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成熟的,當妳的面容染上橙色之際我在你身上發覺一種莫名的狂艶。
似乎在許久之前也看過、也似乎沒有,也或許這樣的姿態已脫離所謂記憶的疆界,在反覆的遺忘與回想中埋沒於海馬迴的海洋。
當妳覆上一層淡妝之際,我的確是不捨的。
我不捨妳逐日脫離青春的範疇。這樣的過程像是玻璃瓶破碎,妳與生俱來的稚嫩在口紅、眼線與粉撲的衝擊下破碎。而那些內容物、又該或者說是妳本質似的流體灑出。在接觸到空氣的同時變質,凝固硬化成新的殼層:一種介於性感與未熟之間的混沌外表。這樣的過程可說是奇異而扭曲,卻被某些人定義為成長。
也許我早該認知到,在妳第一個耳朵發炎的夜晚就該認知到:成長是難忍而詭異的,如一新生而敏感的昆蟲鱗翅,美麗而脆弱、用琉璃色的纖細反抗世上必然的堅硬。
已然成熟的,當我在慾望的濕原上感知到某種柔膩的起伏時,也似乎有種耽溺,然而是包裹於悖德質地的恐懼不安。
卻無法在懸崖與深淵的交界止息,在五官與神經的分裂下欺騙與矛盾,我無法反抗。
我已無法反抗這樣與道德主義相悖的存在,這等於是間接承認妳的成熟。成熟如明閃的、一種遊行與晚宴、火樹銀花的節日。純潔與邪念在妳的領地上狂歡,我亦為其中的蠢動,用停滯的眼神酌滿湧溢的蕩漾。手指試著採摘妳枝條上水晶質的豐碩,而在一隻蝴蝶停在我微顫的指尖時,我明白了。
我明白於物質界存在的我是無法確切觸碰到已成長、軀體被神聖化後的妳。
已然成熟的,我的心思巧妙地傾倒在語言與哭泣的邊陲,語言無法形容妳肉體絕對完整的圖騰,哭泣無法表達我與妳的表層曾經多麼接近。而在結果論的侵蝕過後,我書寫著熟成後而沉入世間荒浪的妳,用回憶的結晶化創造被奠祭的青春印象。
我奠祭著未熟的妳,接受已熟的、濕潤而無味的吻。
明明擁抱著世上最豐腴的質地,我的意識卻如風化後的冰磧原般貧脊。
而這樣的貧脊反映於我的失眠,已然成熟的,我的失眠芳醇、濃稠、難以掙脫且掩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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