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心故事集 - 《短篇故事系列》她和她的夢中情人（六）何昭祈

　　盼初醒來了，她望向身側，見宣芩和艾欣正一左一右地摟她而眠，她小心翼翼起身，見她倆依然熟睡，這才放心走出帳篷，尋著帳篷區外的道路走至一處沒有路燈的長椅坐下，抬頭能見滿天璀燦星空。

　　「妳怎麼自己出來了？還來這麼暗的地方？」身後響起他的聲音，他走來，坐於身側。

　　起身想離開，卻被他拉住手腕，「阿初，我們聊一下。」

　　「請經理不要這樣叫我。」抽回被他拉住的手，克制著情緒波動，回覆的語氣疏離漠然。

　　「難道妳不想知道妳玩真心話問我的問題，我會怎麼回答嗎？」

　　儘管夜色昏暗，盼初還是能見他望著她的目光格外熾熱，「那是我喝醉亂講的，經理不用在意。」

　　手再次被他拉住，他將一物放在她手心，摸起來是一張硬質的卡片，頓時她無聲一笑，他現在是又想拿什麼可笑的護身符送她？她想將東西歸還，下一秒卻見手心驀然一亮，他將手電筒的光打在那卡片上。

　　居然是他的身分證，她望著配偶欄上的空白，下意識反問：「所以你沒結婚？」

　　「很抱歉當初因為一些原因欺騙了妳，我還是未婚且單身。」

　　得到他的肯定回覆後，心底隱隱有些喜悅，然而續想到另一個問題，既然他當初選擇騙她，那現在又是為了什麼而解開誤會？

　　「一些……原因？」

　　昭祈收起證件，「簡單來說，我被人下了慛情符，妳可以理解為招桃花的一種法術，我想藉此抓到下符之人，所以並沒有在一開始發現時直接破壞法術，只是警告妳別沉迷在與我的夢境裡，但我低估了這法術的能量，才會導致後續那一串的惡夢侵擾我們的心神。」

　　「那為什麼是我？」盼初聽完並沒有過度反應，僅是輕輕反問一句。

　　昭祈有些訝異，「妳相信這些？」

　　「所以為什麼是我？」說實在，這種事情她是不得不信，她是因為他給的護身符才緩解那些惡夢的侵擾。

　　昭祈靠在椅背，仰頭望著夜空繁星，緩緩說著：「我們一生中會和無數的人相遇，但不見得是要多深刻的經歷才能在心裡記住那人，可能只是擦肩而過或者驚鴻一瞥，便如流星一閃而逝，卻能深深烙印在心坎。」

　　話未完，轉眼望向盼初，道出心裡話：「當我初次夢見妳時，確實有些意外，但後來想想或許我早在無意間便將妳深藏心間，只是我渾然未覺。」

　　「盼初，雖然我們是在夢中相戀，但我並不想止於現實生活。」

　　昭祈這番話的確是讓盼初有些意外，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真摯溫暖的表情，然卻不動容，她斂眼，避開他眼底的深情，「所以你才會選這個地方旅遊？」

　　他們初夜的地點。

　　昭祈揚起笑容，「那晚的我們躺在草地上，望著滿天星空，妳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妳，我並不回答，我只是──」

　　「不要說了，經理。」盼初打斷，儘管他並未說出口，她還是想起了那夜、在夢中的初夜。

　　她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他並沒有回答，只是吻她，可想而知由這個吻會延續出哪些，那夜，他們就在這片草地上、在這片星空下。

　　她握緊手心，讓自己不再陷入回憶，平淡啟口說：「如果照經理這樣說，我們是因為桃花符的關係才在夢裡發生那些，那現在經理會把我放在心上也只是因為符咒的關係不是嗎？若經理沒有被下咒，我不但不會被你放在心上，就連讓你看在眼裡也難。」

　　「催情符已經被我毀了。」

　　「而且其實在夢裡的我們也並非是戀愛。」盼初斟酌著說詞，試圖用更稀鬆平常的說詞來掩蓋她的心動，「不過就是……發生幾次關係，嚴格說起來，我們也只算得上床伴而已，所以經理你不用覺得對我有什麼虧欠還是負擔，我們就當作結束一段錯誤的關係，之後我們互不相干。」

　　說至此，她不敢看他反應，只得起身背對著他。

　　「妳確定妳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昭祈跟著起身，走至她面前。

　　「對，沒錯，」盼初轉身，仰頭直視他，「而且我也不相信經理是真的喜歡──」

　　她話未完，昭祈伸手勾她後頸，將她拉入懷中，吻落她還張著的唇，她詫異地睜大雙眼，不可置信他居然吻她，伸手想將他推開，卻是徒勞，反倒漸漸沉溺在他給的柔情。

直至喘不過去，他才將她鬆開，在她耳旁用著低啞的嗓音說著：「阿初，我喜歡妳，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我都非妳不可。」

　　盼初默然，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若無其事地喊他經理了，她想喊他名字，就像夢中那樣，一遍一遍地喊他。

　　昭祈，何昭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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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旅遊過後，盼初被昭祈調到身邊當個人助理。　　

　　「還記得這裡嗎？」

　　跟著昭祈走入房間，她知道他的意思，卻是反問：「為什麼只訂一間房？」

　　昭祈拉開領帶，輕笑著：「我看偶像劇不是都這樣演的嗎？老闆帶著小助理出差，入住飯店時，房間剛好剩一間，這不是妳夢境中的情節嗎？」

　　他單手解著襯衫鈕扣，解至第二顆時，盼初臉頰上的紅霞越漸明顯，她掐著自己的掌心，逼迫自己冷靜，「你把我調到你身邊當助理也就算了，現在連我出差也不讓我好好休息？」　　

　　昭祈笑意更甚，一面脫去襯衫一面緩步向她逼近，「不讓妳好好休息？這麼明顯的暗示？」

　　盼初只能後退，退至床邊時，伸手抵上他胸前，「經、經理，你──」然拒絕還未說出口，就被他逼上床。

　　「雖然被下催情符的是我，但塑造夢境的卻是妳。」他欺身而上，俯視著她。

　　盼初側頭，避開他目光。

　　她與他的夢境並不只是在星空下那次初夜，還有第二夜在湖畔、第三夜在山林、第四夜在海邊、第五夜在頂樓，而第六夜、最後一次沒有成功的那一夜，就是在飯店，而這些僅是地點，至於她不願回憶的細節，全都由昭祈親口說出。

　　「初夜的夢境是在佈滿繁星的草地上，妳對於和我們的關係感到浪漫刺激。

　　第二夜的夢境是在湖畔，妳覺得我們的關係雖然看起來穩定，卻仍心有疑慮。

　　第三夜的夢境是在山林，妳開始對我產生依賴，卻認為我們的關係見不得光。

　　第四夜的夢境在海邊，妳對我們的關係產生很大的不安定感。

　　第五夜的夢境在妳家的頂樓，妳對我們的關係產生猜疑，卻同時又想在我身上獲得更多安全感。

　　至於第六夜也就是沒能成功的最後一夜，妳選擇在這裡，妳想藉由主管和下屬的關係來讓我們的關係更親密。」

　　盼初聽著他說這些，句句皆是精準命中，想說些什麼好反駁卻是想不出說詞，隨即聽他又問：「知道為什麼這些夢境都無法發生在妳最能放鬆的家中嗎？」

　　他在她耳下用著極盡輕柔的嗓音說：「因為妳害怕一但認定了這份感情，就會割捨不掉。」

　　「這些都只是夢境而已。」盼初試圖將他推開，抗拒著他道入心坎的真相。

　　昭祈握住她的手，「夢境是反應內心的真實情緒。」

　　盼初仍想抵抗，抽回被握住的手，小聲反駁：「那些夢境不就是發生了幾次關係而已，我並沒有你所說的那些。」

　　昭祈捧著她雙頰，讓彼此目光交會，「性是愛的延伸，它能表達妳對愛的渴望、對我的渴望。」

　　「我怎麼覺得這聽起來只是你瞎扯的。」

　　「如果剛剛那些都是瞎扯的，那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真話，聽好了。」昭祈一字一句送入盼初眼中，「我們的第六夜，會在我能讓妳完全信任的時候。」

　　這話是什麼意思？盼初在心底隱隱有些猜測，卻不敢確認，望著他不知該如何回應。

　　昭祈起身，淺淺一笑：「妳今天跟著我跑也累了，早點洗澡休息。我還要處理一些文件，晚安。」

　　「那個經理……」盼初跟著起身，忍不住開口喊他，「房間冷氣冷，你還是穿件衣服吧。」

　　她望了一眼他腰際上若隱若現的線條，趕緊躲入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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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盼初睡得並不安穩，嚴格來說，她並未熟睡，自從與他同夢後，她就時常睡不安穩，再加上今晚還是與他一起入住同一間房，更是戰戰兢兢不敢入睡，深怕又夢到與他纏綿。

　　「怎麼了？睡不著嗎？」

　　正輾轉難眠時，響起另一側他的關心，她翻身望他歉道：「抱歉，把你吵醒了。」

　　「是因為之前那些夢的關係？」昭祈望她眼角的疲憊，心有不捨。

　　盼初卻是搖頭，「沒事，你趕緊休息，不會再吵你了。」

　　他撐起上半身，直接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安撫著：「抱著我，安心睡。」

　　盼初全身緊繃，連碰都不敢碰他，昭祈撫著她後背，輕輕命令：「抱我。」

　　她稍稍放鬆防備，依言抱他，卻只是將手輕輕搭在他腰上。

　　「什麼都別想，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昭祈輕柔引導著她，「不管妳身處大海或山林，都放心依靠我。」

　　「在海中我是能讓妳依靠的漂流木、在山林我是能讓妳遮蔽的小木屋，只要妳不鬆手，我就是妳的一切。」

　　盼初隨著他的帶領，身心逐漸放鬆，搭著他腰際的手也安穩地抱住他，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早上，一睜眼即見昭祈含笑凝視著她，而她正被他抱在懷中……應該是她抱著他才對，連忙收回抱在他後背的手，僵硬一笑：「早安，經理。」

　　昭祈笑了笑：「早安，阿初。」

　　他話剛落，撐起上身吻她，她愣了幾秒隨即伸手想將他推開，卻是徒勞，他的唇依然牢牢吻著她的，只好將頭轉開，羞著阻止他，「經理你做什麼？」

　　昭祈埋在她脖頸間，輕輕笑著：「放心，我有分寸。」

　　他的氣息撩在她耳下，她受不了那樣的親暱，一把將他推開，見他好整以暇地撐起上半身，望她的目光笑意濃濃，她臉頰一燙，躲入浴室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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