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房間,潔白的床。
神谷坐在病床旁邊,雙手緊握的放在大腿上。面前小野靜靜的躺著,蒼白的臉上些許擦傷,左手臂上插著點滴。
醫生說小野是營養不良,以至於身體過於虛弱而造成頭暈。現在先吊點滴稍微恢復一些,之後只要稍微休息一下,然後好好吃飯就可以恢復健康。
雖然講的感覺沒什麼大礙,但神谷心裡卻怎麼也無法安定下來。
明明之前就有注意到小野的異常,為什麼還會讓事情變成現在這樣?
而讓他不安的主要原因是,小野暈倒的狀況實在是太不尋常了,重點是兩次暈倒都是在摸過翅膀後發生。這讓他忍不住開始覺得,是否是因為摸了翅膀的關係,所以才發生狀況。
「嗚……」
床上小野眼皮顫了幾下後緩緩睜開了眼,刺眼的光讓他皺了一下眉。
「!小野君?」神谷注意到後緊張的傾身往前。
「嗚……神谷桑?這裡是……?」
望著小野有些疲憊的雙眼,神谷有些哀傷的對他解釋。
「這裡是醫院……你剛剛在走廊上暈倒了。」
「是……嗎……」
小野低頭看了自己左手臂上的插管,眼角瞄到旁邊微微晃著的白色羽毛,不自覺的又想伸手去抓。神谷見狀馬上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椅子被撞倒在地上的響起巨大聲響。
小野驚訝神谷的反應,望著滿臉驚恐的神谷,他看到對方背後的翅膀緊緊的收在背上像是在躲著他。
「神谷桑?怎麼了……?」小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小野君,從今以後不要再摸我的翅膀了。」神谷斷斷續續的說著。
「唉?……為什麼?」
「小野君是因為摸了翅膀的關係吧?」
神谷不安的一手緊抓著自己的肩膀。
「是因為摸了我的翅膀……才會變成這樣吧?」
「不是吧……」
「不然?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可是……我摸神谷桑的翅膀,反而覺得身體變的比較好……」小野默默的說著。
「但是你一次比一次睡的更長了。」神谷望著他眼神有些嚴肅。
雖然神谷剛剛也想過身體有變好的說法,說服自己不是翅膀的關係,但小野仍舊在『變好』之後進入昏睡的狀態,而且還睡的越來越沉。
「神谷桑……」
「不管怎樣,你不要再碰我的翅膀了。」
短暫住院幾小時後,小野在神谷的陪同下回自己的家,一路上神谷都走在他身後幾步的距離,完完全全就是不想讓小野碰到他的背後。
這讓小野有些失落,畢竟翅膀的觸感真的很好,另外神谷對他的態度也讓他感到難過。雖然現在覺得身體已經好很多,但神谷因自責所產生的行為,讓小野覺得他真的想太多了。
「那個……神谷桑……」背對著神谷,小野小心翼翼的叫他。
「什麼事?」
「那個……你還會持續嘗試飛行嗎?」
神谷一聽抬起頭對上稍微側身望著他的小野。
「……會吧,我只說你不准摸,飛行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小野眼神黯淡下來,但依舊在臉上抹起淡淡的微笑。
神谷望著他,倒在地上的場景再次浮現在眼前,幾秒後神谷一手輕輕的觸碰他的肩頭。
「小野君你……趕快好起來吧,說真的今天轉身看到你倒在地上……我……」
低著頭覺得胸口越來越沉重,頓時感覺有東西從臉上滑落,一滴兩滴的在地上形成小小的圓。
「嗚!?」神谷驚訝的往自己的臉上一摸,手指上淡淡的反著水的光澤。
小野轉過身一步往前,綁著繃帶的右手輕輕撫上神谷的臉擦去了他的眼淚。
「神谷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嗚!誰……誰擔心你了……」嘴硬的回答,但眼淚卻背叛他一樣止不住的湧了出來。
小野苦笑的撫上他的後腦杓,然後輕輕的拉近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因為不能觸摸到翅膀,小野另一手只是緊緊的覆上神谷有些顫抖的手。
一靠上小野,神谷閉上眼睛,淚就如潰堤般停不下來,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斷斷續續的啜泣,單單就只是無聲的流著,然後靜靜的落在小野的衣服上,他一手緊抱著小野,另一手緊握對方的手回應著。
世界就像靜止一般。
地平線下太陽橘紅色的光芒,依舊不放棄的燃燒著天空,相反方向悄悄升起的月亮,拉著近似黑色的薄紗已經追到兩個人的頭頂上。
小野抬頭望著星空,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的月光似乎讓他覺得有些耀眼。
心跳頓時慢了一拍。
他愣愣的望著神谷身後的翅膀。
心裡突然明白了過來。
「神谷桑……我明天可以去樓頂看你練習嗎?」
小野毫無預警的要求,讓神谷反應不過來,稍稍抬頭疑惑的回望著他。
「我很久沒看神谷桑揮翅的樣子了……可以嗎?」小野微笑的幫神谷擦掉臉上的痕跡。
「嗯……可以是可以,但為什麼是明天?」神谷往後退了一小步。
「今天……不可能了吧?我剛出院神谷桑也不會讓我去吧?」
「明天也打算不讓你跟啊……」
「好嘛~明天讓我上去可以嗎?」
小野的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聲音輕輕的落在神谷的心裡。面對他眨了幾下眼,猶豫幾秒後神谷無奈的妥協下來。
「好吧,但是你要給我好好吃飯知道嗎?不然休想上來啊。」神谷嚴肅的警告他。
「嗯!謝謝你。」
小野高興的笑開了嘴,雖然是看到他有精神且身體恢復不少了,但神谷心裡卻忽然感到不安了起來,但原因是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牽著對方的手,兩個人慢步在星空下,神谷望著小野臉上淡淡的微笑,總有什麼事情被他遺漏的感覺,但直到小野回到家跟他說再見了,他都沒意會過來那是什麼。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iYUV3nd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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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桑?你在趕時間?」竹內朝他走了過來。
「嗯?是啊,跟人約好了。」
神谷慌張的收拾自己的東西,跟小野約的時間已經快到了,但他人現在卻還在工作場所,從這邊跑過去不用說也要幾十分鐘。
「是喔,路上上小心喔~聽說今天晚上的月亮是最靠近地球的時候呢~」
「唉?是這樣嗎?」神谷驚訝的抬頭望著自己的經紀人。
「是啊~最大最亮就今晚呢~而且聽說因為引力的關係,還會發生奇怪的事呢~」
「奇怪的事?」神谷腦中閃過翅膀的事情。
「嗯,但是什麼就不知道了呢……嗯?」
「怎麼了?」面對竹內突然的轉變,神谷疑惑的回望他。
竹內望著他的背後一陣子,然後一手揉著眼睛的回應神谷。
「嗯?沒事,剛剛以為自己看到翅膀了呢。」
神谷頓時心裡一沉。
「翅膀……?」
「嗯啊,不過應該是我看錯了,就是小野君之前說的那件事啊。」
一聽到小野的名子,神谷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小野君……」
「就是一直說你背上長翅膀……啊!神谷桑?!」
不理會竹內在背後的叫喊,神谷往外衝了出去,一路上還險些撞到人。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bQy8km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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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桑……我明天可以去樓頂看你練習嗎?』
『很久沒看神谷桑揮翅的樣子了。』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aumd6mO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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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昨天的話在他腦中重現,奔出工作場所後,他朝約定好的大樓方向跑去。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T1oSUlG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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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那個……你還會持續嘗試飛行嗎?』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摸著神谷桑的翅膀,感覺就會好很多呢。』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3Id3aaKD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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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跳過人行道的矮花圃,腦中的聲音持續響起。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XVfSpbm5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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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早上出門的時候走樓梯摔的……』 『哈哈……發呆的瞬間就跌倒。』
『好痛……啊~沒事沒事~只是沒踩穩而已』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9qc1QJ5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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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馬路也不管旁邊人譴責的眼神,神谷持續奔跑著。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kM4BMRlU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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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摸你的翅膀嗎?』 『對吧~我就說有翅膀吧~』
『哈哈~這樣神谷想看的時候就叫我睡你旁邊吧~』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aSDPJpB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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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街上商店的透明玻璃,神谷眼角發現背上有淡淡的光芒,就像那晚他看到翅膀的時候一樣,透明的輪廓現在變得更清晰了。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5XNCGF7k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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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神谷桑你不要擔心啦~』 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7NKBaxyN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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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的聲音就像是倒帶般的,不斷播放在神谷的腦海裡,他想起了前幾天小野的異狀,然後是關於翅膀的總總。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F16sSkf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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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桑要走了嗎?』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mOqgF4d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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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曾說過翅膀是代表生命的期限,為了這個,小野在他面前第一次掉眼淚。心裡緊張的想安撫他,所以當下反對了這種說詞,硬要說這是一種特別得到的能力。
但如果把到目前為止的狀況倒回去推,就會發現他們似乎搞錯了。翅膀代表的或許真的是生命的期限,但這會是指神谷自己的生命嗎?異常的不是他,而是看的到又觸摸的到的小野吧?
神谷加快腳步,五分鐘後到達了約定的大樓,他氣喘吁吁卻不願停下的再次奔跑進去,進到電梯猛然按下最高的樓層。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bDStOrW2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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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神谷桑的翅膀被擦到也會受傷呢,明明摸起來很舒服的……』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pK6Rg2c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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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樓層越來越高,神谷發現背後翅膀的光芒也越來越明亮。
門一打開,神谷衝了出去,到達頂樓還有一層的樓梯要爬,神谷一次跳上兩階,想像翅膀往後揮讓自己能衝的更快些。
一踏上頂樓翅膀的光芒瞬間消失,神谷驚慌的握上門把一轉。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7KDYyRy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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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桑,你背上的翅膀作什麼用的啊?』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neYuZvB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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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君!!」衝出門,神谷著急的環視四周,尋找著自己熟悉的身影。
沒有回應,大樓一片死寂。
「小野君!?」神谷在大樓樓頂快步的四處尋找,冰冷微風刺痛著他臉頰。
幾秒後他在圍牆邊緣找到安靜坐著的小野,神谷走向他慢慢的跪了下去,一手顫抖的撫上小野的臉。
「小野君?」
冰冷的觸感讓神谷快壓不住崩潰的心情。他輕聲的喚著,心裡深深祈禱小野只是在休息,而在靠近小野的嘴巴時,他感受到對方幾乎要消失的氣息。
小野還有呼吸。
「小野……!?」
正想要扶起小野的時候,他發現小野身上竟然發出淡淡的光芒,猛然轉過頭,他發現月亮大的就像是要降落在他們頭頂上一樣,異常明亮的光芒竟讓人有種絕望的感覺。
然後他聽到崩落的聲音。
回過頭神谷發現小野靠著的圍牆,裂痕越來越明顯,最後竟崩塌的往下墜落,還來不及反應小野就跟著往後倒了出去。
「小野君!」神谷伸手抓住小野的手腕,整個人趴在大樓邊緣撐著。
手邊的水泥落了些碎片下去,神谷望著被拉在半空搖晃的小野,正在想拉上來的方法時,他發現對方似乎要醒過來了。
「嗚……」緩緩的睜開眼,不自覺回握神谷的手,小野抬頭往上正好對上雙眼驚恐的神谷。
「小野君!別擔心!我會拉你上來的!」神谷對著他喊話,試著使力拉起他。
小野沉默的望著一臉痛苦他,然後眼神看向背上的翅膀。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87z04O5w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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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好,翅膀是要揮動才會飛起來吧?』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2LJvybF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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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突然想到,揮動翅膀的話或許可以藉著風力把小野拉上來,但沒想到才剛一揮動翅膀,他自己也跟著往前滑了幾吋,嚇的他馬上就停了下來。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Wb4MLZs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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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要飛還是想的太天真了呢。』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Ft0cMPc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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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響起自己之前自嘲的聲音,心裡的絕望逐漸膨脹,他開始猶豫是否要繼續嘗試揮翅,因為如果順利成功,小野就有救,但若是失敗了,兩個人就會直接墜樓身亡。
望著心裡掙扎的神谷,小野默默的在心裡下定決心。
「神谷桑。」
神谷聽見有人叫他,望著表情異常冷靜的小野,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他搶在小野說話之前先開口。
「我們不會真的就這麼簡單的離開,對吧。」
小野稍為睜大雙眼望著他,接著他勾起了微笑。
「神谷桑,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呢。」
小野很輕易的躲掉了他的問題,雖然不是用喊的,但卻清楚的傳到神谷的耳裡,望著小野那異常艷麗的笑容,他感覺到回握的力道悄悄放輕了些,頓時絕望的大喊。
「你不准給我放手!你放手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神谷背上翅膀透的銀白色的光芒,月亮在他身後大大的掛在空中,看似朝笑般的望著這即將到來的悲慘結局。神谷的眼淚隨著地心引力落在小野的臉頰上,淒涼的身姿印在小野的眼裡。
儘管現在的神谷悲傷的令人憐惜,但小野依舊帶著笑容接著說下去,令人熟悉的話語刺痛神谷的心。
「神谷桑這樣看上去真的……真的很漂亮呢。」
強風吹起,神谷手上的重量瞬間消失。
小野保持著笑容急速墜落,神谷睜大雙眼腦中一片空白。
接著耳邊響起了小野那晚對他的誓言。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KqRGn0Dg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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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追上你的。』
『沒關係,就算神谷桑之後都不跟我說話也沒關係。』
『你知道我很固執的,就算你不帶著我,我也是會去找你的。』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5ak5aLJ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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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堅定的眼神深深的刻在他的心裡。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HyUfSTy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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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拉不住你了,就請神谷桑連同我一起帶走吧。』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X87MVjtj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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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走的不是我呢?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RcvW2Kt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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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你這混蛋!」
神谷起身,毫不猶豫的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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