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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大概是發生在疫情爆發之後,整個城市都已經淪陷,街上堆滿了屍體,孤兒穿著破衣在因病而死的父母旁邊哭泣,本來充斥垃圾與排泄物的城市已經臭氣熏天,現在加上屍體的腐敗味與死於非命而心有不甘的亡魂,祂們於夜晚時分再次回到世上,重現臨終前的痛苦,迷惑在世的親人與陌生人,將他們一個個拖下地獄。這樣的現象讓還能走的早就走了,爬得動的勉強爬到村外就體力不支倒在路邊,無助等到夜晚那些被稱作遊蕩者的怨靈出現;而那些來不及跑的,只能把自己反鎖在家裡、一天吃一餐,唸經文、求上帝,手持十字架祈求亡魂放過他們,並且希望自己能夠度過這個劫難。4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syN7lFJ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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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避之不及的時候,一名身穿黑色長袍的瘟疫醫生來到了城市,他出現的時候街上一個人也沒有,走了很久才找到唯一一間尚有營業——或是說早已人去樓空的酒館,物資都已被洗劫一空,木製吧台凹了一角,一看就知道曾有人扭打在一起後撞了上去⋯⋯陣陣怪笑從鳥面具底下傳來,黑袍醫生看向通往房間的漆黑走廊,將繫在腰上的油燈拿起來點燃後、高舉過頭慢慢往裡走去——他注意到了裡頭有一點點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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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就聽到了最裡頭的房間傳來了說話聲,閉起的門縫還傳來閃爍的火光,他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到了房裡的人在談論這個不知從哪而來,極有可能是因世界大亂,戰爭不斷而導致上帝震怒降下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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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路上,我不知道挨家挨戶替多少人祈禱⋯⋯」一個聲音聽起來較蒼老的男聲說,「現在這種亂世,就更應當虔誠祈禱,只要誠心懺悔,上帝會救贖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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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不,人民需要的是管道清楚的草藥,還有受過正統醫學教育的醫生下的治療。」另一個年輕的聲音說,他應該才剛從醫學院出來沒多久,正迫不急待想要大放異彩。「在我看來,我覺得你應該要睜大雙眼看看,已經有一個又一個城市淪陷,數以千計的民眾都在疾病中受苦受難,我們在高聲呼喊上帝的時候,親愛的上帝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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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醫生聽到了這個問句後忍不住竊笑,他不是不相信上帝,但是某方面來說,他的確不信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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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期待著另一名年長男子會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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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愛的神,請原諒對祢不敬的人。」老人跪了下來,開始喃喃祈禱,黑袍醫生聽到了年輕男子不屑的嘆氣聲,接著他對著門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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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人啊,不知道你是幽魂還是人類,如果是前者的話,我們這裡有神父能將祢送往上帝所在之地,如果是後者的話,我能夠提供專業的醫療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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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醫生將門打開,他張開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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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又是一個醫生。」年輕醫生說,他穿著火紅的醫生長袍,戴的鳥面具嘴喙又尖又長,充滿了攻擊性;而一旁正跪在燃燒的爐子前的年長醫生則穿著深藍色的長袍,他的鳥面具嘴喙看起來又肥又大,搭上他的身形,整個人看起來很像渡渡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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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我的情不自禁。」黑袍醫生說,和其他兩人相比,他戴著一面最樸素的鳥面具,但面具上的眼睛卻微微閃爍著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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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這裡還有一些市民等待幫忙,連夜從上一個城鎮趕了過來。來的時候就聽到兩位的見解,一時之間不敢擅自闖入,還望海涵。」黑袍醫生浮誇地雙腳交叉後鞠躬行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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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請起吧,大家既然都穿上這身打扮,那就表示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藍袍醫生說,身為神父的嗓音的確讓人備感溫暖,像他身後燃燒的柴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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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連夜趕來,那這一路上有沒有遇到遊蕩者?」紅袍醫生說,他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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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數幾隻,不過我有著堅定的信仰,不怕祂們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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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太欣慰了,上帝是黑暗中的明燈。」藍袍醫生站了起來,將多出來的椅子遞給黑袍醫生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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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袍醫生則不做任何表態,默默拿出了麵包與乾酪進食,黑袍醫生的肚子也叫了起來,想起自從離開上個城鎮之後就一直沒有進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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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袍醫生將袋內的肉乾拿出來,分了一半給黑袍醫生,黑袍醫生猶豫了一下,便心懷感激收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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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完了一頓安靜的晚餐後,外頭傳來了遊蕩者哭泣的聲音與低語聲,藍袍醫生快速唸了串禱文後,外頭的聲音才稍稍減弱,最後消失不見。黑袍醫生在心裡默默讚嘆藍袍醫生的功力,看來他要更小心了。而紅袍醫生從衣服裡拿出一個小酒壺,喝了一口,說道:「我覺得我剛才不應該那樣嫌棄你,神父,你的信仰足夠強大,能夠處理現今醫學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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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我的孩子,我們都是希望能夠讓事情更好。」他一直看著紅袍醫生手裡的酒壺,時間太久,讓其他兩人感到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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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要喝嗎?」紅袍醫生説,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他,他收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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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感激了,自從我離開我的教會開始為眾生祈禱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喝過紅酒了⋯⋯」他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便交還給對方。「這能夠讓我想起以前主事,還有研讀經文和信徒討論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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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到疾病過去之後,那些日子就會回來的。」紅袍醫生將酒壺遞給黑袍醫生,黑袍醫生則回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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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喝下去會開胃呢。」他笑了笑,站了起來走向窗戶佯裝自己在觀察街上,其實他的雙手正摸著飢腸轆轆的胃,這一路上都很順利,但是遇到這兩位在末世之中還保有希望的醫生後,他開始感到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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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餓啊,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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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聽起來你很能喝,有機會真想和你喝一杯。」紅袍醫生說,「在疫情爆發前,我在醫學院的時候和朋友們都很愛喝酒。」他說了一些以前飲酒作樂的事蹟,其中一個是喝醉以後以為自己是貓從二樓跳下來,結果差點摔斷腳的故事,惹得其他兩位醫生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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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跟我喝的話,肯定不是只有從二樓跳下來這麼簡單了。」黑袍醫生轉了過來,面具直直望進對方,兩人就這麼看著彼此過了數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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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神應該不會希望我們喝太多酒,」藍袍醫生說,「酒精是惡魔,會擾亂神智,應當小酌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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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喝得那麼開心的人好像沒資格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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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把你嘴上的葡萄酒擦一擦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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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似乎不早了,睡前來禱告吧,孩子們。」藍袍醫生再度用他迷人的聲音躲過了一劫,兩人聽話地跟著神父做了晚禱後,各自在房間角落鋪起各自的床,約好明早一起救助這個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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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閒聊,聊到了原來他們曾經都去過同一個叫做哈瓦坦的城鎮,那是一個規模略比一般城市小了許多,但是位於各城市中央的絕佳地理位置,使得那裡也是最快爆發疫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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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在爆發的三天後去的。」藍袍醫生說,「那裡的人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我就一直在說黑色大烏鴉或是黑色惡魔之類的話,然後每個看起來都嚇壞了,起先我以為他們在說疫情,結果越聽越覺得他們在說一個東西。」神父握住胸前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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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烏鴉?惡魔?怎麼會⋯⋯我是在別的地方聽到的。」紅袍醫生說,「我應該比神父晚幾天去,那裡只剩下一些剛染病或是已經死亡的人了,大概就跟現在這個存子的狀況差不多,哈瓦坦村是第一個被疾病滅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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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藍袍醫生的聲音聽起來相當震驚又充滿悲痛,黑袍醫生則是隨即表示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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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我應該在你們兩位的中間去的,那裡雖然還不算完全恢復,可是在當時看來應該不可能滅村⋯⋯」黑袍醫生說,牠感覺得到自己已經控制不住笑意,事實上,在面具底下的自己已經笑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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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太難過了。看來是我禱告得不夠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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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你在別的地方聽過黑色大烏鴉,是在哪裡?」黑袍醫生問,驕傲感蔓延牠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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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在別的城市,那時我還不可置信,因為聽起來很像故事或傳說,我只把這個當成是病人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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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怎麼說?怎麼形容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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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一直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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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確認是不是跟我聽到的一樣。」黑袍醫生淡淡地說,但牠的心已經因興奮感而狂跳著,血脈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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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說說你聽到的版本吧。」藍袍醫生建議,「因為我自己也聽到各種版本,有人說,那是疾病蛻變而成的不祥之人,也有人說這一切都是某個邪物創造的,至於外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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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頭戴著樸素鳥面具醫生打扮,然後,他面具上的眼睛會發出紅光。」紅袍醫生閉上眼睛,沒有理會一旁察覺到異狀而正試圖警告的藍袍醫生,他翹著二郎腿說道,「拜託,現在路上的醫生大家不都這種打扮嗎?真的是病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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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你們說的這些我也有耳聞過,關於那個怪物有件事情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吧?」黑袍醫生接下去,牠臉上的紅眼正以不符合人體工學的方式睜大、睜大,四周瞬間降溫,冷得兩人直打哆嗦,黑袍醫生發出了陣陣怪笑,詭異程度簡直讓人懷疑自己身處地獄,或是更糟的地方,而牆外那些遊蕩者在笑聲過後,紛紛像是獲得了力量般、穿過了牆,將兩人團團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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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醫師袍醫生張開如烏鴉翅膀的雙手、頭戴著雙眼流下鮮紅色的淚水,牠的臉看上去滿是狂喜,牠的身形已高過兩名成年男子疊起來那樣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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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嗜吃絕望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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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愛碎念]
是說我以為我要寫不出來了,因為這個題目真的很困難,可能還是不符合你的要求,但我寫得很開心,上次第一次玩創挑,就是你的奇幻創挑,沒想到兩年後回來看看又剛好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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