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菲洛特那個混帳東西!竟然把藏書閣燒掉了!」一個身穿紫色華袍的年輕男人憤怒地用手上的法杖敲打著地面。同一時間,一個穿著白色華袍的棕髮少年跑進了大廳。他邊跑邊喊話道:「長老、馬修斯長老,大事不妙了!」
少年氣踹呼呼地報告著學院那邊的鐘樓上空出現了禁術的陣式,馬修斯長老聞言大驚,他當即激動地詢問起少年:「克萊德,是誰在鐘樓那邊啟動著陣式?」
被他喚作克萊德的少年畢恭畢敬地回說是謝菲洛特。馬修斯長老無力地揉著眉心,怒吼道:「又是這個臭小子!」他立馬帶著塞利維爾境內的幾位大魔法師趕往鐘樓。
他們來到鐘樓時,上空的陣式已經消失了,天空恢復成正常的夜色。一個身穿白色華袍、後脖處留著一道長及腰間的灰白色馬尾的少年跪坐在地上,少年的前方有一件深紫色的外袍落在地上。
馬修斯他們馬上上前察看,看到少年雙目呆滯地盯著那件外袍。克萊德先一步從少年手上奪過那件外袍,交到馬修斯手上。
馬修斯定睛一看,外袍的衣領上那個獨特的紋章是來自塞利維爾的第一大魔法師──巴威哈雷爾。他的老朋友,同時亦是那個終日闖禍的謝菲洛特的監護人。
氣憤難忍的馬修斯把外袍捏出一道道皺摺,他劈頭就朝跪坐地上的少年罵道:「謝菲洛特!哈雷在哪?」
「……師父他死了……」謝菲洛特聲線顫抖地回話,他的腦中閃過巴威哈雷爾最後的身影。
塞利維爾是自成一角的魔法師之都,境內全是格魯克薩族的族人。因為整個大陸只有他們的族人能學習和操縱魔法,所以自古以來,塞利維爾也保持著中立的角色。
一般只有在那些國家需要幫助時,他們才會出手幫忙交涉。也有一些學有所成的大魔法師會到各個國家的皇都裡當執政官,協助國王治理國家。
而謝菲洛特就是其中一個離開塞利維爾、在皇都當執政官的一個格魯克薩人和精靈族女性所生的混血兒。因為如此特別的身份,他的魔力也比其他同齡人更強大,學習能力也遠超其他人,所以他備受巴威哈雷爾的寵愛。
謝菲洛特從小就被抱回塞利維爾養育長大,後來他的生父在十二年前的聖洛桑之戰落幕的同時也失蹤了,於是父親的老朋友巴威哈雷爾就成了他的監護人。
對他來說,巴威哈雷爾既是老師也是父親。但他始終不明白,為何他能犧牲性命把禁術陣式關上,把怪物們封印。畢竟,他們終究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兩人。這樣的想法,就在他也當上了別人的「父親」後,出現了變化……
使用了禁術的那天,謝菲洛特就被驅逐出了塞利維爾。他大半夜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殘影森林裡走著,殘影森林是通往塞利維爾的唯一道路。
但這裡四處都充斥著嗜血的魔物,而且魔法師們也在森林裡佈上了只對魔物有影響的結界。雖然魔物基本沒法離開森林,但一般平民百姓也識相地不會隨便接近。當然,偶爾也有不知情的外地遊客誤闖進來,或是從各個大陸來的勇者進來挑戰。
謝菲洛特走著走著,突然聽到遠處傳來陣陣濃烈的血腥味和啃食血肉的聲音,隱約還感受到了魔物的氣息。他起初還在想,大概又是不知好歹的人類挑戰失敗,成了魔物的晚餐。
豈料,當他走近一看,看著那個伏在地上啃食著一個男人身體的魔物背影時,他禁不住直哆嗦著身軀,額上滑落的冷汗很快就把他的衣領沾濕。大冷天的晚上,明明寒風陣陣,他卻仍然汗流浹背。
他才不會忘記他今天稍早前啟動禁術術式後,從連接著異界的入口處竄出了一大批魔獸。在巴威趕到前,有一隻怪物逃走了。
而他眼前的這隻就是剛才逃走了的那隻,他能認出來那黑紫色的堅硬身軀、背部隨著呼吸而一凹一凸的脊椎骨、黝黑而長的尖爪、猶如人狼的動物腳掌……
他嘗試後退時,不小心踩斷了地上的枯枝,發出一聲清脆的響音,打斷了魔物的晚餐進食過程。魔物回頭盯著謝菲洛特,他從對方血紅色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驚悚的倒影。
魔物站直身子後,足有四米高,猙獰的臉上掛著一張血盆大口,嘴邊還垂吊著人類的腸臟,流出來的口水還充滿著腐蝕性物質。
被打擾了的魔物隨即便向他襲來,所幸謝菲洛特體態輕盈,與笨重的魔物相比,他行動起來可方便多了。
他一個側身向左邊一躍就躲開了利爪的襲擊,同時間,他口中唸唸有詞,空中開始浮現出各個魔法字符和紋章。撲空了的魔物回過頭時,他的手上已經纏繞著一個個術式的字符。它們均泛著淡藍的微光,然後一把刻滿魔紋的利劍從他的手中跑了出來。
這是巴威臨死前交付給他的「遺物」,謝菲洛特手執此劍,配合著從他手掌裡發出的魔法脈衝,和魔物打起上來。
只一來一往了幾下,謝菲洛特就發現魔物是空有力量而無智慧的中階魔物。於是他決定不浪費過多的時間,他站穩腳跟後,向上一躍,跳到魔物的背上。愚笨的魔物因為背頸處癢癢的,開始舉手四處揮舞著,想要把謝菲洛特甩掉。
謝菲洛特睜開了刻有魔紋的雙目,透過魔力觀察出魔物的能量源正在後脖處。於是他把魔力貫進劍內,彌補他力量上的不足,好讓劍能不偏不倚、一氣呵成地刺進那堅硬的皮膚裡。
「呼!這下就有堅硬的魔物皮甲賣給武器店賺錢了。」謝菲洛特手上發著淡藍微光,字符環繞著其手和劍,不消一會,利劍就回到了其身體內,而字符也同時消失了。
正打算用法術把魔物身上有用、能賣錢的東西都剝下來的謝菲洛特,突然嗅到了生命的氣息。方才因為魔物的氣息和血腥味太過濃烈,以致他沒有感受到這微弱的生命氣息。
他用魔法打開了全視之眼,觀察著方圓數里的地方,果不其然在一輛翻側了的馬車內發現了一個小生命。他縱身一躍,來到馬車前,揪開布幕一看,裡頭除了放著一堆頗為值錢的寶物材料外,還躺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小嬰兒。
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嬰兒,不管是在書藉還是現實上也看到過這種可怕的生物,但他還是不禁納悶著,看樣子應該是貴族家庭的人,到底為甚麼會這麼傻,竟然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嬰孩來這裡。
他湊近一看,嬰兒圓滾滾的大眼和他對上視線後,那張白白胖胖的小臉便隨即掛上一道天真無邪的笑容,彷彿像是看到他來了,才露出淺笑一樣。
這孩子還真幸運,要不是剛剛的人類把魔物引開了,這小孩估計就掛了。而且,外邊如此大的騷動,他竟然都沒有哭喊出聲,宛如被叮嚀好不能發聲一樣,安靜地躺在馬車裡。
謝菲洛特想了又想,總不能把孩子獨個兒留在森林裡。他先把車上的寶物和珍貴的材料放到他的影子空間裡,然後再伸手抱起孩子,從馬車上跳下來。
他看了眼前方躺著的兩具一男一女、殘破不堪的屍體,又看了眼懷裡還在咯咯笑著的小嬰兒,謝菲洛特低垂著的眼簾下添了一道深不見底的陰影。他把孩子揹在背上,粗略地把地上兩人的屍身用魔法拾起,在離開森林後,再把他們粗略地埋葬了。
「抱歉,我只能為你們弄個不太像樣的墳墓,但總比在殘影森林裡待著要好。」
謝菲洛特本打算到鄰近城鎮後,就把孩子帶到城上的教會附屬孤兒院。畢竟他總不能帶著一個嬰兒四處去尋寶、尋父和打魔物。
可是,很奇怪的,孩子就像是已經和他建立起一種深厚的聯繫一樣。他抱著時明明從不哭鬧,可一但他把孩子交到其他人手上時,孩子就馬上哭鬧起來。哭得唏哩嘩啦的小嬰兒,胖嘟嘟的臉蛋都添上了蘋果般的紅色。
孩子好像懂了甚麼似的,別人一抱他,他就哭得特別大聲。這讓其他人也於心不忍,紛紛嚷著謝菲洛特不應該把孩子送走。
又氣又無奈的謝菲洛特又一次接過孩子抱在懷中,嬰孩的哭聲就戛然而止。
「你這機靈的小惡魔,非要把我弄累才罷休嗎?你怎麼精力如此充沛啊?」生氣的謝菲洛特伸手想要捏孩子的臉蛋時,一看到孩子對著他露出純粹的笑容時,就不忍心用魔法捏下去。
他垂下手,改為用食指尖輕拍著孩子圓圓的小下巴。他拍著拍著還覺得肉肉的小下巴挺好摸的。這時,孩子突然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謝菲洛特看著握著他手指的五隻小指頭,溫暖的體溫下,他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情愫。他想起了他曾經問過巴威,為甚麼會收養他。
根據巴威的說辭,他小時候也和這孩子一樣,別人一碰他,他就大哭大鬧,還會操縱起魔法,把周遭的東西弄到一地都是。唯有巴威能抱他。而且,當時在襁褓中的他,在熟睡時還會緊緊握著巴威的手指頭不放。一臉小萌樣讓巴威對他愛不惜手。
這是謝菲洛特第一次感受到與巴威抱持起了相同的心情,那種想要保護起眼前這個孩子的心情。
決定好要把孩子養大的謝菲洛特帶著嬰孩來到了大陸北邊的一個小城鎮,找了一個穩定的住處後,就開始起了邊打魔物邊照顧小孩的日子。
自己也才十八歲,謝菲洛特根本沒有照顧嬰孩的經驗,於是附近麵包店的老闆娘也給予了他不少幫助。當然,順理成章的,小鎮上的大家都把孩子當成了是謝菲洛特的兒子。
謝菲洛特很快就把照顧小寶寶的技巧學了回來,包括換尿布、喂他喝奶、哄他睡覺等等。一開始,他還沒給孩子命名。直到老闆娘詢問他兒子的名字時,他腦海裡只閃過了巴威哈雷爾的名字。於是,他就脫口而出,說嬰兒就叫哈雷。
這天,打獵回來的謝菲洛特幫哈雷換尿布時,這小傢伙突然就尿了起來。一道水柱向上射落謝菲洛特的臉上,小傢伙之後還看著他咯咯笑,把謝菲洛特弄得既好氣又好笑。
換好尿布後,他就抱起哈雷喂他喝奶。後來手勢越發純熟的謝菲洛特開始邊用魔力幫哈雷換尿布、喂他喝奶、幫他掃背,邊用魔力給自己弄晚餐、打掃房屋、寫著每天的財務進出計算表,然後還悠然自得地閉上眼,在影子空間裡把印在腦海裡的藏書閣的魔法書籍閱覽一遍。
哈雷也慢慢習慣了這樣的模式,他甚至會對著半空飄浮的奶瓶、尿布咯咯笑,還手舞足蹈地想要抓住它們。於是,白天時,謝菲洛特就放出他在塞利維爾修煉時,偷偷召喚並立下契約的魔獸守在家裡照顧哈雷,而他則外出賺錢。晚上他就會回來看顧孩子。
他心裡早已盤算好,待哈雷長大後,他才開始自己的旅行,畢竟他的人生還長著,他可是不老不死的魔法師呢!
這樣恬靜淡雅的日子雖然沒有在塞利維爾時那麼有趣,但謝菲洛特卻覺得莫名開心,因為在巴威死後,他又有了家人的感覺。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哈雷已經到了牙牙學語的年紀。謝菲洛特此時就和別人家的新手爸爸一樣興奮,他三不五時就抱著哈雷,教他唸自己的名字。他希望哈雷第一個會唸的是他的名字。
可是謝菲洛特的名字對哈雷來說估計還是太難發音了,孩子最後只喊出了菲洛兩個字。但這也讓謝菲洛特高興壞了,他抱著哈雷在鎮上走,一碰到村民就開心地告訴他們,孩子會喊他了。
之後,謝菲洛特就開始教導哈雷認字唸字。哈雷再大一點能走來走去時,謝菲洛特就用魔法為他製造了一架能承載孩子重量的小木馬,平常在家裡就用魔法把木馬驅動,讓哈雷騎著小木馬在家裡跑來跑去。
哈雷再大一點時,他又用魔法在屋後院裡搭起了木造鞦韆和吊椅。他會坐在吊椅上邊看著書,邊用魔力推起哈雷坐著的鞦韆。偶爾又會和哈雷一起坐在吊椅上,唸魔法書的內容給哈雷聽。
哈雷長大到六七歲時,謝菲洛特就開始教他武術和防禦術。畢竟他將來要靠自己活下去,雖不能學習魔法,但還是能讓他學點自衛武術。
這時候的哈雷正處於對所有事物都充滿好奇的階段,他開始會問謝菲洛特,為甚麼不讓他練習魔法。哈雷每次都會正經八百地告訴他,因為他不是格魯克薩族的血脈,所以無法和他一樣學習魔法。
一開始哈雷還是不以為然,覺得看著爸爸玩魔法也很開心。可是慢慢的,他開始有點不是味兒了。他不是爸爸的兒子嗎?那為甚麼他不是那個甚麼格甚麼薩的血脈?而且,謝菲洛特從沒教過他唸爸爸,這還是他在鎮上和其他小朋友玩耍時學回來的。
一直都是喊謝菲洛特作菲洛的哈雷,有一天問起了謝菲洛特,他媽媽在哪裡。小朋友們都說,家庭裡是由爸爸媽媽組成的,可為甚麼他們家這麼特別,是由菲洛和尤利普斯(那隻從小照顧他的魔獸)組成。
謝菲洛特聞言一笑,說因為他是魔法師的兒子,所以不能用普通人家的看法來看待他們家。哈雷半信半疑地聽著謝菲洛特的回答,心裡也沒有再想那麼多。反正菲洛是全世界對他最好的人。
人類的時間真的過得飛快,哈雷眨眼間就長到十五歲了。長大了的他會開始偷偷跟著菲洛出去打魔物,其實從他第一跟著的時候,謝菲洛特就發現了他的步伐和氣息。
謝菲洛特每次都忍不住勾動著唇角,然後就裝作不知情似的任由他跟著,還適時用魔法護著他,讓他不會受傷。
後來謝菲洛特乾脆把他帶上一起去打怪拿材料賣錢,順便訓練一下哈雷的防禦術。
直到有一天,他們在鄰近的一個小鎮上留宿時,被一個途經小鎮的棕髮少年發現了。那人一眼就認出了謝菲洛特,畢竟十五年光景過去,謝菲洛特的臉容仍然和十七、八歲時一樣。
謝菲洛特在別人面前介紹哈雷時,也開始從以前的「兒子」改為「弟弟」。哈雷心裡雖然萬分不解,但他始終沒有把疑慮問出來。
棕髮少年當即從馬上躍下,在一旁察看著謝菲洛特旁邊的這個黑髮少年。很快的,他就從少年身上的氣息中確認出他就是當年和謝菲洛特一起離開殘影森林的孩子。
看著兩人有說有笑、一臉幸福的模樣,男人心裡不禁厭惡起來,把他們的家鄉弄得一片狼藉的謝菲洛特,原想著把人趕出去後,他就會帶著罪疚感苟且一生。沒想到他人倒好,還照顧起人類孩子來了。而他卻為了四處搜羅魔法典籍和尋找把大魔法師巴威哈雷爾從異界帶回來的方法而辛苦著。
越想越不忿的他萌生起了破壞他們的關係的念頭。他在哈雷落單時,故意自製小事端,讓哈雷幫助了他。然後他就藉此和哈雷說上了話。
「我是來自魔法之都塞行維爾境內的魔法師,我是謝菲洛特的老朋友,克萊德。」
回到旅館的哈雷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即便看到了菲洛回來,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像個小狗狗似的歡迎他回來。
謝菲洛特很快就覺察到他的異樣,一問之下才發現哈雷知道了他隱瞞的事情。
克萊德告訴他,他的父母就是被謝菲洛特使用棕禁術放出來的魔物所殺的。謝菲洛特只是因為心存愧疚,才會負擔起養育他的工作。謝菲洛特是塞利維爾的瘟神,他因為害死了自己的師父而被驅逐出去。
「……這就是為甚麼我每次想要喊你爸爸時,你都不讓我喊的原因嗎?這就是為甚麼我每次提到想要去塞利維爾看上一眼時,你都藉故說其他東西的原因嗎?」
生氣的哈雷根本就聽不進去謝菲洛特的解釋,他一怒之下奪門而出,從謝菲洛特身邊逃走了。這是謝菲洛特時隔十五年,心裡再次出現了裂縫的一次。
哈雷為了和謝菲洛特賭氣,他故意去了皇都參軍,越危險的事,他就壞要去做。一走就十年過去了,他都沒再見過謝菲洛特。可是他都不知道其實每次他出任務時,謝菲洛特和尤尤都會暗中保護他。
直至有一次,哈雷差點因為不小心而被魔物的利爪刺進喉嚨時,謝菲洛特又用魔法救他了。但不同的是,這次被哈雷發現了。他當然認出了謝菲洛特,那一如以往的年輕臉容,還有他從懂事起就看習慣了的淡藍色字符。
哈雷這才知道一直以來他都成功出成任務回皇都覆命的原因,是因為他的菲洛在保護他。這時,憋了十年的淚水再度從眼框裡溢出來。
雖然他們終究還是沒有和好如初,但哈雷對他的態度似乎稍有緩和的跡象。他把未婚妻介紹給了謝菲洛特,然後裝作毫不在意地讓他有空就來觀禮。
可是謝菲洛特終究沒有出現在婚禮上,哈雷很明顯的有些落寞。謝菲洛特在遠處看著他的「兒子」成家立業,他明白了巴威當時捨身護他的感受,大概就和他現的心情是一樣的。
謝菲洛特後來又再和哈雷見了兩次,一次是哈雷的孩子出生時,他給他們送來了一些保護用的法寶,是他用魔力煉製而成的。另一次,就是哈雷離世前。
他坐在床邊,看著滿臉皺紋、白髮蒼蒼的哈雷。這時的哈雷才可以靜靜地聽他說話。他和哈雷說了很多以前沒說上的話,包括他當時是因為被克萊德陷害,誤把禁術的陣式啟動了,還有他為甚麼會養育他。
哈雷聽著聽著,突然就笑了。淚水從他的眼角邊滑落,他緩緩地說:「你終於來見我了……爸爸。」
謝菲洛特一直塞床邊握著哈雷的手,直到他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得冰冷……
次日清晨,謝菲洛特依舊頂著一副十八歲少年的模樣離開了哈雷的家。他看了眼家裡的庭院,有一座和他們以前家裡相似的木造鞦韆、吊椅,還有一匹小木馬。他看著庭院看了很久,終於會心一笑,最後才邁步離開,回到他的人生軌道上。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IW57qrcd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