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格子工作室第一屆徵才比賽》 - 活到死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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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rd

活到死

賈瑟

Jan 14, 2020

444

5 Mins Read 1,482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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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用素材：殭屍／安樂死(被動)／秋／台灣

　　第一次撿屍就中了大獎。

　　年屆三十二的英華乘著酒勁，乘著萬聖節的開放氛圍，好不容易終於把一個不省人事的Ｃｏｓｐｌａｙ小帥哥撿回家裡。狼狽地把小帥哥甩到床上，隨後為了犒賞辛勞的自己，趕緊摸摸那兩塊硬邦邦的胸肌。

　　硬是硬，但總覺得有點美中不足。有種缺乏了一些甚麼的違和感，使英華不甚滿意。

　　英華又掀起小帥哥貼在帽子上的道符，欣賞他清秀白晢的臉蛋，還伸手輕戳他的臉頰。此時，一陣冰冷的觸感經由指尖流遍全身，驅散了盤踞在英華腦袋裡的酒精。

　　英華隨即伸出兩根手指加以驗證，終於確認了這個Ｃｏｓｐｌａｙ成殭屍的小帥哥到底缺乏了甚麼，就是脈搏、心跳還有呼吸。

　　真是第一次撿屍就中了大獎。

　　現在報警好好解釋的話有可能無事脫身嗎？或是趁天還沒亮，把他丟回後巷去？

　　英華把心一橫，再次將屍體抱起來準備扛到肩上，但此時大腦已經意識到了這是一具屍體，伴隨著性欲而來的怪力早已散盡，雙腿更反過來因恐懼而發抖發軟，霎時失去平衡，被沉重的屍體壓倒在地上。

　　動彈不得之際，以極近距離直視那張俊貌，英華的理智再一次被蒙蔽。

　　死後僵直……趁熱的話，還能用嗎？

　　瘋狂的念頭開始浮現，腦子仍然糊成爛泥，右手卻忠於欲望地開始探索屍體的褲襠。冰冷的觸感使英華的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還有一道能使人心陷入瘋狂的輕聲細語傳入耳中：

　　「你好。」

　　英華轉頭一望，發現這具屍體竟然睜開了眼睛。因恐慌而狂亂失控的英華隨即拼命掙扎，總算是成功把屍體推開。

　　「……謝謝你。」那具屍體仰卧在地板上，神情平淡地說。

　　驚恐的英華已經跳到了床上，逃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因此能夠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審視現況。

　　「你、你還沒死嗎？」

　　「已經死了。正如恩公所見，在下子木，乃是殭屍一具。多虧恩公及時為我注入了陽氣，才勉強保住魂魄。」

　　「注入陽氣……原來這樣就能注入陽氣嗎？」驚嘆的英華一邊消化著對方的解釋，一邊凝望著自己化腐朽為神奇的右手。

　　「把失去意識的在下從街道搬到室內，身體緊密地接觸了一段時間對嗎？在下就是如此獲得了恩公的陽氣。」

　　「……嗯，嗯。跟我想像的一樣。」

　　「恩公，能否聽聽在下的一個不情之請？」

　　「恩公是指我嗎？嗯，你有甚麼請就直接說吧。」英華開始不再害怕，甚至漸漸對這具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的殭屍萌生了興趣。

　　「在下原為無惡不作的賈道長所有，早前下定決心逃離其魔掌，如今乃無主之身，一旦陽氣用盡即會魂飛魄散。在此，能否請求恩公繼續提供陽氣？如獲允許，在下定必拼死為恩公效忠，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這……這我是不抗拒啦，但癌症病患的陽氣會不會吃壞殭屍的肚子啊？」

　　「陽氣乃精魄之力，與疾病傳播無關。但癌病實屬頑疾，分享陽氣恐怕會使恩公的病情無從逆轉，所以……就請恩公忘記在下的無理請求吧。」

　　子木隨即翻身過去，朝著玄關的方向爬行。但他越爬越慢，就像一台即將沒電的玩具，最終僵直地跪在地上，動彈不得、喪失意識。

　　英華半信半疑地伏身下來，再次伸出手指確認子木真的沒有脈搏，便又從後給他一個擁抱，試著傳輸所謂的陽氣。

　　「恩公！請放開在下！」子木恢復意識後，又隨即朝著玄關爬行，但他的力量甚至不足以擺脫英華，只好嘗試以言語說服：「恩公，陽氣的流失將會令你的病情惡化、甚至加速死亡啊！難道你不想活了嗎？你對陽間已經沒有留戀了嗎？」

　　「你毫無計劃地逃離了那個甚麼道長的掌控，現在又堅持從我這裡爬出去，一心就是要橫屍街頭魂飛魄散，有甚麼資格說教？」

　　「在下是已死之身！但恩公你還活著啊！活著比任何事都更加重要！你是善人，只要活著就一定會遇上好事的！」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不想死所以才離開了醫院，就算只剩下三個月也好，我要盡可能活，活到死為止。」

　　子木無從反駁，亦無法看見英華的神情，卻能感受到言辭間的沉重。自己固然是一具沒有未來的行屍走肉，但壓在背上的英華亦只是半個活人，活著只是為了迎接死亡。

　　終於，子木放棄了掙扎。

　　「恩公，你真的要把僅存的壽命分給在下嗎？這個消耗恐怕會比你想像中的更加……」

　　「再說這種掃興話就不幫你充電了喔？」

　　「……既然恩公如此決斷，在下子木承蒙錯愛，願效犬馬之勞。」

　　「在人生盡頭撿到一具能隨意使喚的殭屍嗎……說得真好，活著就是會遇上好事啊。」

　　一段限時的扭曲主從關係就此開始倒數。

　　暫定餘壽，六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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