作為徐大將軍之子,披甲上陣是應份。撇開這些不談,我首先是個兒子,守在我爹身邊,為他分憂是盡孝道。」
「我爹為我取字子洸,就是想要他的兒子成為一個威武之人。此時我若退縮,豈不枉費我爹的一心栽培和期許?」
「即便如此,也不能貿然送死吧?你要精忠報國、盡孝道也可以有很多方法……」越發急切的君尋只能作出如斯無力的反駁,他甚至開始恨起自己來。
他恨自己為何沒有好好地習武,如此一來,現在就能陪同子洸一同上陣。他也恨自己為何如斯沒用,明知此行凶多吉少,卻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前往夏陽關。他恨自己沒能在危急關頭陪伴在側。
子洸倒是略帶輕鬆地笑著,「君尋兄,誰說我是去送死了?我不會死的,就算要死,我也只會死在你劍下……」
君尋覺得自己簡直都快要失去理智了,為何眼前人還能如此閒話家常,就像他們現在說的是別人的事一樣。按捺不住這道心情的他又一次氣沖沖地反駁道:「你別胡說八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此刻,子洸的笑靨在窗外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動人。他似乎是聽到了令他滿意的答案,「我知道。但如果萬不得已的話,我希望最後能見的人,是你。」
君尋良久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他不想隨意答應子洸這個請求。於是直到那天子洸離開丞相府時,他都沒有正面答允他。
酒也喝完,舊也聚過。素來侃侃而談的兩人,此時卻無言以對。抵不住沉默的子洸率先打破了靜默的氛圍,說:「此行一別,不知何時再會。君尋兄,你就……沒別的話想和我說嗎?」
對方思前想後,最後竟還是只吐出了「何時起行」四個字,讓子洸既好氣又好笑。
「後天辰時。快馬日夜兼程趕到夏陽關也得花上月餘的時間,不能再晚了。」
說好的一起在花間對酌呢?說好的一起在山岭看夜星呢?說好的一起琴棋書畫、吟詩作對呢?說好的一起老去呢?子洸,這樣和你平淡是真的日子,我還沒過夠。
一直沒等到君尋發言的子洸臉上掃過一絲落寞,他也不確定自己在期待著甚麼,興許只是臨別前一句簡短的情意便足矣。不過一直沒聽到對方開口的子洸忽爾想開了,人生路還很長,感情亦不急於一時。比起乾柴烈火,他更願意陪他看細水長流,剩下的情意會由時間來證明。
當子洸正欲抽身離去時,君尋倏地喊住了他。他回復平靜地說:「既然來了,今晚就留下來用膳吧。」
晚膳時,席上全是子洸愛吃的菜餚,都是君尋特意命下人們準備的,是他為他辦的餞別宴。其實這頓飯的重點從不在滿桌的佳餚有多美味,而是貴在不知往後還有沒有這樣同桌的機會。
君尋一直生怕子洸吃不飽,不斷把菜和肉都送到他碗裡。很快,他的碗內已被各式飯菜堆疊成一個小高樓。席間,子洸刻意裝作如常地用膳和閒聊,倒是君尋一直板著臉,不知道在想甚麼。
子洸吮著木筷,四下打量著對坐的人,這下該說甚麼好?就在他還思索著下句話該說甚麼時,君尋終於開口了。「子洸,一會陪我到一個地方,可以嗎?」
君尋提著一盞燈籠,帶著子洸來到一處山岭上。一路上,昏黃的燈光把兩人長長的影子襯得份外清晰。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默然不語,子洸清澈的眸子裡更是添上了幾分憂鬱。看著君尋寬厚的背影,他又不自覺想起了今早與他兄長的對話。
子洸的三哥在得悉聖旨一事後立馬趕到將軍府,「四弟,我去請求陛下恩准我與你一同前往。」
「三哥,不可以。如今我也不在,將軍府就要靠你好生看顧著。柳丞相此次別有用心,你可要多加提防。」
「柳老頭子那個王八蛋!」三哥憤慨地拍打了桌按,使在遠處守候的下人們也不禁直哆嗦起來。
「虧我爹以前和他稱兄道弟,出生入死。他卻處心積慮想要把前朝忠臣都鏟除掉。現在連四弟你也……」
「三哥,以後我不在,請你替我多去看望一下君尋兄。」
「那個奸險小人的兒子,我為何要去看?」
「哥,就當是為了我,行嗎?」
三哥先是微微怔了下,而後便垂下眼簾,不再說話。子洸開始用起了撒嬌的口吻在拜託他哥,一向最為疼惜弟弟的三哥最後還是屈服了。雖然大略猜到,但他還是止不住好奇,把心裡所想的問了出口。
「你被針對,果然是因為他吧?」他先觀察著子洸的情緒,看到弟弟聽聞此話後的神情變得更凝重後,他心裡便大概有了個底。
他緩緩說道:「聽說柳丞相改變主意,向尚書府提親了。是想藉兒子的婚事拉攏支持自己的人脈吧。這樣,和丞相府公子過從甚密的你,自然是一大阻礙。」
兄長見子洸沒有作出反駁,似乎更是肯定了他心中的答案。他不在乎四弟好男色還是女色,他只在乎他幸福與否。如今一別,怕是沒有數餘年也很難回朝覆命。即便打了勝仗,只怕柳丞相也會重施故技,藉機讓子洸和父兄們長駐邊關。
「子洸,皇后娘娘不是那小子的姑母嗎?就不能……不能讓他想點辦法?」
「哥,如果消息屬實,爹真的受傷了的話,我理應前往。」三哥想了想,不再反駁。「既然四弟去意已決,三哥也不好再說甚麼。」子洸一向固執得很,他已決定好的事,不管旁人再說甚麼也沒法動搖他。所以他只好囑咐弟弟萬事小心,替他照顧好爹和兩位兄長。
一直陷入沉思的子洸沒注意腳下的小石,一不小心就被絆倒。幸虧君尋反應靈敏,一手抓住了他纖瘦的腰肢,才使他不致於摔落山坡下。
「你看,你總是這樣,邊走路邊想事情。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以後該怎麼辦?」君尋雖然用著責備的口吻,但嗓子裡卻透著滿滿的疼愛之意。
這讓子洸更心疼了。他這麼溫柔,豈不是只會讓他更不捨嗎?想著想著,他甚至感到眼角的淚水都快要溢出來。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這麼狼狽,子洸一下子別過頭,沒再說話。
殊不知,神經大條的君尋根本沒有覺察到子洸臉上的異常。只能說,因為周遭太暗了,他根本沒看清。
倒是子洸先整理好心情,問道:「我們來這裡幹嘛?」君尋回頭向他露出爽朗的笑容,又伸手指向滿天繁星的夜空,道:「我們小時候不是說好要去看星的嗎?我想在你去夏陽關之前,把兒時的約定先實現。」
笨蛋……「這種事就不能待我回來再做嗎?比起看星,我更想……」
「子洸,就這次,不要拒絕我。」
子洸抿住雙唇,終踏前一步,來到君尋身旁坐了下來。望著天上閃耀的繁星,把山下那道河流映照得熠熠生輝。子洸忽發奇想,跟君尋說起了他早些年曾經思索過的問題。
「這緣始於君回眸,使我思君朝與暮。敢情若是有來生,望君能再把我尋。」
「子洸……我……」
不打算聽對方回答的子洸率先插嘴繼續說:「君尋兄,你甚麼都別說,只聽著我說就好。」
他把眼睛從君尋身上移向前方的一片景色,雙目看似有點呆滯地說:「我有時會想,要是我們不是生在將軍府和丞相府,又或許不是在這兵荒馬亂戰事頻生的年代,生活會不會更簡單愜意。」
君尋緊緊的抓住了子洸的手,一臉認真地道:「我可以放棄丞相府公子的身份,和你一起隱居山林,花間對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你願意,我都可以的。」
子洸輕輕推開了君尋的手,一臉落寞地說:「君尋兄,你忘了抗旨是死罪嗎?若我跟你離開這裡,我將軍府上下百多條人命都會受牽連。」
「我真沒用,你明明煩惱得很,我卻啥都做不到!」君尋甚至憤恨得搥起了自己的大腿,一股撕裂般的痛楚便緊緊攫住他的胸口,使他無法喘息。
「我的名,你之前不是說很美的嗎?洸,水涌光也。倘若真有來生,我希望我可以化作那河流,而你則是把我照得波光耀動的太陽。」
這時,天上突然下起一襲閃爍璀璨的白光,銀光如雨般落下。子洸馬上閉上眼,作出許願的模樣。還因為剛剛子洸一連串的表白而腦袋瓜運轉不來的君尋仍舊傻傻地盯著子洸,直到子洸再度睜開雙目,他才開口。
「願寄言夫流星兮……你剛是在把心願訴說給流星聽嗎?」
子洸回眸一笑,精緻的鵝蛋小臉在月光下顯得更為美麗。他說:「我早年認識的一個波斯商人,他說如果向著流星雨許下願望,就有實現的可能。」
君尋覺得如此滑稽的笑話子洸竟然也信,但他自然不會當場破壞他的幻想。於是他問他:「那,你許了甚麼願?」
希望來生與你再遇。在下次再見到流星雨時,我想再次抓緊你。這次,不要把我推開。
子洸笑了笑,眼裡抹上一層深不見底的情愫,說:「不告訴你。」
永寧十二年,距子洸離開已有四五年的時間。君尋每月均會緊張地待在城口等待探子的回信。這些年,他也只能依靠情報和子洸傳來的書信來撫慰他那焦躁不安的心靈。
這天,他如常等在城口,卻遲遲沒見探子回報的身影。心知不妙的君尋很快就相思成疾。沒過幾天,徐大將軍、大兒子和四兒子戰死沙場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京城。
君尋拖著衰弱無力的身體來到將軍府,他呆呆地看著那三具木棺,子洸的二兄還來不及脫下軍服,早就在一旁哭成淚人。三兄看到君尋後,也只是淡淡地指了指前方的木棺,道:「子洸在那。」
君尋撫著木棺,看到在棺內躺著的子洸,那蒼白無血色的小臉,那一道道皮開肉綻的傷痕,終於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伏著棺蓋上失聲痛哭,嘴邊不斷喊叫著:「子洸……子洸……」
「……洸……洸泰!」向光耀大喊出聲後,猛地睜開了雙眼,從軟卧上坐了起來。回應他的是房內嘀嗒嘀嗒走動著的時鐘,以及混和著他微弱喘息聲的空氣。
「又是這個夢……這次終於看到流星雨之後的後續了……可是……」方才那道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十分強烈,逼真得就像是他曾經也遭受過似的,感覺實在太奇怪了。
最近夢到那個和洸泰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的次數越發頻密了。向光耀在網上搜查過,這有可能是前世的記憶化成了夢境。
如果是真的話,那洸泰不就是他的……
「果然又是這個夢……」洸泰從旅館的床上醒來,眼角和雙頰上還淌著淚痕。他摸了摸被他的淚水沾濕了的枕頭,不禁看得失神。
突然一道手機鈴聲把他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流星雨?」
由於他那當攝影師的朋友因為大雪而導致航班延誤,沒能趕及回來拍下這世紀難得的彗星劃過地球而造成的一場流星雨,所以他被迫代替對方來到天文館的觀星台擠一席位拍照。
要不是因為和向光耀分手而遷出同居地,要不是被朋友用可以收留他當利誘,他肯定不會再來這天文館。因為這裡是向氏開辦的全市最大的天文館,這意味著,他很有可能會碰到對方。
這天晚上,洸泰來到觀星台把腳架相機架設好後,剩下的就只是靜待彗星劃過的那一剎那。他四處張望著,看到周遭都放著電視臺的新聞攝影機,他也不禁愣了一下。
不就一場流星雨而已嗎?連新聞都要爭相報導,真誇張。
「不就一場流星雨而已嗎?沒想到還能吸引到這麼多人來,連你也來了。」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在徐洸泰身後響起,嚇得他霎時間不知所措。
這時,開始有記者發現了向光耀的身影,攝影機都紛紛轉向他和徐洸泰的方向。由於他今天才剛剛宣佈要和陸氏取消婚約,所以這一前一後突如其來的改變成了全市人的佳話。自從早上發表聲明後一直玩失蹤的向光耀竟然自己現身,在場的記者們當然不會放過採訪的機會。
全場大概只有徐洸泰一個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新聞,因為不想看到對方的新聞,所以逃避不看的徐洸泰連他今天取消了訂婚的消息都不知道。
向光耀倒是不以為意,也沒理會所有襲來的目光,他一步上前拉住了徐洸泰的手,當著所有人的面拉著他離開了觀星台。
這一幕剛好被一間電視臺的攝影機直播了出去,碰巧讓側卧在電視機前的鬍渣男人看到。雖然快八年沒見了,但他還是一眼就把徐洸泰認出來。
後來向光耀和徐洸泰把誤會解開了,兩人不約而同提起那天的夢境,還有那天在暗角處、流星雨劃破天際時的吻,都不禁失笑出聲。考慮到洸泰的家庭狀況,他偷偷瞞著洸泰把人連哄帶騙的帶到洸泰的老家來。
徐洸泰一路上都在想,只要不走近家門附近就沒事了。他不是不想見他爸,只是他覺得他還沒準備好和他說清楚,沒準備好坦白一切。
誰知,其實向光耀早已讓人把他爸請到了餐廳。洸泰一看到那張老了許多的臉龐出現在眼前時,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向光耀瞄了眼洸泰,假裝不認識洸泰爸爸,問了洸泰是不是認識的人後,就邀請了對方一同吃飯。
這頓飯吃得既尷尬又狼狽。洸泰還沒準備好見老爸,可是光耀和對方卻好像一見如故般聊了很多他們這些年的瑣事。
「……我們每天都好像在過畢業旅行一樣……」
爸爸看了眼低頭不語的洸泰,以前那股氣焰似乎早已消失不見。他喝了口溫開水後,平靜地問起了洸泰:「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了?」
洸泰先是傻愣了一下,他一臉詫異的抬眸看向這個熟悉得來又有點陌生的爸爸。他斷斷續續地回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又是一陣尷尬。
爸爸又開口問道:「洸泰,你現在幸福嗎?」
洸泰抬頭看了看光耀,再看了看爸爸,他抿了抿嘴後,語帶堅定地說:「我覺得我現在非常幸福。」
聽罷,爸爸緊繃嚴肅的臉上終於掛上了一道淺笑。他又喝了口開水,才說:「不管怎樣,你覺得幸福就好。以前是我對你的問題認識不夠深,不想承認你和別人家的孩子不同。為了掩飾我的不安,所以才對你惡言相向了。自從你離家出走後,爸爸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
「……你都長這麼大了,爸也管不了你。你終究是我的兒子,以後有空就多回來看看你媽吧!」
此時,洸泰只感到喉頭處好像有東西堵住了出口般,使他一瞬間說不出半句話來。只是,他感覺到自己那股堵了八年的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溢出了眼眶。
向光耀側眼偷偷看了看還在抹淚的洸泰,他才慢慢收起說笑的模樣,認真地跟洸泰爸爸說出他和洸泰的關係。此次前來雖不是正式的拜訪,但他還是想要先得到對方的允許。他們是以結婚為前提而交往的,希望爸爸能將兒子交託給他。
上一次,沒辦法抓緊你。這一次,我會緊緊抓住你的手,不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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