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貓失蹤事件

31.

我沒有回答那個女人的問題。

我看得出來，她與那個男人對我們的出現一定是感到非常的突然，這表示他們認識我或者馬克，而那個女人第一時間是對我而不是對馬克問問題，這肯定了他們對我「特別在乎」。

這令我很害怕，我的心跳得很快，是不是我在以前做了甚麼令她很不安嗎？是新奇士在失蹤期間對她的家做了甚麼嗎？不會是咬傷了或者吃了她飼養的心愛雀鳥吧！

很快，那女人再問：「妳媽媽知道妳來找我們嗎？」

我很快回答：「不知道。」

我看到車裡的男人望向我們這邊。

她開始顯出不安，或者是不知對我們如何是好的反應，她望望馬克，像有很多問題要問，我覺得她像電視劇裡面，在偵查罪案的探員。

她問：「妳知道我們是誰嗎？」

我搖頭，她望望馬克，馬克也搖頭。

她立刻出現一副很難相信的表情，她搖頭、苦笑、撥頭髮，這些都是緊張的身體反應，她令我覺得自己很危險，我想立刻回家，媽媽應該也正在回家了。

她幾乎想哭出來，然後說：「這是怎麼攪的？這對我們公平嗎？對我的兒子公平嗎？那件事就只應該我們痛苦嗎？」

我被她嚇怕了，她的說話我一句也聽不明白，我只是因為好奇，覺得她與媽媽之間可能有點小秘密，所以我才會出現她的家門前，我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痛苦」這個詞語。我知道馬克跟我的想法一樣，我拉一拉馬克的衣袖，我想他跟我一起回家。

她明顯的提高了聲線：「那次意外不止妳一個人受到傷害，也不應該只有我們受到痛苦折磨，這對我們公平嗎？」

男人這時候打開車門大喊了一聲：「美娜，夠了，上車吧！」

她深呼吸了一下，對我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們，知道嗎？我們不希望再跟妳扯上任何關係。」

她轉身直奔上車，我望着那輛銀色房車呼嘯而去。

我當然沒有將這一切對爸爸和媽媽說，這已經超出我所想像的範圍了！那一晚我如常的做完功課，如常的看了一會電視劇，如常的跟新奇士玩了一會，然後便在床上想下午的事。

我拿出記事簿，然後像搜索新奇士的時候一樣，我覺得這件事需要有系統的整理一下：

一對我不認識的夫婦。

但他們認識我。

我們之間身發生過『一次意外』。

那次意外，我是受害人。

他們有兒子。

女人叫美娜。

根據這些資料，我知道之前所猜測的秘密不是完全錯誤，只不過這「秘密」連我也牽涉在內，是我所沒有料到的。

「一定不可以對你的爸爸媽媽說起這件事，知道嗎？」在回家的路上，我很認真的對馬克說。

他說：「我當然不會對任何人說，我應承過妳的。」

我說：「剛才我很害怕，你也是嗎？」

他說：「那對夫婦似乎不想見到我們。」

「我覺得只是不想見到我。」我不認為他們有留意過馬克。

「妳不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之前沒有見過。」

「會不會跟他們的子女認識？」

「不知道，又沒有見到他們的子女。」

「那女人口中的意外，妳知道是甚麼嗎？」

我們已經來到大家的家門口，這件事情也應該停止再討論，我再問馬克一次知道要怎樣跟他媽媽說去過那裡嗎？他依我吩咐說一次之後，我們才回家。

我重新看一次寫下的幾個重點，就在那一瞬間，我似乎可以肯定那個女人說的是甚麼事情：意外、我是受害人！

一定是那次車禍，那次令我失去雙腿的車禍。

32.

離開醫院，回家的第一個晚上，我久久未能睡。

我以為自己會非常想念自己的睡床，會倒頭大睡，會不願意起床。

結果全部相反，沒有維生儀器那規律的電子聲響、沒有醫院走廊的光管燈、沒有護士們偶爾巡房時發出的腳步聲、沒有其他病人半夜起床去洗衣間時，拖鞋與地板磨擦發出的「悉悉索索」、沒有那陣消毒藥水與廉價洗衣液味道的床單，沒有了這些，令我完全沒有睡意。

我躺在自己熟悉的睡床上，床單是我最喜歡的Winnie the Pooh圖案，有我最愛的北極熊與唐老鴨毛公仔在我旁邊，衣櫃門貼有我與爸爸媽媽到迪士尼樂園拍的記念照，書桌上有我的課本（兩個月前的英語和數學功課還擱在那裡），書架上有爸爸送我做聖誕禮物的「哈利波特」中文譯本套裝（因為發生車禍，我只看到「鳳凰會的密令」裡面，哈利波特收到魔法部的開除信這一段。），地上有我的書包（因為車禍，它有些地方破損了。）

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最熟悉不過的事物，這代表我要回到我的生活，我不能夠再因為失去雙腿而躺在病床上讓其他人來安慰我，我要開始做一個傷殘的女孩，一想到這，我不能好好睡去，我腦海不斷思索着一個沒有腿的人是如何生活。

房間的靜謐反倒令我不安，我推開床邊的窗，讓街上的雜聲傳進房內，在這城市，聲音永不遏息，如同光線一樣，總是包圍着你的生活，即使是半夜時份，這城市總不缺光，像不讓天空休息。

爺爺在生時曾經問我：「海迪，妳知道嫲嫲去了那裡嗎？」

我說：「她死了。」

爺爺問：「妳知道人死了會去那裡嗎？」

我說：「他們會在街上嗎？」因為我想起阿紫跟我說的鬼故事。

爺爺說：「妳知道澳洲的原住民認為人死了會去那裡嗎？他們的祖先流傳着一個神話，說人的靈魂會沿着一條叫『快樂之線』的大樹攀爬，直上天空，當去到盡頭時，會變做銀河中的一顆星星，融入天空眾多英雄的力量之中。」

我問：「像『美少女戰士』這樣的英雄？」

爺爺笑說：「這個爺爺不知道，海迪比爺爺聰明，妳知的比比爺爺多。」

我很難將嫲嫲跟美少女戰士聯想一起，嫲嫲很胖，而且小腿經常會腫，爸爸說過這是糖尿病的原因。美少女戰士不會胖，也不會有糖尿病，但死後的嫲嫲會胖嗎？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人死後的靈魂都是一樣，沒有胖與瘦的分別，而且更沒有疾病。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我希望嫲嫲會變成戰士，她不再有水腫的小腿，走路比小狗還快，她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這地球沒有地方她去不到。

回家的第四天，我在街上碰到阿紫與她媽媽。

當然，我是經常會碰到她們的，因為我們住在同一座大廈裡面，而且我們也是經常會到附近的街上買東西，也愛在同一家餐廳吃午飯。但這次跟以往有點不一樣，因為我是坐在輪椅上的，而且住在這大廈的人都知道我這次意外的事。阿紫的媽媽很關心的問我情況，她表現得很難過，跟我媽媽說話期間不斷的搖頭與嘆氣，她說有地方要她幫忙的一定要跟她說，我媽媽多謝她的好意，說考慮到我的輪椅出入問題，可能會搬往另一個地方住。

相比起她的媽媽，阿紫明顯沒有多說話，我們當然也有見到對方，但就是想不出一句說話來跟對方說。

阿紫媽媽對我說：「如果是有關功課上的事，妳可以問阿紫的。」

我說：「謝謝阿姨。」

她對阿紫說：「有時間的話去海迪家陪陪她吧，大家一起做功課也好。」

阿紫「嗯」一聲應了。

那天下午，阿紫來了我的家。4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d3Wv23mA

待續.......................................4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MOJUlS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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